郭社長又道：「兩本書的核心都是要振興中醫發展中醫，但王教授認為中醫要發揮自己獨特的優勢，去治療慢性病，未病，調養身體，不要跟西醫競爭什麼危急重症，這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有什麼問題嗎？」周博心裏升起不好的念頭。

「啊？」周博沒聽懂。

「出什麼事了嗎？」高源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對勁。

「高大夫之前好像是縣中醫院的院長。」周博又想到了這個，可是再一想也不對啊，就一個縣級中醫院的院長肯定比不過在全國都有相當知名度的大學教授，而且審批這種事情也不是醫生能搞定的。

次日，周博昏昏沉沉醒來，一看時間，發現自己快遲到了，他緊趕慢趕才趕到單位，還不等他喘勻氣，就聽有人喊：「周總編，社長找你。」

「這是突發|情況，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現在兩本書放在眼前了，出哪一本就成我們的難題了。我們不可能同時出兩本，尤其他們的觀點是對立的。」

周博非常尷尬：「這個……這個和_圖_書出版上面遇到了一點困難……」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農村神醫的治病記錄？」郭社長翻看著稿子。

郭社長指了指新報告：「非得選一個的話，我肯定是選這個的。畢竟這代表了主流觀點，王教授又是中醫界的知名人物，到時候做起宣傳來，很方便，能獲得的資源更多。至於這個民間老中醫，嗯……要不過幾年吧，壓一壓再出。你呢，你什麼想法？」

「這麼自信嗎？」周博滿臉疑惑，這些問題和困難連他這個業內人士都沒有辦法去解決，就這麼一個常年待在鄉下的農村大夫還能有法子？

聽完之後，高源只是簡單地說：「我明白了，這事兒你不用管了，趕緊下班回家吧，明天上班的時候再去找你們領導。最後能不能出版，我說了不算。但我能保證的是，你們所擔心的問題都不會是問題。」

高源卻已經掛斷電話了。

周博道：「對，我覺得這個很有出版價值，肯定能引起不小的振動。」

周博把今天遇到的這些困難都和_圖_書跟高源交代了，他道：「高大夫，太抱歉了，我是真的特別想出版這本書的，我已經在努力找其他出版社了，但目前還沒有確切的結果。」

郭社長卻說：「另闢蹊徑，當然有可能獲得豐厚回報，但同時也意味著風險的不可控。這本書裏面很多觀點都很極端，藥方也很出格，還用到了大量有毒藥物，甚至有可能批不下來出版，我們不就白忙活了嘛。」

「人家研究中醫幾十年了，一直兢兢業業教書育人，拜訪全國各地的名醫，才搜集整理成這麼一本書，上級領導很重視，所以這是一定要出版的，只是由哪家來出的問題。」

周博大為驚訝：「我怎麼不知道？」

周博緊皺眉頭。

周博拿到稿子之後，就把初稿拿去給社長看了。

而且他們還需要線下辦宣講，還得找一系列業內專家來站台，給他們寫評論。這裏面的成本也是很高的，所以自己跟自己打架的事情，他們是干不來的。

周博聽懂了，因為出一本書不是簡單出版就好了，還和-圖-書需要發行和宣傳。他們不可能拿著相悖的兩個觀點去做宣傳，總不能今天說中醫不應當搞危急重症，明天又說中醫應該要大力發展危急重症，那這兩個作者不得找他們算賬啊。

周博皺眉了，問：「您怎麼看？」

「來了。」高源去接過電話：「哪位找我？」

郭社長道：「你作為總編輯，當然有選擇出版的權力，而且先前你也跟我說過了，我也是同意的。但是，現在出現了這麼一個情況。」

所以一下午，全白忙了。

……

郭社長又道：「而且王教授這本《中醫別論》，我也是通過關係才爭取來的，想出的出版社很多，不差我們這一家。高源大夫畢竟只是一個民間中醫，還是在農村鄉下的那種。從風險和收益的角度來看，怎麼都輪不到這個什麼都沒有的民間中醫。」

周博相當費解，最後只能糊裡糊塗地回了家。

一把年紀的高源熬了一個月的夜，才把自己的行醫心得和醫案編纂成書，而後按照周博給的地址郵寄了出去。

「高大夫，找和*圖*書你的。」劉三全朝高源伸出話筒。

郭社長稍微翻看了一會兒，眉頭卻皺了起來。

回辦公室之後，周博鬱悶了好一會兒，最後他只能無奈接受現實，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他拿出了一疊通訊錄，在上面翻找了起來。如果自己出版社出不了，那他只能去找別的出版社了，他是真的想看到這本書出版的。

周博翻看報告。

說著，郭社長從抽屜裏面拿出來一份報告，他道：「這是另外一個選題報告和正文的開頭稿，跟你這個撞題材了。」

「但你拿來的這個高大夫的書，卻一直在強調中醫治大病重病的能力，而且要把這個作為以後中醫發展的重點。兩人觀點是相悖的，所以註定不能同時由一家出版社來出，這是非此即彼的選擇。」

打了一下午電話，也沒個確切的結果，大部分都是說先看看稿子，可一聽這裏面的內容這麼「勁爆」，就都猶豫起來了，不是說去問問領導，就是在打聽作者自己有沒有足夠的關係和後台，能不能有足夠的資源來保障出版發行，和圖書在聽到對方只是一個農村中醫，就紛紛啞火了。

高源皺眉：「怎麼了？」

周博還想爭取：「可是高源大夫他醫術真的……」

周博頓時語塞。

周博沒想到情況居然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郭社長把報告往他面前推了推，他說：「是剛給到的，這本書的作者是南方中醫藥大學的教授，叫王洪生，他在全國範圍內都是相當有名氣的。」

傍晚，同事們都下班了，周博愁的不行不行的。最後沒轍了，他只能給高源打了個電話過去。

周博道：「我還是想出高源大夫的書，雖然跟主流觀點背道而馳，但這正是特色所在，也是能引起討論的關鍵所在。我相信只要這本書出來，一定能取得轟動的效果。」

郭社長寬慰道：「高源醫生這本書我會認真拜讀的，如果他不急的話，那就先放一放。如果一定要出，那我找找朋友，看看別的出版社有沒有興趣。行吧，就這樣吧」

郭社長抬手打斷：「我們是出版人，不是病人。」

周博滿懷歉意道：「是我，周博。」

周博沒話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