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絕戶

高源指了指柴房,他說:「我把他隔在柴房了。」
「啊……不會吧……我們沒接到通知……」這兩兄弟還在那裡打哈哈。
高源聽得無語了。
胡志強站長帶著人急匆匆趕了過來:「老院長,老院長,人呢?」
高源罵道:「什麼同志,你們不配提同志兩個字!」
這種時候,想動員人家參与進來,你怎麼動員?你是給人家發工資發獎金,還是給管著人家的晉陞?事權和財權,什麼都管不上。平時也沒有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關鍵時刻他們怎麼可能頂的上。
胡志強探頭看了一眼柴房裡面的環境,他說:「高大夫,你這柴房放一兩個人還可以,但得保證人家病情不轉重,不然這可不是個待人的地方啊。」
「別別別。」嚴寬嚇得站起來。
一直不敢在兒子面前大聲說話沈叢雲突然發火了,大聲道:「不要叫我爸!」
兩兒子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高源問他:「撥錢下來了?」
明明自己才是正兒八經防疫站站長,但這會兒他卻問上了高源。
沈叢雲道:「叫我沈大夫。」
嚴仁被說得一愣。
「爸……」兩人都是一怔。
「可現在呢?你們居然想做逃兵?我為什麼要復興沈氏醫學,沈氏醫學是個醫學,是治病救人和-圖-書的醫學,是要在大災大疫到來的時候能頂在第一線的醫學。沈氏族人傳承醫術,為的是能在災難面前力抗洪流,救濟蒼生的!不是讓你們蠅營狗苟,貪錢牟利的!」
「哎。」胡志強安排人進去,然後又問高源剩下幾個疑似人群住在哪裡。
高源給他們提供地址,剩下幾個人開著車過去了。
嚴仁想緩和一下氣氛:「爸,你怎麼了?怎麼……怎麼不讓叫你爸,不然我們怎麼稱呼你啊?」
罵完,高源氣呼呼走了。
嚴寬道:「可……我聽說這個病傳染的很厲害,大批醫護人員都被感染了,連南方那種大醫院都吃不消,就更別說我們這種小小的農村衛生院了。」
嚴仁解釋道:「不是我們不願意,但大家都知道這個病的厲害,我怕醫院的同志們不敢上,他們的工作不好做啊。」
門口,沈叢雲見高源從自己面前疾步走過,他連喊住對方的機會都沒有。沈叢雲緊皺眉頭走到兩個兒子的辦公室門口,看著裏面。
高源道:「那叫什麼?衛生院的牌子是不是還掛在外面?衛生院裏面這些設備和房子,是不是我當年打下來的底子?」
高源被這狗屁倒灶的事情弄得更無語了,只能揮揮手道:「趕緊趕緊。hetubook.com.com
前半句胡志強聽得還直點頭,後半句他的臉色就有點不對了,他問:「高大夫,這……村裡的大夫和衛生院要是不聽招呼怎麼辦?」
「我去找那兩兄弟談。」高源轉身朝著衛生院走去。
說完,高源又看了看來的這幾個人,不由皺眉,他說:「一次性防護服還沒買起來?」
高源道:「我又何嘗不知道,這隻是個權宜之計。這樣吧,我等下去跟上面溝通一下,在縣醫院和中醫院隔出來一部分病房集中治療,每個鄉鎮都留好集中觀察點。」
沈叢雲反問他:「我不去折騰,你們去嗎?」
胡志強尷尬地笑了笑,他說:「連口罩都是我自掏腰包買的紗布,昨晚上讓我媳婦連夜縫的。」
兩人不敢言語了,但全是一肚子牢騷,就算是高源打下來的底子,可這也是他們花錢買的。
兩兒子無語。
胡志強叫苦道:「哪那麼快哦,前幾天搞了幾次衛生監督,這才有點錢。」
高源瞪著兩人,他罵道:「說一千道一萬,你們倆就是怕死,對嗎?多少醫生護士在前線捨生忘死,一批批倒下,一批批又撲上去。你們坐在安穩的大後方,只是讓你們做可疑觀察,你們還推三阻四,你們配做醫生嗎?」hetubook.com.com
高源道:「你難不成到現在還以為這是偶發事件嗎?我告訴你,就算是萬分之一的偶發事件,你也得給我拿出一萬倍的小心謹慎。基層醫療體系的漏洞比豆篩子還多,一旦這個病躥到農村來,你一頂烏紗帽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嚴寬和嚴仁被罵懵了。
嚴寬脾氣不好,當即頂道:「爸,你想幹什麼?」
嚴寬和嚴仁對視一眼,嚴仁提醒道:「老院長,現在不叫衛生院了……」
嚴寬道:「不然你親自去盯著這個要命的病?再說,得罪就得罪吧,你看他幫我們幹啥了,平時什麼都不肯幫我們,我說我們兩家搞聯合單位,他不僅不肯,還告訴病人我們是完全的兩家。現在好了,讓我們幫他?想得美!你更應該想想等上頭下命令下來,我們要怎麼糊弄?」
「怎麼……」高源突然噎住了,村裡醫生現在都是獨立執業,自負盈虧,相當於個體戶。鄉鎮衛生院,有一批被賣掉了,變成私人企業了。另外有相當一部分多年沒收到補貼,虧損嚴重,處在破產邊緣。
「可你們走的錯路也太多了,你說你們開醫院掙錢也就算了。給鄉親們開貴葯,開不必要的檢查賺昧著良心的快錢,我也忍了。因為至少你們還在治病救人,還奮戰和圖書在第一線。」
沈叢雲怒道:「你們還是改回原來的名字吧,以後不要再叫沈嚴寬,沈嚴仁。這個人我們沈家丟不起,讓你外公的嚴家去丟吧!」
嚴仁問:「哥,咱把他給得罪了吧?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高源道:「人現在就在我那柴房裡,我現在就去帶他過來給你們看看?」
次日,清早。
胡志強道:「放心,我們已經去訂購防護服了,我們收一筆錢進來了。」
嚴寬和嚴仁兩兄弟被沈叢雲今日態度弄得腦子一懵,這麼多年他們父親一直覺得虧欠他們,所以從來沒有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他們。
沈叢雲冷眼看著兩個兒子,他道:「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
高源告訴自己盡量不要生氣,他對兩人道:「別廢話了,把病房給我留出來。」
高源對兩人道:「別的廢話我不跟你們說了,馬上把三樓一整層病房留出來。張庄衛生院是全縣市裡最強的衛生院,這種時候你們要擔起責任來。」
罵完之後,沈叢雲摔門而出。
胡志強往後看著不遠處「沈氏骨傷專門醫院」的招牌,再看高源,不說別的,就張庄這家醫院他都使喚不動。
嚴仁勸慰道:「爸,你年紀大了,身體沒那麼好了,你可不能跟著高源瞎折騰,這個病要的是醫生大夫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命,小心把自己折騰進去了。」
高源真想罵街,越是在這種需要打仗的時候,越能體會到基層醫療體系的漏洞。
「每個鄉鎮……」胡志強站長還愣了一下。
高源道:「這個時候要充分發揮出村級組織的能力,讓村支書和主任帶人立刻動起來,先統計好全村外出打工的人員和地址,只要是外出人員回來的一律在村大會堂觀察,村醫定期檢查量體溫,沒問題才能回家。」
胡志強咽了咽口水:「好……好,我知道,那要怎麼操作呢?」
沈叢雲越說越氣,顫抖著手指著兩個兒子,他罵道:「就你們兩個畜生,也配姓沈?」
嚴仁眉頭緊鎖。
「我告訴你們,把門口的沈氏招牌摘下來,以後不許再掛,不然我告你們侵權!你我父子從此恩斷義絕,沈家自我以後,絕戶了!」
沈叢雲看著兒子,心裏滋味莫名,他道:「復興沈氏醫學,是我的夙願。我終其一生,也未能如願。但你們做到了,你們做的比我出色的多,你們比我優秀太多了。」
「另外,村醫要在全村巡診,要密切關注近段時間外出過的村民,要及時給他們測量體溫,觀察是否存在感冒癥狀。一旦有可疑的,讓人家先在家裡待著,然後立刻上報,鄉鎮衛生院要擔負起初級收治和報告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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