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慶凡撇撇嘴，伸了個懶腰，小聲問：「我爸媽問沒？」
她從學校回家，大巴車會經過天海中學，在臨街的教學樓牆壁上，那兩句話非常顯眼。
葦慶凡知道她看著店肯定難免受委屈，也確實有點心疼，湊過來伸手給她捶肩膀。
江清淮知道他在這裏待著尷尬，也沒要留他，去屋裡拿了吹風機過來，打開熱風給他吹衣服。
但是，不會可以學會，不懂可以變懂……
「然後當時下著雨，他身上都濕透了，我就讓他到我們家洗個澡，把衣服晾一下再走。」
「那我先把我的衣服洗一下。」
自己為了一個努力的方向而興奮激動、期待歡喜，這是很勵志甚至熱血的事情。
葦慶凡把碗筷清洗了放在廚房，重新回到客廳，幫忙拿著衣服，江清淮拿著吹。
葦慶凡回到店裡，發現學姐難得的正在跟人吵架。
葦慶凡無奈道：「行吧，我先教你拍照，我試幾款男裝。」
江清淮送他出門，葦慶凡擺手道：「不用送，你忙你的吧，有緣再見。」
因此聽他客套，江清淮心裏很有一種微妙的感慨，尤其是剛剛雨中他英氣而狼狽的畫面，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感覺。
江奇峰應了一聲，把傘放下，表情有點不大好看的走了過來，眼睛仍然盯著葦慶凡。
李婉儀似乎記起了那天的事情，亦或者更多的事情，臉蛋微紅，瞪他道：「你看我幹嘛？」
葦慶凡道：「這個簡單，我自己弄吧，你先忙你的。」
上午走的時候，源縣這裏也是陰天，看路面似乎也下了雨，不過此時雲消雨散，太陽卻又升了起來。
外面洗衣機停了下來，江清淮去打開，把葦慶凡的衣服拿出來晾上。
葦慶和_圖_書凡原本想要給她網店的49％股份，經過她的不懈努力和鬥爭，這個數字最終變成了20％。
所以，自己就是為了自己而開心，才不是因為他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自己終於可以去幫到他，可以回報他，可以讓他看到自己優秀的地方而感到開心呢！
「問什麼？」
他今天出去，自然不能再找借口說有人過生日了，理由是跟同學一起出去玩。
阿姨看看他，又看看李婉儀，然後嘴裏嘟嘟囔囔的牽著孫子走了。
對方是位四十多歲中年婦女，領著個小男孩，正氣勢洶洶地道：「哪有做生意不許講價的？不講價怎麼做生意？你給我便宜一點……」
李婉儀橫了他一眼，「你成績這麼好，人這麼厲害，又是開店又是大獎的，叔叔阿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江奇峰看著他，沒有接話。
「那不行！」
江清淮看起來很坦然且從容，不過兩件外衣吹的差不多，換到內褲的時候，她還是臉上有些發熱。
而通過網路，則沒有這樣的限制。
李婉儀顯然沒有要私藏他照片的想法，而他也並沒有半點羞澀和不好意思，因此效率比前幾天他給李婉儀、黎妙語拍照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沒事，你等等，我給你吹一下。」
「哎呦……」
她知道自己在店鋪經營上很稚嫩，許多事情都不會，很多東西都不懂。
沒有合同，沒有字據，只有口頭上的協議。
前幾天只顧著拍照，只試了四款產品。
只要有方向，一個可以努力、可以前進的方向。
葦慶凡打斷道：「阿姨，我們這裡是專賣店，全國統一價格，我們是沒有權利降價的，你要是想要買的話和圖書
，我們給您包起來，或者您到別家去看看？」
鞋子同樣濕透，江清淮給他用衛生紙吸了下水，晾在陽台上，但沒這麼快乾。
「我在外面吃了。」
然後發現數量不夠，因為要十款產品才可以開通店鋪。
葦慶凡也就不再找打，坐到電腦前看了看，基本都沒問題，於是把學姐叫過來，一起看著把產品圖片發送到淘寶後台。
在中間有兩撥客人打擾的情況下，倆人花了一個小時就把六套男裝的照片拍完。
「你也是這店裡的？」
「嗯，拜拜。」
「爸，你猜一下，他是誰？」
葦慶凡無奈道：「我沒招你啊，幹嘛這麼陰陽怪氣的？」
「沒事，外面又不下雨了，走走就幹了。」
當然，在網上找到了內衣店裡沒有的合適內衣，這件事情還是給了她一定的觸動，有一點明白網店的意義了。
從火車站出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完全暖幹了，只有鞋子還有些潮濕，但也習慣了，出了走路會嘎吱嘎吱響之外，沒太大影響。
葦慶凡吃完了面，放下筷子，道：「不用麻煩了，這比剛剛好多了，我先穿上回家就行了。」
這是自己的店鋪。
20％不算很多，至少比葦慶凡原本想要給的少了很多，但足以讓她很開心了。
江清淮看著老爹的表情，有點奇怪，但還以為是他工作不順心，也沒有多想，又問：「你怎麼又回來了？吃飯了嗎？」
這樣一家小小的網店，再如何的簡陋和粗糙，淘寶網站在葦慶凡的口中又是如何如何的剛剛起步，這個小小網店的潛在市場，也遠遠超過了整個源縣的總人口。
這是可以理解的。
「拜拜。」
這個店鋪依舊掛的是她的名和-圖-書字。
李婉儀點點頭，「你看看可不可以，可以的話我就發了。」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我一定會把這個店鋪做起來的……」
他先教了一下李婉儀使用數碼相機，又給她固定了距離、角度，拍出來的照片尚可，於是只好打消了把黎妙語叫過來的念頭，自己跑去試衣服。
「你就別客氣了，該我謝你才對。」
「沒事。」
「拜拜。」
她每次都會看到，每次都會看：
江清淮見狀，有點嫌棄地翻了個白眼，解釋道：「我們不是同學聚會嘛，有個男生喝多了找我表白，我就想走，然後當時下著雨，那人過來拉我，他就誤會是調戲非禮呢，幫我打了一架。
江清淮道：「你要沒事的話，再坐一會吧，等鞋幹了再走。」
「嗯。」
葦慶凡笑了笑，繼續埋頭吃面。
萍水相逢，兩人都知道正常情況下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這條藍色內褲似乎是她手洗的，沒有甩干，要更濕一些，葦慶凡很艱難的吹了半天，還得注意著不能靠太近，摸著差不多了，於是到衛生間裏面把衣服換了。
她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天底下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不行！你得給我便宜一點……」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在跟人解釋。
整個源縣所轄有近百萬人，但這近百萬人裏面，有她這樣需求的人也是極少數。
李婉儀瞪他一眼，雖然嘴上嫌棄，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尤其是高考之後的彩票、開店、獎金等一系列事件之後，早就不知不覺把他當成主心骨了。
一家實體內衣店即便地段位置再好，客流量也是很有限的。
江清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下，然後眼望著老爸，hetubook.com.com笑著道：「他叫葦慶凡，我們在作文比賽的時候遇見過，不過那時候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如果每次都把那個念頭後面「不會讓他虧本，還可以幫他賺錢」這種內容記起來……自己為此開心，為此期待，這算什麼？
葦慶凡轉頭看看李婉儀。
葦慶凡十分無奈，只好重複道：「我們這裡是品牌專賣店，全國統一價格的，不講價……要不您到別家看看？」
而那個念頭完整的內容，則往往會被她忽略掉。
「沒事，我也是經常做家務的人。」
「爸，你回來了？」
葦慶凡下了樓，在路邊等了等，打到了計程車到火車站，然後買票返回縣城。
江清淮知道老爸誤會了，但不急著解釋，她不知道江奇峰早就在源縣見過葦慶凡的事情，還想要用這件事情讓老爸分散一下注意力。
葦慶凡穿上鞋子，跺了跺腳，在地板上踩出幾個水印，尷尬的笑了笑，道：「我就不繼續打擾了，先走了，你回頭跟叔叔講一下，我就不打擾他工作了。」
她記起來那一幕，又感到有些好笑，臉上努力保持著溫暖而純美的笑容，沖他揮揮手告別。
江清淮也沒堅持，去洗自己的衣服了。
江奇峰依舊沒說話，盯著閨女，看她怎麼解釋。
「又不是我煩你啊。」
葦慶凡沒來得及招呼，江清淮已經站起來，側著身伸過頭，向江奇峰招呼了一聲。
「叔叔好。」葦慶凡拿著筷子站了起來，招呼了一聲。
葦慶凡很有氣勢地回答，「直接發就行了。」
江奇峰早就知道了，壓根不稀奇，也沒有要裝一下哄閨女開心的念頭，只是聽說葦慶凡「行俠仗義」，臉色稍微緩和，擺擺手道：「你先吃飯。」
ｍ•ｈetubooｋ•com•ｃｏｍ江清淮咬了一下嘴唇，表情有些不大開心，但很快重新露出笑容，對葦慶凡解釋道：「我爸就這種性格，你別介意啊，不是針對你。」
「是，是，都是我的錯。」
晚上加班加點剪切處理了一下，李婉儀將十套衣服的照片在後台提交了申請，正式開通網店。
但把視角投向整個國家的十多億人口，哪怕概率再低，市場也就很可觀了。
剛碰了一下，李婉儀就很警惕的往旁邊挪開，瞪著他道：「一邊去……煩死了。」
那阿姨轉頭看看他，有點懷疑，「你給我評評理，哪有這樣做生意的？哪能不讓人講價，你說說？這樣做生意……」
這個念頭每每浮現，都讓她有一種興奮和期待的感覺，不由想起天海中學教學樓上寫的兩句話。
「辛苦，辛苦。」
李婉儀鬆了一口氣，「可算走了，累死我了。」
葦慶凡沒在這件事情上繼續攀扯，轉移開話題問：「圖片你弄完了嗎？」
「學姐你審美比我高不知道哪去了，我給你看什麼啊？」
這大概也是內衣店裡沒有類似尺碼的緣故。
她其實並未意識到這件事情有多麼重要，某種程度上來講，更像是對葦慶凡的順從。
李婉儀明顯有點無奈，但還是解釋道：「姨姨，我們這裏不講價，所有人都是同樣的價格……」
江奇峰說著話，徑自去了書房，把門關上了。
這是客觀規律決定的。
「你先看。」
「嗯。」
葦慶凡把碗筷拿去廚房，江清淮看到了，道：「你放那就好了，等下我來收。」
李婉儀也知道他沒招自己，但還是莫名其妙的來氣，聽他這樣說，自然是不肯承認的，面無表情地道：「我什麼時候陰陽怪氣了？說的不是實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