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龍斬寰塵
第307章 仙人非人?兩記耳光!

大抵上,真正在高位慣了的人,對待「下人」反倒更加有禮,以顯得自己極有涵養。
雖然這樣的大雪天拿著摺扇,不免有些古怪,但扇子這東西,在許多時候,本就是用來附庸風雅、裝逼用的。
季毅重新看向召煥元,笑道:「你的運氣不錯,剛才沒有下重手,所以我只是雙倍地還給你。有這種表妹不是你的錯,但為了這種蠢物出頭,就是你的不對了!」
道:「敝人這一趟,先為講理而來,閣下若是不想講理,我倒也無所謂,就怕閣下不好收場。」
卻沒有想到,貫清鎮靈扇的寶光陡然間碎散,一道驚人的力量反涌而來,緊跟著這年輕掌門人便反一個耳光將他打飛。
別人要講理,他自也不能不讓別人講。
他說得很快,生怕這小子再次打斷。
那兩個小女童,在他的左右兩邊,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嬉皮笑臉,猶如冰火分明、一陰一陽,倒也分外有趣。
她在發懵中,目光下意識的追隨著往遠處雪地砸去的表哥,那一瞬間,彷彿看到了前兩日被摔飛的自己。
他左手持扇,右手玩味地摩著扇尾:「縱然她有些不對之處……」
季毅搖頭道:「就算按著大隋法度,打死自家小廝丫鬟,也是需要問罪。何況佃民依舊是民,並非丫鬟小廝那等賤籍,更不是誰的奴隸或者附屬品。
季毅笑道:「也罷,既然你要講理,那我就看看你說的理,到底是什麼樣的理。」
小艷說他「人是傲了點」,但他此刻看上去,態度也卻是彬彬有禮,一副恭謹姿態。
此刻,那飛起的桌子,竟連著滿桌的酒菜落在一旁,連酒水都未灑出一滴,當真是神乎其技。
召煥元抬了抬手,不讓她說話,繼續盯著這名女修劍派的掌門人。
季毅也往後靠了靠,忍不住笑道:「閣下早點說你不是個人,我也就懶得跟你費這般多的口舌了,跟個不是人的東西,我較什麼勁啊?」
他自也並不奇怪,為什麼對方能夠這麼快查出他的身份。
季毅再次截斷:「基本上就是一個垃圾。」
召煥元手一緊,再抓回摺扇,盯著這位女修劍派的年輕掌門人,臉色變得難看。
「仙道人道,本就不該有何不同,何況一個個的,都還沒有成仙,就因為自己有點本事了,便要來個『視凡人如草芥』?元嬰境者,有個大幾百年的壽命,你便覺得自己不是凡人了。
就只是話說和*圖*書完后,不知怎的,他隱約看到,這位季掌門倒還沒什麼,他左右的兩個小道童,卻是一個不屑,一個怪笑。
雖然那一身傲氣,的確是無法避免,但不管怎麼說,別人持禮而來,總比別人一衝到這裏,就開始手舞指戳,大聲叫囂好得多。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那官員道:「是啊,全都是各地的青年才俊!」
召煥元重新坐好,語聲加速:「不管她有任何不是,自有其師門處置。
嘭!召煥元的身子砸在雪中,白雪亂濺,附近五彩雪桂上的積雪,簌簌簌地往下落。
「再說了,似那等毀屋害命之獸,非妖即怪,絕不會因為它被養在玄門正宗,就變成所謂神獸。」
飲酒賞花完畢,季毅帶著兩個小童,到了館閣。
季毅不由得笑道:「為何該是我去向她道歉,而不是她去向那些被她縱獸所傷的老百姓道歉?」
眼看著,周圍不知多少人聽到動靜,匯聚而來,指指點點,傷雖然不重,但他整個臉憋得通紅。
周圍本就有許多名士雅客前來觀賞,在遠處看著狼狽的他,議論紛紛。
晉英琪叫道:「表哥,跟這種人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今日要不狠狠的教訓他,我怎麼都氣不過。」
畢竟他們入駐過官方使館,以這召煥元的身份,只要去官府那邊調查,一般來說,官府那邊也不會隱瞞。
圍觀眾人慌忙讓開,看著這一行人狼狽而去,等他們走後,又轉看向那帶著兩個小女童的年輕道者。
「但我還是要給閣下一個機會,只要閣下在這裏,向我表妹道一聲歉,看在大家都是玄門正宗的份上,便彼此作罷。日後閣下去了中原,我也會在秀樂長真洞天,盡一份地主之誼。
「當時若不是我出手,已有母子被那妖獸殺害。如此行徑,與魔道有何不同?何況魔道殺人害命,還只是為了修鍊邪功異法,而非拿人性命來取樂。」
那官員笑道:「實不相瞞,我等也並不知曉,只是天城發下旨意,對眾位赴宴的貴賓,不可有任何怠慢。
這一巴掌卻是極重,因為是反手,打的是她的另一隻臉,晉英琪摔得極遠,整個人砸在石上,不斷抽搐。
召煥元的臉稍稍黑了一些,又道:「她確實是有不對之處,但……」
「這般說,的確是不符合仁道。但就算是民間無知者編撰的小說,也知道仙神人鬼妖,等級有序。
「你要是www.hetubook.com.com覺得仙和人已是不同,我說你不是人,你應該高興才對,生什麼氣嘛?」
那女修劍派的掌門人看向晉英琪,目光陰冷。
「看!」季毅雙手抬了抬,道,「你一邊說著什麼仙、人之別,甚於一切,一邊又覺得別人說你不是人,是在罵你。
晉英琪跳道:「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
召煥元無法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一個耳光打飛。
「然而從真正永生不死的仙道角度來說,你就這大幾百年的壽命,就想與凡夫俗子區分開來,你配嗎?你配個屁!」
晉英琪立在那裡,渾身發冷,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元嬰境的表哥,帶著法寶都經不起這人一個耳光。
「因此他也被稱作小世子,這晉英琪應該是他的表妹。天竹閣的掌門,正是大道貫清派派主召軒瀚的女婿。
雖然如此,那一股「謙恭下士」的氣派,依舊是無法掩蓋。
他怒不可遏,但他終究不是表妹那等蠢貨。
但是這兩個小女童實在太小,看上去不應該是什麼高手,他的目光又落回那少年身上。
季毅道:「不錯!」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表哥會挨上這一記耳光子?」那年輕掌門人淡淡的看她一眼。
他心知這人既然能夠破他法寶,將他一耳光打飛,實力必然在他之上。
「閣下確實是一宗之主,可惜常年處在邊野之地,眼界太小,不知這世事人情。我今日來這裏與你好生說話,不過是看在你年少可惜,再加上我這表妹的確是有錯在先的份上,與你好好商量。
晉英琪本是立在表哥身後,她什麼都還沒來得及看清,便看到表哥的身影飛起,滴溜溜的,如同陀螺,噴著血往遠處拋飛。
季毅笑道:「放心,不會在這等地方,讓你們為難的。想來就算那世子還要再生衝突,也不至於殺到你們這使館來,不給天城面子。」
召煥元哂道:「閣下說的沒錯!但閣下並非神廷官吏,執不了法,更不該在別人的地盤上,擅自動手。
他搖搖晃晃地立起,猛然甩開身邊人的攙扶,盯向那女修劍派的掌門人,咬牙切齒:「好……好!」
「他爺爺不只是大道貫清派的派主,同時也是神廷敕封的國公,道真境的修為。
「如此寒冬臘月,令獸類撞倒百姓房屋,與殺人何異?普通老百姓並非我等修玄練氣之士,無屋遮蔽,如何能活?
女修和_圖_書劍派的掌門人反手一記耳光,摔得她像陀螺般飛起:「因為你這個蠢貨!這種事還要問?蠢!」
那青年身穿錦袍,二十三四歲左右的樣子,頭箍金冠,腰纏紫金帶,手中打開一個摺扇。
倒是突然串上去的暴發富,反而容易猖狂忘形,囂張不可一世。
「當然,賓客們自己發生衝突,我們是不管的,就只是……那個……」
召煥元半邊臉腫,一片火辣。他從小養尊處優,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璇璣劍閣位於數個州府之外,管到這邊來,是否越俎代庖了?」
季毅抬起頭來看她一眼,不屑地道:「我勸你一句,作為一個垃圾,你自己犯蠢就罷了,千萬不要再拉著其他人一同犯蠢。否則,在這裏丟臉的,可就不只你一個。」
「這世上,凡事都有其價值,哪怕是玄門正宗里養著的一隻獸,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便已算是神獸。閣下說斬就斬,這是在挑釁其它宗門么?」
召煥元向後抬了抬手,阻止她說下去,定睛看向這位璇璣劍閣的年輕掌門,等他說話。
平心而論,召煥元的確也是留了一點手的,他原本想的是,既然這小子不肯認錯,那就當眾甩他一個耳光,替自己表妹報復過來。
那年輕人將手一招,酒菜又移了回來,他帶著兩個小女童重新坐下,視眾多圍觀者如無物,說說笑笑,繼續賞雪看花,其樂融融。
「此人十八歲左右入的元嬰境,乃是大道貫清派年輕一輩中的奇才,如今實力更高,聽說正在往法玄境進發。
雖然這小子也入了元嬰境,但召煥元那扇子,名為「貫清鎮靈扇」,能夠在一瞬間制住對方神魄,令對方精神恍惚,身體也隨之無法動彈。
召煥元將摺扇輕輕一放,往後靠了靠,笑道:「小兄弟還是太年輕,現實就是,萬類等級有序,而仙、人之別,更甚於其它一切……」
小艷貼在季毅身邊,抬起一隻小手,虛掩在他的耳邊。
他心高氣傲,但自詡涵養,此刻雖然心底發怒,卻依舊冷冷地道:「看來閣下是說不通了。
看著那旋轉中飛去的身影,她莫名地想著,當日師兄看自己時的感覺,是否也是這個樣子?
召煥元十八歲前就入了元嬰境,身居三十六洞天之一,祖父是道真境的高手。
但他實在是沒有看出,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完全看不透,對他來說,才是最可怕的!
小艷在一旁嘻嘻地和_圖_書道:「請的全都是年輕人,還都是年輕男子,這一趟到底是你們小郡主的誕辰呢,還是想要拋繡球選秀呢?」
季毅道:「看來這一趟,仙櫻宴當真是請了不少人啊!」
對於這等硃日太生洞天邀請的貴客,州府是一路彙報過來的,不敢怠慢。
「修仙者各有神通,風裡來霧裡去,飛空數十丈,縱躍幾山頭,在普通老百姓眼中,的確是與神仙無異。
拱了拱手:「敝人大道貫清派『玄理昭昭』召煥元,兄台可是璇璣劍閣之掌門神毅子——季毅季掌門?」
召煥元也沒有想到他這般能說會辯,他冷笑道:「階層之分,乃是亘古不移的現實。
季毅一抬頭,冷然而視:「你就是個垃圾。」
晉英琪急道:「表哥,怎麼能這麼簡單的就放過他?」
身後又跟著四名隨從,可以看出,俱是實力不俗的修玄練武之士。
季毅陡然截斷:「別『縱然』了,她就是很不對,而且不只一些。」
「這小子家世、實力、才華盡皆不俗,傲是傲了點,但也是他這等人所難免的。」
進入安排給他們的豪華客房,便先在此住下。
季毅跟著笑道:「世事人情不是一個人作惡的理由,跟我比眼界,你更不夠格!
此刻,表哥被打飛,那四名隨從也奔過去扶他,竟只有她一人站在這人面前。
「你應該慶幸,幸好今日來找你的是我,若是其他人,脾氣稍微不好的,你現在怕是已經身首異處了。」
卻見女修劍派的掌門人反笑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絕無任何需要道歉之處!我才想勸你一句,離你這個蠢表妹遠一點,你總有一天會被她害死的……」
「應該慶幸的是你,幸好你還有過來說理的想法,若是想要直接動手,真不知在這裏身首異處的是誰。」
想要留下一些場面話,又知道毫無意義,於是喝道:「我們走!」轉身踏步而去。
說話間,只見那錦衣青年帶隊,慢慢踱到他們對面。
那官員道:「正是!他由中原而來,因為他的姑姑乃是天竹閣的掌門夫人,所以便先往桐柏山去了。」
晉英琪道:「表哥,他……」
召煥元看著那年輕掌門人,驚駭不已,又看向他身邊的兩個小女童。
啪的一聲,召煥元摺扇一收,扇面的寶山收斂,靈光收起。
那扇子畫的是一座仙山,仙山金氣閃耀,彷彿隨時能夠從扇面中飛出,一看就知道,此扇絕非凡品。
hetubook•com.com先前這位璇璣劍閣之掌門,與秀樂長真洞天之世子衝突的事,這些官員也已聽聞。
其中一人慌忙趕去抱起昏迷在地、口鼻溢血的晉英琪,匆匆跟在世子身後。
「冤家宜解不宜結,閣下不妨思量一下。」
以往只有自己在他人面前,展現出他的優越感,然而這一瞬間,所有的優越感都被踩個粉碎。
一道寶光轟然一閃,再轟然碎散,緊跟著靈光一泛,桌面連著上面的美酒佳肴一同飛起。
這些官員當然是兩不得罪,不過至少看上去,這位季掌門似乎要比那世子厲害得多。
那青年中等身材,模樣俊朗,雙目炯炯,踏步之間,渾身上下透著自信與不凡。
召煥元臉色陰沉,自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這般不給他面子。
「但說到底,若非六千年前靈氣大盛,世間又哪來的修仙者?而六千年過來,又有幾人真的成了長生不老的神仙?
召煥元在他的對面坐下,道:「閣下也是一個聰明人,想必已猜到在下為何而來。閣下覺得,是否應該給我這表妹一個道歉?」
晉英琪怒不可遏!召煥元抬手,再次阻住自家表妹,看向季毅的臉更黑了些。
「你打她那處,喚作關村,位於桐柏山周邊,按照鎮離天城所定規矩,其田地產出,桐柏山十抽其二,當地百姓,皆為其佃民。
季毅笑了一笑,道:「那位世子,也是來參加仙櫻宴的?」
小聲道:「那傢伙乃是秀樂長真洞天『大道貫清派』派主召軒瀚的孫子召煥元。
召煥元被手下人攙扶著坐起,看向那女修劍派的掌門人,既驚且怒,嘴角溢血,雙目儘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話未說完,召煥元摺扇一開,扇中仙山爆起。
召煥元的手,隨著綻開的寶光往前伸,又隨著碎散的寶光往後縮,陡然間,眼前人影一閃,便是「啪」的一響。
他搖了搖頭,道:「修仙者修仙者,為什麼總有一些人,還沒有修成仙,就已經不想做人?
晉英琪怔怔地問:「為什麼?」
——
晉英琪跟在一名青年的身後,往他這邊看來,眼眸彷彿都似冒出火來。
季毅笑道:「要是按照你這般說,天下就不該有俠義之輩了。可惜有的時候,看不過眼的事,就是看不過眼。
他的那四名隨從目瞪口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慌忙往自家世子奔去,將他扶起。
「季掌門請!季掌門請!」早有禮官將他迎入,一同客套之後,為他安排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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