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還能往上飛！」小青龍回過頭來，看上去也有些興奮。
眾人面面相覷，有些無法相信，忍不住又都看向昌老……他是眾人中聲望最高、年歲最長的。
唯有那昌老皺眉道：「有……人來了？人？」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這年輕道者來得太過奇怪，這一帶到處都是魔人，他無法想象，會有這樣子的一個人，帶著兩個小女孩，猶如散步而來。
他沒有再說下去，他還年輕，年輕人哪怕看到一點光，都會對後續的人生充滿希望。
小青龍的一雙龍睛往前看去時，兩道光束來回掃射，彷彿能夠照亮山川，照徹九霄。
雖然是嘆息，但老者的語氣中，依舊充滿著憤慨。
昌老道：「休息吧。能休息多久就是多久，那些魔人可能還要過一陣才會殺過來，我們還能夠休息一陣。」
「我們已經沒救了嗎？」說話的是一名年輕人，他身上傷痕纍纍，插在身邊的玄鐵刀，刀口也已卷刃。
「你們三個？」弓子豪忍不住問道，「你……還有這兩個小女孩，你們三個？就來了你們三個人？」
昌老沉聲道：「跟他走！」
而現在，小青龍正帶著他，飛到了同樣的「高度」，這種高度更接近於位面上的俯瞰。
「你們也看到了，事情發生后，有不少所謂的玄門正宗，直接就跑了，根本不管平日里被他們不斷壓榨的，周邊老百姓的死活。所謂的盟主，大抵上也都是那些玄門正宗選出來的上位者，想來，不是什麼王公貴族，就是某個高官顯貴。
季毅讓她不斷的往高處飛，越飛越高，直至周邊靈氣淡薄，依舊不停。
老人雖然與虎刀宗關係密切，但他本身並不是虎刀宗的人。
他與其他武者一同戒備著，跟隨昌老往前移去。他們看到，真的有一名年輕人，帶著兩個女孩子，往他們這邊走來。
浙嘉府北面，那延綿的深山中，一批修玄鍊氣之士，帶著眾多年輕輩弟子，保護著一群百姓困守此間。
「是來救我們的？」「真的有人來了？」「赫沖盟？是那個新組建的抗魔聯盟嗎？」眾人彼此對望，心中點燃起了希望之火。
看向周圍那一雙雙毫無光彩的眼神，弓子豪被迫咽下了他想要說的話……但那真的是一條龍。
老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想要說些什麼。然後就看到弓子豪抬起頭來，往他身後高處看去，喃喃地道：「龍？」
出了和*圖*書山口，他們竟真的看到，滿地的魔人屍體。這些魔人骨甲碎裂，魔血橫流。
有人忍不住道：「昌老前輩，真的要跟著他？說不定會進入魔人的包圍圈……」
眾人聽他這般說，一時間也無法辯駁。於是，他們集結起百姓，延綿開來，跟著那年輕道者，一路西去。
「不食人間煙火，口口聲聲皆是人、仙之別的所謂修仙者，我們過往還看得少么？不是每一個修仙者，都會將我們這等旁門之士和底層的老百姓當同胞看。
那是一名身穿藍色道袍的年輕男子，腰桿挺拔，頗為英俊。那兩名小女孩跟在他的身後，粉妝玉琢，極其可愛。
那年輕道者笑了一笑：「我們三個，就已夠了！」他回頭道：「這一面的魔將魔兵，都已被我們掃清，趁著其他幾路的魔人還沒有發現，你們跟我離開吧。」
為什麼，那些臨陣逃脫之人，總是能夠更好的活著，為什麼，這些在他看來，本該更有未來的人，卻必須死在這裏？
小青龍開心地往上飛，越飛越高。
硬逼著婷兒與小娜合體，終究也是沒有用的，實在是沒有辦法，季毅開始選擇利誘。
但事實證明，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又或者，根本沒有人在乎他們。
弓子豪抬了抬頭，心中想著……就是那條龍落下的方向。
這名年輕人喚作弓子豪，隸屬於虎刀宗，虎刀宗並不是什麼玄門正宗，至今為止，從來沒有登上過玄真榜。
「在那些傢伙看來，他們是仙，我們是無關緊要的凡人，為了救我們這些人，而付出代價……不值得！」
那年輕道者道：「都被殺光了！」
他們踏過這些魔兵魔將的屍體，那些百姓走得戰戰兢兢，昌老等人卻是盡皆驚駭……他們比誰都更要清楚，阻擋在這裏的魔將到底有多強。
他的「視線」，在京城的西面掃視，成為獨當一面的盟主的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看清整個戰局。
他們的周邊，那筆直的山崖，勉強幫他們阻擋住一波魔人的攻擊，但是他們已經無路可逃。
那年輕道者立定，往他們這邊看來，沉聲道：「諸位！敝人乃是赫沖盟之人，知道你們被困在這裏，所以前來救援你們。」
比如她們要是能夠不怕任何人打擾，合體成功一刻鐘，就親一下她們，要是能夠合體半個時辰，就抱抱她們，合體一個時辰，就……什麼什麼的。
然m•hｅｔubｏｏｋ.ｃoｍ•com而事實上，大家都是從來不曾見過真正的龍的，所謂的龍，只存在於許多人的想象之中，不管是白色的、黑色的、青色的，都是一樣。
老人並不是一個容易動怒之人，在過往，他給人的感覺，總是祥和與仁慈的。
他看到了魔氣熏染的山川，與鮮血染紅的河流，整個大地就像是一個小巧的棋盤。
大地在他們的下方，猶如清晰可見，他看到了一整個中原，看到了那彼此衝撞的兵馬，與瘋狂激蕩的殺氣。
有時候，提前給她們一些獎勵，親一親抱一抱摸一摸什麼的，再讓她們聽話。事先得到獎賞的兩人，也能夠成功合體，進而化龍。
他老了，他已經不在乎死亡了。他可以留在這裏，跟著這些無處可逃的老百姓一起死。
眾人忍不住想著……又瘋了一個！
小青龍帶著他，猶如飛入星盤，漫眼都是流轉的星辰。他甚至想著，是否能夠在漫空的星星中找到錦琇，但它們實在是太多太多。
那一日，他騎上了小青龍，離開了仙華峰，往高處飛去。
「冷靜下來！」一名長輩沉聲道，「聽說小艮天城那邊，已經結成了抗魔聯盟，早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神奇的景象，妙不可言，無法訴說。
成功合體的小青龍，青色的鱗片猶如美玉，手摸在鱗片上，光滑而又清涼，透著一股令人心曠神怡似的氣息。
它彷彿飛入了星辰，飛入那混沌的罡風與業火，季毅看向周圍，罡風業火在他的身邊呼嘯，但他並無懼意，因為那神秘的、混元先天的氣息緊緊地保護著他。
最初說話的那名年輕人沉默了，他看著身邊那口卷刃的玄鐵刀，他希望有人能夠說些帶來希望的話語。
此時此刻，他們虎刀宗最後的力量，全都在這裏，同時還集結了周邊各郡的一批武者。
他們在這裏，休息了一陣。忽的，在外圍警戒的人叫道：「有人來了！」
在發現形勢不妙時，他們聚集著當地的百姓，試圖找到出路，但是，在經歷了那些魔人一遍又一遍的圍堵后，他們被困在這裏，再無出路。
那人笑得很大聲，笑得凄涼，笑得悲切。
那年輕道者道：「正是赫沖盟。」
「站住！」守樁的武者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他曾經是武林中的一位名俠，活到如今，也有好幾百歲了，這幾百年裡，他看得太多太多和*圖*書，卻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絕望。
弓子豪道：「剛才有一條龍，青色的龍，從天上飛下來了……龍背上好像還有一個人。」
立時間，所有人都跳了起來，百姓彼此擁抱，在沉默中抽泣，那些武者咬牙切齒，這是他們生命中最後的餘暉，他們希望拖著更多的魔人一同去死。
在弓子豪看來，元嬰境已經是相當厲害的高手，然而此時此刻，這位一路斬殺過來，殺了不知多少魔人、救了不知多少人的師叔，在這一刻終於崩潰。
昌老在心中快速思索，一時間卻想不起，過往有聽過此人名字。
「真的會有人來救我們嗎？」旁邊有一人彎著腰，譏刺地笑著，笑得淚流滿面，「沒有用的，天大地大，誰知道我們躲在這裏？誰知道我們困在這裏？
而那些還沒有被大量魔人侵佔的所在，氣息則是混雜的，猶如各種雜色的碎布混合在一起，並不統一。
那年輕道者道：「在下季毅！」
弓子豪嚅嚅地道：「還不能放棄，不管怎麼說……抗魔聯盟已經出現了，也許……也許有人會注意到，我們被困在這邊。還沒有到最後一刻……」
他的心中有一種震撼感，這種俯瞰天地的感覺，他先前也有過一次，就是在京師大開的那一夜，他不斷飛高，飛到那破碎的蒼穹處，接近那深沉而又詭異的天外黑暗大殿。
卻依舊殘留著些許色彩，就像是黑色暴雨中燃著的篝火，掙扎著保持著不被澆滅，還有一些雜色與黑氣交錯之處，彷彿兩股風暴糾集於一點，正在瘋狂地衝撞，都想要擊潰對方。
那老者長嘆一聲，緩緩地搖了搖頭：「就算有人知道我們被困在這裏，就一定會來救我們？
然而在這一場戰役中，為了救護百姓，他們已死了太多太多的人。
這名一邊笑一邊流淚的男子，是他的師叔豹雄刀客，以前只是內景境的修為，在靈氣爆發后，進階的元嬰境。
「什麼狗屁聯盟，什麼狗屁盟主，這個世界，什麼人都靠不住，真的要指望他們的時候，他們在哪裡？他們一直都不在！」
那年輕道者抬了抬頭，沒有在他們臉上看到震驚的表情，於是自嘲地笑了一笑，道：「其實我現在很出名的，不過諸位可能是大戰一開始，就被困住，與外界接觸不多……」
弓子豪希望，他能夠再說些什麼，幫助大家振作起來，但是那老者卻也沉默了。
但他也不知道m•ｈｅtｕｂoｏk.cｏｍ.coｍ
那條龍是否真的是來幫助他們的，他也害怕，自己給了大家希望，最後到達的卻依舊是絕望。
就這樣，在他的不斷訓練下，婷兒和小娜變化成小青龍的時間，終於越來越長，雖然被迫給她們的獎勵，也越來越深入了些。
「不是魔人？」有人忍不住問道……明知道是多此一問，但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昌老忍不住道：「但是那一面往西，魔兵雖然不多，魔將卻是最多最強……」
四面八方全都是魔人，他們已經不知道，他們的前路究竟在何方。
那個時候，他的陰魔之體低頭往下看去，看到了整個神州農土，看到了所有的洞天福地。
「一個年輕人……還有兩個孩子！」那人回頭道，「他們正往我們走過來！」
豹雄刀客不再慘笑，他冷冷地道：「沒有人會來救我們！沒有什麼抗魔聯盟，就算有也跟我們無關，更不會派一條龍來救我們。我們完了，大隋完了，神州農土完了……這就是真相。」
當它飛起時，爪下有縹緲的青氣飄動，飄飄渺渺，猶如從虛無中生出。
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所有人立時歡呼了起來。昌老抬了抬手，讓眾人安靜下來，又往那年輕道者身後看去，有些困惑：「你們來了多少人？」
那些魔人所佔據的土地上，涌動著某種黑暗的氣息。這種籠罩大地的黑暗氣息，唯有身處在如此高度，才能夠觀察得到。
畢竟，原本的青龍，幾乎是包括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在內的，整個神州靈氣大盛的基礎。
話未說完，有人驚道：「魔人殺過來了——」
季毅必須要弄清楚，這隻小青龍到底能夠做到些什麼。
「但是真的有一條龍！」弓子豪道，「有可能是來幫助我們的。」
他的笑聲，就像是刺入每個人心中的尖刺，刺穿了他們最後一點希望，刺出了那再也無法壓制的，絕望之血。
是的，還能夠休息一陣。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一旦魔人殺到……他們將全軍覆沒。
他看到了一些區域，幾乎要被那黑暗的氣息所淹沒。
***
那年輕道者道：「就是我們三個！」
龍首處擁有著一對小巧的鹿角，青中帶有一丁點粉白，龍尾有鰭片，更偏向深青色。
就像是一個站在棋盤外的人，俯瞰著一整個棋盤，那每一個落子，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事實證明，這樣子還挺有效！
這就是所謂的仙道嗎？為了所謂的
和圖書長生，真的就應該放棄所有的原則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黯然，這是最後的休息，休息之後，將是無盡的休息。他們不用再擔心，未來會有更多的操勞，因為他們已經沒有未來。
季毅發現，這種「飛高」的感覺，不是方位上的，非要說的話，就像是整個塵世都在往下沉，騎著女兒的他，彷彿到了某個超脫于塵世的境界，低下頭來，俯瞰大地。
昌老也忍不住問道：「赫沖盟？小艮天城那邊，似乎有新組建的抗魔聯盟……」
這道者看上去，甚至比他還要年輕，那兩個小女孩細皮嫩肉，更不知能派上什麼用場。
遠處的百姓，茫然地往他們這邊看來，驚慌失措，沒有人說話，唯有那深沉的絕望，像是一層層地，往他們壓下來的山嶽，即將將他們碾壓得粉身碎骨。
老人看向弓子豪，看向周圍那些一腔熱血的武者……但是他們還年輕，他們原本還有更多的未來。
昌老道：「難道留在這裏就有活路？把所有百姓叫起來，我們走。反正留在這裏也是死，跟著他，說不定真的有活路……哪怕沒有活路，最多也不過就是死！」
昌老忍不住問道：「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但是現在，即便是這位老人，面臨著這最深的絕望，他的內心深處，也不由得爆發出一股憤怒。
弓子豪發現大家不信，忍不住道：「真的，真的有一條龍飛下去了！我剛才親眼看到！昌老，你相信我，真的有一條龍。」
與此同時，青龍似乎帶著他，遁入了那不屬於現實的虛空，罡風與業火彷彿與他完全不在同一個位面。
「未必啊！人心難測，對於上位者來說，有太多太多的性命，都是可以放棄的，那些都是『必要的犧牲』。
「那就繼續往上飛吧，等回去以後……」季毅笑著，許下了一些給她們的獎勵。
在他們的身邊，豹雄刀客笑得更厲害了，每一個人都想要陪著他笑，他們庇護著百姓，一路出生入死，他們得到了抗魔聯盟正在成立的消息，他們守在這裏，希望能夠等到救援。
老人跟著回頭。豹雄刀客與其他人也一同看去，但是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
在它死後，其殘骸潰散，造成了現在的靈氣爆發，不知道多少人實力大幅提升，雖然也導致天下各處，異變的妖魔越來越多。
弓子豪看向旁邊的那名長輩，那長輩白髮白須，滿臉的滄桑。
「我們往那邊飛去！」他伸手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