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樹陣
第三百九十四章 教廷往事

主教並沒有在意兩人的神色變化:
「在那裡,他重新聽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聲音,他禁不住地身體產生了變化,並在那恐怖的聲音中前行。很快,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前所未見的恐怖生物,那些長滿尖刺的觸鬚爬行在通道中,他畏懼地不敢向前,再度撤退。知道半個月後,他詭異地再度領悟出那恐怖的聲音,是在告訴他,不要害怕,進來。他重新鼓起勇氣潛入地底,並用了畢生最大的膽量,走近了那些怪物,果然,那些怪物沒有傷害他,讓他繼續前行。他一路上見證著種種可怕的怪物,直到在通道盡頭,看到了地牢。喘息和呻|吟聲就是從那裡傳來的,當他看到時,一個軟泥一般的生物正包裹著一個肉體蠕動著。」
「在那個夜晚,他用偷來的鑰匙打開了教堂的地下大門,走了進去。那是個暗無天日的通道。隱約能聽見深淵怪獸的怒吼。他在那時害怕了起來,但他還是向前走去。直到走的足夠深,他聽到了他自降生以來從未聽到的一種聲音。那個聲音至今徘徊在他的夢裡,那好像是個女人在呻|吟,在喘息。從沒停過這樣聲音的他在那時心臟劇烈的跳動,一種很古怪的想法纏繞在他腦際,就在那時,那地底深處,一個無比恐怖的聲音傳來,好像是某種低語,亦或是一種難以理解的語言。他害怕的撤退了。」
主教的聲音漸落下去,留下茫然的醫生和王女兩人不知該說什和*圖*書麼。就在這時,主教突然道:「我知道你們來是為了什麼,獵人。但這件事要說起來的話還很長,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可以坐下來靜聽。」
「這個世界每個人都知道,有關神子墮落的故事。那位天父賜予世人的神子,本應引導人們獲得救贖、走向神國永生的彌賽亞,卻在深淵魔女的引誘下後悔,導致理想世界在大火中覆滅,導致了為期漫長的黑暗時代,直到神明的光耀重新灑在世間,魔女被封印在地下,人類才浴火重生,擊退了深淵,重新有了選擇的機會。和所有人一樣,在四十年前,一位年輕的修行僧侶,也是這樣深信著經文所傳頌的故事。」
醫生並不在意主教和王女的對話,他將鷹蛇徽章拿出來,禮貌地遞上。「我們在無名遭遇詛咒生物的攻擊時,從一些幽靈的身上得到了這件東西。」他介紹了徽章的來歷。鷹蛇徽章安靜地盛放在他大手裡。
講述這些時,主教發紫的嘴唇在輕微顫抖。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沒用的。」
王女臉上顯露厭煩的神色,不是因為主教的故事,而是因為教廷的行徑。醫生對此卻顯得很淡然,他知道這是教會的手段,讓所有無法靜心的年輕僧侶最容易靜心的辦法。因為那個年齡段的孩子大都會無所畏懼,但會因為別人為自己犯錯而受罰而感到恥辱。
「當最初知道這個消息時那位年輕僧和圖書侶並不高興,因為他知道歷史傳統,前往恩納的僧侶最終可能會有一位,成為恩納的樞機主教,負責傾聽神旨與看守深淵。終生不能離開恩納的教城。恰逢當時百年寓言出現,下一位聖子即將誕生,而深淵魔女也會因此從地底封印中逃出,那時的樞機主教,就不得不與深淵對抗。當時有關恩納主教的傳承,也牽動著所有人的心。他不願意去那裡,因為他知道自己可能一去不復返,可能會死,但他捨不得自己的教母,一位慈悲善良的修女。」
然而,主教對此並無所覺,他蒼老的聲音突然變得頹唐無比:「這是前任教皇他們的東西。看來他們已經找到真正的信仰了。不過為此折磨的不成樣子,為了信仰,還真是值得啊……遠來的獵人,告訴我,聖子現在在哪裡?」
主教臉上的笑容逝去:
王女傾聽的神情專註起來。
主教說到這兒微笑起來:
主教惆悵道:「你們無法阻止他的,那個可憐的孩子早已經為自己的信仰而瘋狂……這一切都會結束的,審判日終究會來臨的……」
主教似乎垂眼看了下醫生手裡的道具,很快他重新笑起來,並沒有去接這枚徽章,他輕輕擺手,示意醫生將徽章收起。醫生的神色凝固,他的目光落在主教從寬大教衣中伸出的手掌,那上面已然長滿了膿瘡。
「但教會的旨意無法抗拒,他的教母以此為榮。他在逼迫下只能前往恩hetubook.com•com納,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他甚至不能向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教母表達不滿,因為那是對信仰的褻瀆。但有靈性的孩子就是這樣,他的心緒不會接受任何束縛。在到達恩納第一天,他就見證了這個古老城市的繁華與紙醉金迷。那時他就想,只要他墮落,他犯錯,他就會被驅逐出這裏,他就可以回到家鄉,回到自己的教母身邊。所以他偷跑去賭博,但第一天,他就被捉了回去,他的教母因此被叫來恩納,接受荊鞭的刑罰。那時他就怕了,他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他嘗試犯下的錯,最終只會讓自己在意的人受苦。」
醫生點頭,也不理地面的冰涼,直接席地而坐。王女見狀也跟著坐下來。靜候主教告訴他們一切。
「但是他賊心不死,他知道只是戒律這種小錯並不會讓教會放棄他的靈性,他知道只要犯下足夠大的錯,教廷就會不得不讓他離開,甚至因此都無暇顧及去懲罰他的教母。這是個天生叛逆的孩子,在蓄謀已久后,他在某個深夜裡,他在精心策劃替換了主教從不離身的那把地下大門的鑰匙,他決定去刺探那位深淵魔女,他決定犯最深的忌諱。他並不在乎所謂百年寓言,甚至不會從心底敬畏天父,因為正是天父冥冥中的安排,讓他來到這裏,接受他不願意接受的生活。」
「在修行僧侶的隊伍裏面,大體有兩種人存在,一種是半途皈依,苦修來澄靜心靈的。還有和*圖*書一種,就是自誕生起就因為父母無法養育,而送給教廷的人。多數情況下,主教的選擇都是後者,因為前者接受信仰凈化的時間太晚,擁有的靈性不可能比自小就接受信仰凈化的嬰兒更高,那一年那位僧侶1歲,因為靈性極高的緣故,被教廷選中,送往恩納修行。」
他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暗示了還有更多的背叛者存在。
「那時他看到很模糊,因為怪物阻擋了女人的大部分身軀。但僅僅是露出了一根腳趾頭,都令他目不轉睛,他知道那裡是個裸體的女人,在怪物的蠕動中,女人肉體的不同部位都會展現。他那一晚在那裡呆了很久,直到他感覺天快亮時才離開。那一夜他聽到了眾多恐怖的低語,難以理解。但他不管那麼多,他每晚都會潛入那裡,在恐懼和慾望中不能自已。那段時間里他上課都沒有精神,但是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靈性在不斷提升,他能夠更多的解讀出更多地下的語言。那深淵的聲音讓他來,於是他每晚都守在監牢前,緊張地看著各種不同的生物凌虐和侮辱那個女人。他不管那是什麼,他只知道當打開地底大門的那一刻,他就再無法逃脫。」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他再不敢去那地下。只敢規矩地學習著教會所準備的課程,提高自己的靈性。但是那個女人的喘息聲、還有那恐怖的低語。每當想起那些地下的聲音時,他就會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產生變化,並在恐懼和*圖*書中汗流浹背。一個月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懂忽然懂了那個恐怖的語言,那個聲音是在告訴他,到這兒來。他知道那是來自深淵的誘惑,但當想起那喘息和呻|吟聲,他便控制不住自己。他所有的修持在此都失去了作用,他終於忍不住折磨,第二次偷偷潛入了地底。」
主教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但很快,他的話音逐漸平穩下來,雖然有些沙啞,但表述足夠清晰:
探索第八日,凌晨。
醫生如實作答。
恩納省都,教城高塔,在這裏,心理醫生和王女終於見到他們此行所要見的紅衣大主教,然而主教臃腫的身體,以及沙啞無力的蒼老聲音,都好像是暗示他即將要死去,而當王女鄭重地說明自己身份是羽人,寬大的帽子遮掩下,主教似乎地笑了。
醫生和王女靜聽。
主教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里:
傾聽的獵人保持沉默。
「在歷史傳承中,恩納省都的主教選擇向來都很謹慎,他不同於教會其它地區的主教選擇,可以通過暗中交易和詐騙獲取,因為在教堂的地下封印著古老的深淵魔女,每一任主教都必須擁有極大的靈性,能夠傾聽和領會天父的神旨。因此,教會每年都會挑選靈性上佳的修行僧侶,來恩納修行,這些僧侶裏面,可能就會誕生下一位主教。」
「他被墮落者抓走了,我的同伴已經去救他,相信很快就會救出。」
「好。」
王女的耳根子紅了,她未曾想到主教會說出這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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