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教堂的神父。」
王輯毫不避諱地說道:「確實如此,我既然要和你商量的話,當然不可能隱瞞這點。實話,我覺得你是在我需要保護的人中,唯一一個具有理智的人,如果你在此關頭也不能靠得住的話,我真沒有辦法。」
事實上,王輯為此想到了很多辦法,但沒有比這兩個辦法更加穩健。他曾想過用符咒直接奴役這個城鎮所有人,但曾經作為天父手中刀的聖子無法被他所奴役,如今天父新的武器,這些人類會被他奪去控制權嗎?
聖子問。
看到聖子沉默地思考,王輯繼續事無巨細地說道:「在此之前,你可以做好鋪墊,比如那天你讓僧侶們給神父送餐時,留在門外多觀察下神父的動態,等他聽到那些言論,他自然會向所有人說明。到時將他送上火刑架時,萬念俱灰的他很可能會配合我們,咒罵天父,來坐定自己不潔者的身份。這件事情結束后就是審判日了。到時怪物進攻最猛烈,也都可以理解為黎明前最後的黑暗,深淵最後的無用拼搏,從這時直至審判日結束之後,一切都將有結局,而那位天父神明,對一切既定事實都將無可奈何。」
「總之他為此非常憔悴,他是個好人,我們對此都有憐憫之心。但替罪羔羊,本身又怎麼可能是有罪的。這件事情必然有人犧牲。讓神父死的話,他的行為確實會滿足不潔者的種種條件,完全可以用來過度到整個人性膿毒爆發的階段。讓他死前看透信仰的醜陋,我想也是可以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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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是當他找出解決方案時,那便意味著神明原本的套路被廢掉,在僅剩的兩天里,天父神明能夠找出新套路的辦法基本趨近於零。因為王輯的解決方案時間跨度極長,會盡最大可能,來縮短天父神明的決策與思考時間。
因為那時的他還沒學會游泳,連冒險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你仍然需要對外面的生物進行否認,並說他們是來自天父最後的試煉,但它們的立場本就屬於邪惡,本就是墮落的天使,降臨人間對人類進行懲罰與引誘。他們的話語不足相信,但確實,你得到了天父的感應,不潔者確實存在,而真正的不潔者,會遭到它們的無形保護,而它們則會欺騙人們,將虔誠的羔羊綁上火刑架。」
「然後呢?」
「是的。」
這些做法,得到的結果統統將是負面的。唯有他向聖子說出的兩種解決方案,最有效果。第一種,殺人屠鎮見效最快,但對王輯來說風險太大,他必須要有聖子來堅定支持他;第二種,見效慢而穩健,但同樣需要背負良心債,與前者的區別只在殺一個人,和殺所有人罷了。
「是的。」
「然後你就說,這也是天父對你最後的試煉,看你是否能將真正的虔誠信徒帶進神國。這是屬於你一個人的考驗,于信徒和羔羊無關。他們在此刻只會更加蒙昧,只有你才能找到真正的不潔者。你會在審判日降臨前,給所有信徒一個交代,併發誓,一定會在最後一天來臨之前,將不潔者綁上火刑和_圖_書架。」
聖子漠然。
這一日上午,王輯花費時間進行的線索收集,終於有了結果。雖然距離最後的審判日,除去今天也只剩下兩天的時間,但沒關係,在他做最後準備的時間里,天父神明同樣也需要做準備。
他唯一能和這個世界商量的人就是聖子,他掌握著最為關鍵的信仰權,在對天父的信仰破滅后,也是王輯認為最有理智的人,他所處的位置及教育,讓王輯在訴說這些骯髒手段時,他都能夠第一時間理解。
「不,我並不驚訝,我自小在恩納教堂,見過無數次,主教做這樣的事情。」
僅憑聖子一句話,王輯就心裏就有底了。
王輯肯定地回答:「那位神父自從因為自己的教子阿莫爾死去后,便感到異常的哀傷,甚至因此失去理智。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人性的膿毒在作祟。我剛剛從他那裡經過時,發現他已經背叛了信仰。我的聽力異於常人,我發現他在詛咒天父。」
「看來事情成了。」
「你要讓我找替罪羔羊吧?」
總有人需要為此犧牲,但犧牲的羔羊,最好有一個合理選擇。誠然,王輯對神父的悲痛表示理解,但他太適合這個替罪羔羊的角色,王輯想不到還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他知道自己的手段骯髒,但為了平穩度過審判日,為了不讓星空主宰與神國出現,他毫不吝惜將他人作為替罪羔羊。
「替罪羔羊,這在教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威尼斯嘆息橋,每年都有很多這樣的人經過。試圖爭搶信仰權的人太多了,在hetubook.com.com獲得整個世界支配權的教廷,這樣的故事太多太多。你繼續說吧,我理解這種做法。」
「是誰?」
「替罪羔羊是必須有的。」
在此,王輯說的實話。
王輯道:「我剛剛聽到了。沒錯的。他說教子阿莫爾犯了什麼錯,為何無緣見到神國。既然一切都是天父的安排,一切都是上帝的試煉,那麼他為何這樣犧牲羔羊?他們拿一切來侍奉上帝,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我想信仰這方面的事情,你也深有體會,不用我多說了。」
王輯說道:「但是否合理就顯得很有操作技巧了,甚至有點看機緣。我原本還沒有把握,找到一個穩定的替罪羔羊,畢竟那些信徒每一位都看上去很虔誠,想要嫁禍並不容易。可就在我來到這裏時,發現了一個最好人選。」
聖子抬眼,雙目冷漠。
「竟有這樣的事?」
王輯抬眼。
他系統的將操作程序全部說完,這是他想到實際操作最完美的辦法。
如果讓今日的他再遇到這樣的問題:如果撞死(淹死)的人是你,你會怎麼想?
聖子這時搖頭。
他引以為恥,但他別無選擇。
聖子微感意外。
人間試煉還要繼續嗎?神國遙遙無期嗎?
這樣的類似問題太多,王輯如今甚至不屑一顧。他還記得一位大學外教問他,在水邊遇到一個快溺水而死的人是否會救,救他你可能也會被拖下水死,不救此人必死,在無法呼救別人的情況下,王輯只能做出全班唯一一個否定回答,他不會。
放在他所處的年代,m.hetubook.com.com這種類似的問題曾經被放在大學課堂上,由他們的精英老師完美刁難過學生。只是類似的問題換種表達形式,一輛不能停止的列車進入岔路口,一條路是撞死一個人,一條路是斷橋開過去得死一車人。當學生們被迫在問題條件下只能選擇撞死一人時,那位老師會問,如果撞死的那一個人是你,你心中是怎樣的想法?
「有關你需要準備的言論,我也都幫你想好了。今天你就說不潔者確實存在,但是否定那些幽靈的言語,避免它們再出現一些變化,我猜它們今夜會進攻的無比猛烈,甚至可能會無視勞諾。明天,審判日降臨倒計時的第五天,你就說,不潔者可能在教廷神職人員中,你發現了,以至於它們攻擊的這樣猛烈。第六天,也就是審判日來臨之前的最後一天,你就向所有人宣布,神父就是不潔者。」
但實話說,這次來面見聖子,王輯也是來撞運氣的。他不知道聖子的榮耀是否還在,但是這時必須得有替罪羔羊,而只有聖子的位置才能完整地布置出一切。王輯看得出來他有理智,但摸不准他是否還有那些榮耀,不屑於做出這種事情。
王輯說道。
這樣的人命思辨問題在曾經人文氣息濃厚的象牙塔中,他遇到過很多。原本以為只是作為一種思辨,王輯沒想到會有一天讓自己真正有這樣的選擇。只是從那夜飛向外地的飛機從防區起飛,撞向保護膜時,他就有了選擇。
他弱小,他沒有實力,他的手段不得不骯髒卑鄙。
聖子揚眉,他這些天一直都在教堂和-圖-書,但並沒有留心到這點。他只知道神父因為教子的逝去而悲傷不已,並終日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但包括他在內,無人知曉神父的情況。
聖子追問。
這點問題就回到了曾經在黃石公園時的心境,如果他有足夠的力量來提前結束一切,就不必因悲劇而羞恥,但現實就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面對神明的絕對力量,他沒有打敗星空主宰的任何辦法。
他曾想過給聖子與所有教廷特使陽光恩與,但陽光與聖光並非同一種奇迹,一方面只會落人口實,來作為教廷特使已經被獵人控制的證明;另一方面,所有人都知道教廷特使們失去奇迹了,這時突然出現了奇迹,怎麼圓謊?
「他?」
他無法高尚,因為他的邪惡與自私!
審判日降臨倒計時,第四日。
替罪羔羊這種概念,在聖子這裏並不陌生。榮耀將放在保護世人上,而複雜的權力架構內部,很多事情無法避免。
他會回答:如果我死就能讓這個問題永恆地結束,請務必不要手下留情。
聖子的態度出乎意料地平靜。聽到聖子這些說法,王輯大概也能理解聖子的平靜了。站在他這樣的高度,見過這樣的事情自然太多太多,縱使擁有奇迹的教廷,也不可能缺少權力鬥爭,聖子本人也甚至因此被暗殺過,一切都太正常不過。
「是的。」
拖延時間,延長整個過程不出結果,讓天父找不出針對的辦法。是的,他的方案必須有這樣的效果,沒有的話,一旦露出可乘之機,那將是新局面,王輯不喜歡有意外發生,他要的是對全局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