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輯否定,他回頭俯視著屋子裡躺著的心理醫生:
科博王公打斷,責備道:「給我的交代就必須殺人嗎?你們城市的律法呢?」
「對,王公早些休息,我們這就告退。」
執政官一臉悲痛地說道:「和教的秘密傳教士來我們要塞,在城內散播恐慌言論,組織居民反抗省務院。我們最開始因為疏忽大意對此並沒有關注,就像科學議會給我們傳達的精神一樣,在對待舊世界敏感問題上都盡量採取寬鬆的態度。但是沒想到,和教最終在我們要塞搞起了相當可怕的宗教叛亂,我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選擇了強硬的態度,最終鎮壓了叛亂,殺了許多人,但也因此落給了和教口實,讓它們更加敵視我,並不斷派信徒滲透我們城市。」
「那你們為何處死他?」
宗教徒們回答。
秘書說到這裏狗牙摩擦,滿滿一股大廈將傾的悲涼意味。
科博王公的瞳仁抖了下,無話可說地重新坐下。
「為什麼突然想到勞諾和聖子了呢?」
心理醫生說完擺了下手,縮回了被窩裡。
「你出去吧。你們都去休息吧。」
王輯隨口發問,其實根本沒必要問的,這麼近距離他已經知道結果。「是啊,還真讓你說准了。」王公嘆息道。即使獵人已經已經提前預言了結果,但看到事情真的就如獵人所預言的那樣進展時,人之常情還是有些感嘆。
「哦?你們剛才在樓下處決了一人,高能武器不做消聲處理,吵得人不太清靜啊。」
突兀的槍聲忽然在窗外響起,沒有經過消聲的高能武器爆髮帶來了劇烈的噪音。窗邊的王公受到震動起身向外看去,只見招待所的負責人已經在大院被處決,脖子以上的部位已經被完全蒸發掉,傷口處因為焦爛的結疤,屍體倒地半天都不見有血流出來。
王輯說道。
耶利亞突然抬起頭,撩開自己的銀髮,苦笑道:「王公接受這個使命,可能本身就不是為了我們吧。王公有自己的目的,又何必惱怒我們這些無用的蟲蟻呢?」
當然不是,王公自己都說過不是,並且他認為哪怕是過去所有聖者,乃至建立文明聯盟的最初科學議會,那六位議員都不一定有這麼偉大的理想,為了世界,為了人民。崇高理念在王公認為自一開始的存在就是個值得懷疑的命題,所有聖者乃至初代王公,都可能是自己最初小小的理由,那微不足道的念頭,讓他們最終選擇了後來的道路,並堅持走下去。
心理醫生摘掉了眼鏡,放下了筆記,微笑道:「否則免得關係近了到時下不了殺手,或者就算你心還是足夠狠,但誰知道,你的道路上,這樣不斷殺掉自己的朋友,是不是神給你的安排,在你進步路上留下的最終弱點?」
對他來說這種休息是沒必要的,以王輯的意識感覺,他認為只要意柯塞汀還在這城裡,今晚就一定會發生事情。
王輯沉吟著說道。
執政官抓住機會趕緊給https://m.hetubook.com.com
予諫言。事情的進展正和他想的一樣,只要將和教的事情拿出來,就必然會限制住對方的思維,公然反抗科學議會,甚至推倒一位文明元勛的墓碑,這種事情只要干出來就絕沒有機會洗脫的。
「快帶我去找她。」
……
執政官的臉色變得難堪起來,這王公不說話也就算了,開口就是刁難,眼見執政官的話已經不是很好說,狗頭人秘書突然很靈性地一個念頭閃過,馬上開口說道:「王公可能對事情有不了解的地方,這位招待所的負責人其實不止是觸犯到您,還有很多嚴重的罪刑被我們挖掘出來,而且我們實在有不得已的原因,涉及到王公您與我們執政官的安危問題,必須馬上處死這個人。」
科博王公愣住。
「我們方才處決掉的是這招待所的負責人。」執政官的長舌亂顫道,「就是他玩忽職守,將自己的私人寵物帶到招待所里,任其活動,最終觸犯了王公殿下,我們已經將其處理掉,為王公殿下做出交代,這已經是我盡我們所能,實話說,按要塞律法,這個人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的。」
本不打算開口的科博王公突然開口。執政官彎腰欠身鄭重地答道:「這一切都是為了給王公一個交代。另外事情可能不止……」
王輯揮揮手,示意讓秘書將話說清楚。
「雷翁會長確實殺人屠族無數啊。」
臨休息前,心理醫生躺在被窩裡,一邊翻著自己的獵人筆記,一邊在短暫的聊天中這樣和王輯說道,話語簡單,但還是有深意在的。
王輯站在夜風中,靠在欄杆上望著那深紅色的星辰,冷漠地答道:「我所珍視的一切都只是偽命題,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需要有這樣的星系存在。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麼爬進黃石火山的地洞里,最終俘虜的那個神明嗎?」
王輯淡然微笑了下,說道:「也許是吧,青銅議會的人基本和你的想法一樣,他們認為向我這樣是註定失敗的,而他們領袖走的道路,在他們看來才是唯一正確的。我在前哨戰時遇到一位與艾澤迪巴同年代的議員,他說,我一身最強大的能力都是神給予的,我又拿什麼向神發出挑戰?」
「瘋了!你們亂叫個什麼?」
……
王輯反問。
「這件事情我們會處理的,你們還有什麼事情嗎?」
他要堅持完成巡禮,真是為這舊世界嗎?
「和教?那是個什麼教派?」
獵人休息間。
王輯遲遲沒有休息,他在等待,等待今晚意柯塞汀的搞事,以他的直覺,以他對意柯塞汀的理解。
王輯說話了,他的發言其實代表了王公這時可以不用說話,將場面的話語權交給獵人了。
科博王公憤怒道:「所以巡禮的意義究竟是什麼?為什麼需要讓人為這樣的文明世界來負責?我憑什麼要用自己的餘生,來換取你們這些人的平安和自由?」
宗教徒們相互看看,和-圖-書不知道來者的身份。
「我就是意柯塞汀!是那個混蛋西婭讓你們乾的吧!她在哪裡!」
……
「王公殿下,諸位獵人。是這樣的情況,在雷翁會長的故鄉,阿德里要塞有一個這樣的秘密教會,叫做和教。這個教會表面上打著維護和平、信仰真理的名義,實際上在不斷擴大和鞏固自己教會的勢力,想要發展出最終能夠與技術王座抗衡的力量。他們這些年的發展非常順利,而我們這些周邊要塞對他們完全沒有辦法,在過去佛洛安帝爾給新世界傳遞的舊世界秘密宗教報告中,也肯定提到這個組織,但實際上,這個組織的擴張比想象中還要可怕,幾乎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王輯望著黑夜城市說道:「因為相似,意柯塞汀那條路線所要守護的,應當就是我們保護到的這位王公,在特蘭發條世界所可能唯一牽挂的。」
王輯無所謂道:「這點我也是略有耳聞的,他們怎麼審判那是另一回事,但他們指控的事情確實有根據,不過執政官先生,你為什麼會被認為涉嫌種族屠殺?你做過類似雷翁會長一樣的事情嗎?」
意柯塞汀也不管是誰在喊,衝上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耶利亞一陣沉默,答道:「有關上任語法王公的事情,那時我年齡還小,根本不清楚。但您說雷翁會長的墓地被摧毀這件事,舊世界至少語法境內,基本上都是人人知道的。」
「只怕歷史上沒有獨立獵人能有你這麼狂妄了。」心理醫生搖頭一笑,「呵呵,你強你說什麼都是對的,我要睡了,就不和你扯這沒用的了,晚安。」
「請王公殿下一定要重視這件事情啊,如今這個和教已經公然背叛了科學議會,更是推倒了雷翁會長的墓碑,如果現在不管的話,他們以後的氣焰只會更加囂張。」
要塞正門休息站附近,黑夜下和教派來的宗教裁判員們正在賣力地喊著,夜色下一輛車的車門打開,一個人影快速竄出,後面緊跟著一條小狗汪汪地叫。
「什麼意思?」
「公主現在很安全。」
「是。」
「excited!excited!excited……」
等待兩個狗頭人離去后,科博王公便說道:「我知道他們兩個說的多半都有事實根據,但是由他們兩個說出來,令人覺得噁心,獵人,讓耶利亞進來吧,我有事情問她。」
「那原因恐怕要客觀描述的話會很多。我只能說如果我有你一樣的條件,有你那非人的腦子,不受一切外在影響,我也可以做到這一切。」
小楠帶著王女還有耶利亞到隔間休息后,王輯和心理醫生兩個大男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今天的心理醫生倒是休息挺早,畢竟全天都在駕駛座上,累也是必然的。他早早換了睡衣躺到自己床上休息,不過裏面隔間王輯的床上還放著一堆行禮沒收拾,王輯也站在陽台邊,沒打算這麼早就歇下。
王輯代科博王公發和_圖_書
言道:「這也是晚上了,王公就等你們一個交代便要休息,你們這大半夜還在王公眼皮子地下處決人,什麼情況?」
「好。」
「那我勸你還是和科博王公距離遠些,對他少些了解最好。」
執政官也迅速起身,兩位狗頭人在目的達到后急流勇退,沒有再選擇留在王公面前多糾纏,因為該說的信息他們基本已經都已經表達出來,獵人很明顯只是一時因為和教的事情亂了陣腳,但等邏輯搞清楚后,還是有可能再找他們麻煩的。
王輯回頭問道。
「但技術王座不知道,科學議會不知道,西龍王公也不知道。」
「王公有身份吩咐。」
心理醫生微笑,他問:「如果神能夠保全你的家人,保全你在意的一切,代價就是換取你的效忠乃至只要綏靖都可以,你會願意接受嗎?或者,你會像血雨中的勞諾一樣,在自己所珍視的一切都消失后,徹底心灰意冷嗎?當然,我只是假設的問,我想你心灰意冷的時候,只怕超膜宇宙會誕生一位新的神明。就像那時的勞諾一樣。」
心理醫生問道。
醫生點頭,徐徐說道:「而且這恐怕不是只對你的質疑,而是對整個獵團的質疑。現如今獵團所有頂尖戰力都依靠著上帝的骰子,而如今已經是世界戰役前夕,天堂聖殿卻輕而易舉地剝去了所有獵人骰子的道具能力,沒了骰子,獵團整體上立刻沒有了與青銅議會的作戰能力,更別說面對聖殿天使們的裁決了……首字母A,你是否有堅持現在立場的理由,像王公那樣的。」
「馬上狗頭人就來了,王公殿下到時就看他們的表演吧。」
「原來科博王公巡禮的理由就是家人啊。」
可他還是沒想到,舊世界就語法境內的事情,便超越了他的預知,讓他憤怒,想想那可是初代王公、為文明聯盟建立、守衛文明的一代英傑先輩,墓碑如今都能讓人推掉,舊世界的變化確實可以令人絕望。如果不是有自己的目的,他會理會這樣的文明世界?
你們又有什麼資格去批判別的宗教?
「語法的現任王公西龍,自兩歲父親被暗殺起就移居到了新世界,繼承王公的發條和地位。我問你,在西龍之前這裡有三任王公都死於匪夷所思的暗殺,新世界有種種信息表明這就是文明境內秘密宗教橫行的結果,現在看來已經不止是秘密可言了。你們這些語法的政治家族,在這些往事上究竟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可現在看來,科博王公並非完全就是這樣的厭世者,至少在這裏王輯可以窺見,他其實在很多地方都是有自己想法和見解的,只是在道路的起點,他因為已經知道結果,而顯得有那麼些無所謂而已,這種態度,其實是在隱藏他自己曾經那份比較熱誠的內心而已。
他沉默片刻,選擇讓耶利亞離開,也讓獵人們都離開。王輯見狀也沒多說什麼,起身就趕躺床上賴著的王女走,讓王公一人安靜。其實在這裏www.hetubook.com.com他不需要和科博去說什麼,讓他去想通什麼,因為科博自己就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應該不會。」
「你是……」
「家人么?」
秘書趕緊回答:「是這樣的,我們剛才處死的這個人,是和教安排到我們要塞的間諜,是來準備暗殺我們執政官與王公殿下的。」
須臾之間,狗頭人執政官便帶著自己的秘書來到招待所的樓上,步子沉重,頻率極快,有些風急火燎,當耶利亞打開王公房間的房門后,執政官大步闖進來,看到都在場的獵人後他起先是一愣,旋即神色立刻恢復正常,正義凜然地說道:「聽說了王公遭遇襲擊的事情,我就馬上對這件事情展開了調查,也幸好王公殿下無礙,但我這心裏仍然是有些過意不去。王公殿下,諸位獵人,這件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
狗頭人秘書洞察到了王公有逐客之意,聰明地選擇了告退,並用眼神示意執政官目標已經達到,他們現在可以走了。
「不,你比我還差的遠。」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科博王公這時終於有了一絲不耐煩,但沒有在表面上顯現出來,他盡量讓自己保持淡然的口氣,讓這兩個狗頭人可以儘早離開,坦白說,他現在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這兩個狗頭人。王公知道他們說的話十中有九是真的,但這話由他們說出來,王公聽得也有是有些厭惡。
耶利亞很快進來。
「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有這麼一個念頭,也許你身為獨立獵人,道路早就被神算好了,我想你的路很有可能是一條泯滅人性和絕望的路,當你真正失去這些和你描述中的那位真理之主一樣時……它曾在創世初的伊甸園裡,擊敗和殺死了所有與自己一樣冷酷理智的其它所有偉大生命,而面對在思考屬性和自己一樣的挑戰這時,那應該是在自己無敵的戰績上增添一項平淡無奇的勝利罷了。」
「你我的差距不止在此。更重要的是你會絕望和迷茫,我不會。你僅只是自己的世界要徹底淪陷,文明失去意義,人類的倫理價值全都化為烏有,你就會因為失去一個人類甚至生命的意義而絕望。但我不會,在我看來根本不需要那麼多的意義去思考,哪怕我的家人全部死去,哪怕我的文明覆滅,所有珍視的東西不復存在,我也能夠用我所有的一切,完成我覺得自己應該要完成的使命,而絕無反思和質疑。你可以認為我是智慧樹陣的忠犬,也可以將我認為是……智慧樹陣本身。」
「你說說實例,就這樣來描述是不行的。」
「我們要保的王公看上去沒想象中那麼冷淡,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啊!」
科博王公問道:「至少就上任王公的死亡問題,是否與你們主教有關?你聽說過和教嗎?你知道語法的初代王公,科學議會最初六議員中的雷翁會長,他的紀念碑與王家墓地,都被宗教徒給摧毀了嗎?」
省務院招待所。
「什麼原因?」
心理醫生哼了一
m.hetubook.com.com聲,談到此處絲毫不避諱自己的看法,他認為自己無法做到不是因為自己弱,而是自己缺少王輯一樣獨立獵人的條件和其能夠完全不受神精神影響的思維。如果他也能有這兩個條件,他也可以爬進那個地洞里,與守護者做最後決戰。
意柯塞汀壓低了聲音,生怕驚擾了休息的特蘭人,招來城裡的治安警察。
意柯塞汀嘴上說著,心裏還是對這些來歷不明的人留著一絲小心。
現在有機會撤,他們當然不會久留。
「既然王公要休息,那我們就先告退了。」
心理醫生做出了這樣的想法。
王輯點頭,他倒是很樂於見到科博王公這個樣子。在啟程最初科博王公就是那種心如死灰的感覺,一心就想著完成聖者巡禮,好像那種厭世者要早早結束自己的生命,對待除巡禮之外的任何事情都表現出了完全不感興趣的態度,包括在重建要塞外面,面對已經挑戰技術王座威嚴的光神兄弟會,他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現如今的王公也並不困惑,他大約只是在生氣罷了,王輯也大約能感受到,為何科博在啟程時對周圍的一切是那樣漠不關心了,他可能已經猜到路上會看到的一切,而他過去也見證了類似的太多事情,讓他無心再來這上面浪費感情。
王輯對此倒是看的很開,只是那看似無意的話語里,還是夾雜了他對未來探索的一絲窺探與分析,並且有不是那麼樂觀的情緒存在。可王輯一直都是這樣,他從未樂觀,也沒有悲觀,那一切都是和可觀冷靜的認知。
「這個和教在安德里要塞的勢力已經大到可以影響到律法,甚至讓當地的執政官入教,相互苟合完全了控制了安德里要塞,目前的執政官據說就是和教的主會,它們現在打著和平友愛的旗號對律法進行大肆修改,並從方方面面修改安德里人的價值觀,這些年更是常以宗教裁判的形式,實行思想統治和擴張勢力,在內部,他們公然審判曾經為特蘭文明聯盟做出巨大貢獻的雷翁會長,指控它曾在聯盟成立前,多次涉嫌種族屠殺,並毀掉了會長所有的紀念碑,甚至推掉了當地人紀念雷翁會長的衣冠冢;否認了語法王族在語法的統治,對外,他們則聲稱我們執政官也涉嫌種族屠殺,派刺客要將他押回安德里接受宗教審判。」
「他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王輯的樣子似乎是對宗教有了興趣。看到這一幕後狗頭人秘書和執政官的心裏都穩了,執政官想組織語言回答,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介紹,便將目光投向秘書,秘書只做出短時間的思考,便開口對情況做出了介紹:
「那個人被處決了嗎?」
「是啊。但我知道他的目標清晰,就像耶利亞說的,科博從不就是為了所謂的崇高理念。我只但願這不是神在像無名小鎮時對勞諾和聖子做的事情一樣,讓一切都便為冥冥註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也毫無辦法不是嗎?只能期待意柯塞汀那裡順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