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安穩,等我睡醒,天已經大亮。
橫死鬼如果用紅漆棺材,那口怨氣必定是壓不住的。
而且,手機響了這麼多次,我竟然都沒聽到,我這睡的得有多沉?
多說無益,我也不廢話,直接上了宋三缺叫好的車。
棺材蓋連同裏面收殮好的屍身齊齊掉落在地。
他的臉是正常屍體的死白色,可舌頭卻伸得老長,黑紫一坨,露在一口常年吸煙的煙漬牙外面,眼珠子翻得只見眼白不見眼仁。
宋三缺這次帶我來梅庄第一個要找的就是這個罪魁禍首,可現在這人竟然死了!
結果昨晚被蘇清淵折騰了半宿,直接睡過頭了。
照片解析度不高,但眉眼五官還算清晰,和剛才那死屍的臉確實一模一樣。
一群人身穿喪服,奏著哀樂,中間抬了一口紅漆棺材,正往我們這邊走來。
他走路的姿勢四平八穩,還有點小神氣,看來應該是習慣了這個新的容器。
我打開一看,裏面赫然躺著一顆水靈靈的朱靈果。
大馬路上突然踩急剎車,這是要嚇死誰啊!
眼看送葬的隊伍就要從我們車子旁邊過去,突然——
「師傅,怎麼回事?」我皺著眉,有些不悅。
幾個人壯著和*圖*書膽子過來抬屍體,我坐在窗戶邊正好看見那屍體的正臉。
不過,既然用的是紅漆棺材送葬,應該是喜喪,死者估計是壽終正寢的高壽老人,家裡人不哭不鬧也正常。
除非辦喪事的人不懂行,不然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感覺有人小心翼翼的把我抱回了床上。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順手也把小五裝進了衣兜,然後打車去跟宋三缺會合。
都怪蘇清淵,我說了今天有正事,他還纏著我不放……
只見百米之外確實有一個長長的送葬隊。
而且,我們剛來他就死了,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巧的事?
這聲音,是小五。
他祖上就是跟死人棺材打交道的,裏面的門道忌諱,他懂得比我多。
司機剛才面露難色,大概也是考慮到這一層忌諱,才會突然把車停下來。
本來我還在想,要不要事後去買「後悔葯」來吃。
當即也不客氣,美滋滋的吃了這枚朱靈果。
等他們從我們車子旁邊經過的時候,我發現送葬的人雖多,但沒人哭喪,一個個臉上的表情木訥,也看不出有多傷痛。
大部分是宋三缺打來的,其餘的則是林m.hetubook•com.com業深。
弔死屬於橫死的一種,只能用黑漆棺材才能壓制死者的最後一口怨氣,而紅漆棺材只適用於對人世沒有留戀,子孫賢孝,壽終正寢的老人。
三指粗的抬棺繩像是承受不住棺材的重量一般,瞬間綳斷,棺材的一角失去平衡,直接摔在了地上。
宋三缺的精神不大好,上車之後一直昏昏欲睡,手裡抱著一個黑綢緞包著的木匣子。
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車子突然「嘎」的一聲停下,我和宋三缺都被驚醒了。
吃完消化了一陣,門外突然傳來「噠噠噠」的敲門聲。
心裏不由得詫異,沒想到看著無欲無求的宋老闆還有這麼牽腸掛肚的人。
他這麼一說,我也打開後窗的車玻璃,探出頭去往前看。
這哪裡是七老八十的老人,死的分明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小姐姐,中午好啊!」
估計我耽誤的這幾天,那隻金蓮鞋沒少折騰他。
也就是說,是這個人花錢雇了個莊稼漢故意把金蓮鞋賣給了宋三缺!
途中,我聽他夢囈一般喊著一個名字:「棠衣,棠衣……」
難道過世的這個人是他熟人?
慌忙拿起手機一看,十幾個未接https://www.hetubook.com.com電話。
顯然,抬棺的八仙也知道其中的厲害,一個個驚得面色煞白。
可事已至此,責罵也沒用,總不能把先人的屍體扔在路邊不管不顧。
我看他的反應有些奇怪,不禁疑惑的問:「宋老闆,怎麼了?」
我不由得眉頭一緊,立馬對司機道:「師傅,我們趕緊讓讓吧。」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下葬並不是好時辰,但送葬的人似乎並不著急,整個隊伍行進得十分緩慢。
想到昨晚被蘇清淵壓在身下哭著鼻子求饒的畫面,我老臉一紅,趕緊衝進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
如果遇上蠻不講理的先人,那必然是要鬧得家裡雞犬不寧的。
聲音有點奇怪,像是從門板下面的縫隙中傳來的。
主家人上去打罵也悶頭應下不敢吭聲。
我們坐在車裡,隔著車窗看著外面的情形。
「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好好休養一陣就沒事了。」
不用猜也知道,裏面裝的是那隻金蓮鞋。
我拉開門一看,就見一個渾身滿是符文的小紙人正站在我腳邊。
出殯時棺材落地是大忌,把死者的屍身暴露在外更是大不敬。
只一眼,把我嚇得汗毛倒立,渾身雞皮疙瘩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豎了起來。
昨晚一番翻雲覆雨后,我現在身體確實有點虛。
「棺材里那個人,正是賣給我這雙金蓮鞋的正主!」
我本來已經跟宋三缺約好了,趁著周末跟他去一趟隔壁縣的梅庄。
這不是死無對證了嗎?
宋三缺接到我電話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聽他說話的語氣有氣無力的。
宋三缺臉色很難看,他聲音沉得發啞,看了我一眼才艱難道:「你不在的這幾天,我又託人查到了一些線索。」
宋三缺並沒有怪我的意思,他笑了笑反而安慰我道:「沒事,只是最近時運比較低,被一些不幹凈的東西給纏上了。」
不用猜,這肯定是蘇清淵給我準備的。
心事落定后,我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躺在浴缸里直接就睡過去了。
匆匆洗漱完畢,我立馬給宋三缺回了個電話,跟他道歉之後重新跟他約了時間。
他說著,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看。
這男人體型瘦小,屍體沒有挺直,蜷縮著身體像是一隻趴窩的耗子。
聽蘇清淵這麼一說,我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開車的司機也是滿臉歉意,回頭對我和宋三缺道:「不好意思,剛才沒注意,開到這邊才發現前面是送葬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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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個叫棠衣的女子是他的白月光,還是硃砂痣。
既然我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坐我邊上的宋三缺肯定也已經看透。
聽到我這話,司機果然鬆了口氣,立馬就把車倒到路邊一個比較寬敞的位置,讓出了主幹道。
幾天不見,他身形憔悴了很多,臉上都嘬腮了,眼窩下面是很深的兩道黑眼圈。
「你別擔心,我心裡有數。」
現在看來,是沒那個必要了。
我昨晚沒休息好,趁著機會也閉眼小憩了一陣。
顯然是想不開弔死的。
真要讓這口棺材落了葬,這家人怕是要遭殃了。
按照鄉下的規矩,死者為大,出行時如果遇到送葬隊,都會有意識的避讓一下,讓送葬隊先過。
不過,他的注意力似乎並沒有放在那口棺材上,而是緊緊的盯著那具掉落的死屍。
我本來就有些愧疚,看到他消瘦成這樣,更是心有不安。
估計是宋三缺聯繫不上我,打電話給了林業深。
他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大中午了。
蘇清淵不在房間里,床頭柜上放著一個小木盒。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送葬隊的人都懵了,整個亂作一團。
朱靈果來之不易,蘇清淵一晚上就給我弄了一顆,看來花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