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我們這麼努力幫汪可心找回丟失的那一魂,主要就是為了讓她回想起案發當晚她看見了什麼。
大概是感應到了歡歡的熱情,汪可心的眼珠子動了動,慢慢聚焦,落在了它身上。
告別了方瑾母子,我和蠻子帶上汪可心的一魂,還有她的愛寵歡歡,直奔醫院的住院部。
我見時機差不多,讓蠻子去門外守著,又讓蘇蘇把歡歡帶到邊上,正式開始給汪可心叫魂。
她抱著被子縮在床角,小臉漲紅,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還杵在這幹什麼?讓開!我自己來問。」
那道淡淡的白光鑽進汪可心的眉心之後,立馬就消失不見。
林業深直接上手拍了我手背一下,沒好氣道:「你來什麼來?平時出任務也沒見你這麼積極。」
果然,有了蘇蘇在旁邊助陣,汪可心緊皺的眉頭肉眼可見的慢慢舒緩開,身體的緊繃感也在一點一點消失。
「哇啊啊啊——」汪可心哭的更凶了,根本不想聽林業深說話。
我實在不忍心打破這一刻的單純美好,起身打算去樓下買點吃的,順便跟蠻子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跟汪可心開這個口。
蠻子也沒走遠,直接到候診廳的椅子上躺著湊合了一晚。
蠻子在後面給我使眼色,讓我別往槍口上撞。
林業深走到汪可心的病床前,拉hetubook•com.com了把椅子坐下,可能是因為渾身散發著低氣壓,歡歡和蘇蘇都很怕他。
我看它蹦躂得很辛苦,無奈的彎腰幫了它一把。
我先在病房裡面點燃了一根引魂香,又在汪可心的眉心用硃砂畫了一道定魂符,最後才把容器里的那一魂放了出來。
傻獃獃的坐在床上,眼神獃滯木然的望著窗外。
她狀態看起來比昨天好了很多,最明顯的是眼睛裏面有了神采。
他都連軸轉兩天了,找個地方眯一會兒,我有事再給他打電話。
但汪可心父母親人全都慘死,她的一魂又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保險起見,我只能用這種更穩妥溫和的手段。
「哇——」話沒說完,汪可心直接就哭了起來。
額……好吧,準備得還挺充分。
我揉著蘇蘇柔軟的絨毛,沉悶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他還托我給你帶話,希望你早點康復,他在學校等著你上下學。」
估計是身心太累了,需要休息。
我自然的伸手去接保溫盒:「小姑娘膽子小,你們兩個大男人往這一站就夠嚇人的了,還是我來吧。」
我們推門進去的時候,她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汪可心被它蹭得痒痒,「咯咯咯」笑個不停。
「剛才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她的情況還算穩定,不過腸胃很虛弱,不hetubook.com.com能吃油膩不好克化的東西,只能先喝點清淡的粥。」
看來上面給的壓力挺大的,林業深這說話語氣跟吃了火藥似的。
汪可心看到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叔叔,顯然也有點害怕,下意識的對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心裏甚至忍不住暗暗給汪可心豎起大拇指——幹得漂亮!
民間常見的叫魂方式,一般是由受驚者的血脈至親來叫,因為血脈羈絆更容易和丟失的那一魂產生共鳴。
「汪汪,汪汪汪……」歡歡看見自己的小主人,小尾巴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在床邊又興奮又著急的轉圈圈。
「你要是不願意,就麻溜的滾出去!」
雙眼和嘴唇緊閉,兩手不自覺的捏緊拳頭,渾身微微顫抖,兩邊額頭還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看到這麼和諧的一幕,怔了一下,心裏有些發酸。
「汪汪,汪……」
可這麼做,對於一個孩子未免太過殘忍。
可我這邊剛站起來,病房的門就響了,我以為是來查房的醫生,結果門一推開,進來的卻是林業深。
林業深清了清嗓子,語氣盡量柔和下來。
蘇蘇和歡歡一左一右蹲在她身邊,逗得她「咯咯咯」直樂,好像完全忘記了她家裡發生的慘劇。
不過,那一魂在和汪可心的身體融合的過程中,可能帶給了她一和*圖*書些慘烈的記憶,她的身體反應比較大。
「嗷嗷!」蘇蘇看見我醒了,立馬掉轉過頭往我懷裡扎。
「現在就問啊?」我於心不忍,想著理由阻攔道,「小姑娘剛睡一個好覺,現在還沒吃早飯呢。」
等於是逼著她去回憶她最害怕面對的血腥場景……
「汪汪汪,汪……」歡歡得到了小主人的回應,激動得不行,尾巴搖得更歡了。
歡歡像是聽懂了似的「汪汪」叫了兩聲,還拿腦袋蹭她的臉頰。
畢竟從事發到現在,她已經兩天三夜沒合眼了,成年人尚且扛不住,更何況她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哦——原來歡歡嚇跑是去找哥哥了!難怪我找不到它!」
利用引魂香的作用,輕聲喊著汪可心的名字,將它一點一點帶到汪可心的印堂,引導著它進入了汪可心的眉心。
他道:「汪可心小朋友,叔叔有個問題想問……」
我靠在汪可心的病床邊上守到後半夜,終於挨不住,也睡了過去。
只是人還在昏睡中,意識沒有清醒過來。
這是她的自我保護機制在排斥那一縷魂魄所承載的記憶,只能靠她自己去接納承受,其他人也幫不上忙。
他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眼神從我身上掃過的時候,帶著幾分明顯的不滿。
「小朋友,叔叔就問你一個特別簡單的問題,你只要回答……」
林和*圖*書業深堂堂特調組的組長,被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整得手足無措。
林業深一靠近,兩小隻就立馬鑽到了床底下。
她這一覺肯定要睡上十多個小時,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蠻子會意,趕緊把手裡的保溫盒和一份布丁送了過去。
「林組長,你怎麼還親自來了?」我趕緊迎上去,免得他這架勢把汪可心給嚇到了。
我沒有打擾她,出去跟蠻子說了一聲,讓他別在外面乾等著了,我一個人在病房守著就行。
「叔叔給你帶了好吃的!」
「老子忙得要死,沒工夫跟你在這瞎耽誤!」
林業深當場就石化了,拿檔案袋的手僵在半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先讓她吃點東西吧。」
它果然是我的好大兒,還是跟我最親。
汪可心小手摸著歡歡的腦袋,用一種小大人的語氣,板著臉訓斥道:「歡歡,下次你不許亂跑了!」
蠻子低頭順眼的跟在林業深屁股後面一言不發,大概率是在外面的時候已經挨過訓了。
汪可心一點一點回神,蚊聲開口:「歡歡……」
我不好厚著臉皮貪功,笑著解釋道:「歡歡不是我找到的,是你方桓哥哥,我只不過是順路幫他把歡歡給你帶過來而已。」
等我醒來,天已經大亮,汪可心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
汪可心抱著歡歡,看著我道:「姐姐,謝謝你幫我找https://www.hetubook.com.com
回歡歡。」
「你要是被壞人抓走了,我和哥哥都會很傷心的。」
到了汪可心的病房,她還保持著我離開時候的姿勢一動沒動。
他邊說邊給蠻子使眼色。
哭得那叫一個可憐委屈。
我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林業深這麼吃癟的樣子。
場面狼狽又有點滑稽。
半個小時后,她整個人已經完全平穩下來。
我雖然有些不爽,可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只能灰溜溜的站到邊上,跟蠻子一樣做個隱形人。
它體型雖然比蘇蘇大一圈,但是靈活性比蘇蘇差遠了,兩條小短腿根本跳不到病床上。
估計是嫌棄我辦事效率太低。
我只好把蘇蘇抱起來,放在她枕頭邊,希望它的神力能對汪可心起到一定的安撫作用。
林業深一手插兜,一手夾著一個文件袋,表情冷漠:「我不來,難道指望你們倆廢物?」
歡歡叫喚了兩聲,伸出舌頭去舔汪可心的手指。
「這還用你說?」林業深白我一眼,示意蠻子把保溫盒拿過來。
「你要是願意呆在屋裡就別說話,老老實實到邊上站著。」
「那個,叔叔不是壞人,小朋友,你,你別哭啊……」
歡歡現在眼裡只有蘇蘇,蘇蘇到哪它就跟到哪,儼然已經成了它忠實的小跟班。
它上床之後立馬就拿小腦袋去拱汪可心的小腿,前爪扒拉著,似乎是在邀請她撫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