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
這個書生居然自稱南調樂府之人？
「你……」
因為個子矮小淹沒在人頭中，沒人注意到。
兩位小姐停下了腳步，好奇地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尚未叫人去查，忽然從樓上下來一位絕色女子，看著李懷安：「公子辱他便是，何故帶上南調樂府？聽公子言論，似乎對音律頗有研究，奴家南調樂府杭州分管首席琴師月靈兒倒想聽聽公子能演唱出何等優美的曲子？」
小小的一層人員混雜，可不止有白素素一個美人在偷偷關。
說完，梁旺自得意滿地挺起了胸膛，驕傲自得，不怕周圍人放在眼中。
「告訴你們，本公子平日里開口唱一曲，便是百兩銀子也不見得聽得到。爾等今日撿了這麼大的便宜，不洗耳恭聽，居然還挑三揀四，真是不知好歹。」
「你……你敢質疑南調樂府，你好大的膽子！」
一個陳家小家丁哭喪著臉不斷哀求，兩個小生卻是不搭理，然後小聲嘀咕：「雖是南調樂府的樂ｈｔｔps://ｍ.hetu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
師，但聽著確實一般呢？」
「公子所言極是！」二小姐出言聲援，心說好在不是所有人都是俗人，有一個能說出真心話的人在。
南調樂府……
那書生還怕眾人不信，拿出了一塊腰牌，上寫「南歌」二字，就是南調樂府的信物。
「二小姐、三小姐，咱們還是趕緊上去吧。要是被大小姐知道，挨訓的可是我們吶！」
二小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就是不知是何身份，哪戶人家，又叫什麼？」
很顯然他所說的不知好歹之人便是這廝了。
陳家二小姐和三小姐，一個十六，一個十五，本是青澀懵懂的年紀，卻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對著這些文人公子評頭論足的，顯得有些滑稽。
「哎……可是大姐她非要如此，家裡人上上下下都聽大姐一個人的。」
聽說有南調樂府的樂師來參加詩會，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
剛穿越時幫新唐比琴的秦夫人不就是南調樂府的前首席嗎和_圖_書？
青兒卻是幸災樂禍：「哈哈，好耶好耶！這狗太子要丟臉了！」
「看到沒？我乃堂堂正正南調樂府的樂師梁旺，爾等居然敢質疑我的唱作！真是可笑至極！一群不懂裝懂的文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畢竟是南調樂府的專業人士，自然是比他們更懂樂理的。
這南調樂府可是大有來頭，是從楚國發展起來的民間樂團，出了無數有名的歌者樂師，在長安名氣還不算很大，但在三國交匯處的江南一帶，南調樂府就是塊金字招牌，誰家宴會能請南調樂府的人來彈唱一曲，全家都會顏面生光。
可以說南調樂府代表的就是民樂的權威，從南調樂府出來樂師，在場眾人可不敢再質疑了。
「你算什麼東西，你有資格評論我嗎？你有資格評論南調樂府嗎？」
李懷安冷笑一聲：「呵，我可不是質疑南調樂府，我是怕有人打著南調樂府的旗號出來招搖撞騙，這麼下去還不污了南調樂府的名聲！我就不明白了，就你這幅公鴨嗓子是怎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進入南調樂府的？唱得跟殺豬一樣，偏還要唱女兒情長苦短，你這草包模樣唱得齣兒女情長的味道來嗎？」
但身著男裝，倒是沒人認識，只覺得這兩位公子長得太俊俏了些。
兩位小姐聽得也是目瞪口呆，良久才小聲議論：「姐姐，你看這位公子如何？膽識過人，長得也俊，風流倜儻也不過如此吧？」
這名字好熟悉啊。
話到最後，那樂師目光重重地定在了李懷安身上。
「咯咯咯……」
周圍的人紛紛收斂了笑意，表情變得肅穆起來。
「歌曲嘛，入耳便令人身心愉悅便是，如果一首歌還需要人去樂理去解釋，需要用言語去幫助他人理解，這曲子本身就落了下乘。曲子講樂理，正如文章堆辭藻，只求華麗，不求簡潔達意，不過是自我滿足，故步自封罷了。若南調樂府之人，人人都如你這般，估計也是言過其實，不過如此罷了。」
李懷安重重嘆了一口氣：「哎！像那陳家二小姐和三小姐，要是有你這樣的和-圖-書男人天天在耳邊鬼哭狼嚎，怕是二十歲就白了頭，愁死的！」
李懷安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秦夫人！」
「誰讓大姐是太子妃，太子又許諾給陳家天大的好處，現在誰敢跟大姐唱反調？我們姐妹反抗不了的。」
這下藏在裏面的兩位小姐被人注意到了。
現場傳來一陣騷動。
「何止一般，簡直是不堪入耳！偏偏這些俗人害怕南調樂府的名頭，不敢質疑。」
說完間，後面幾人紛紛散開，居然甚至白姑娘聞訊過來，跟眾人一樣，望著前方人群，蹙眉不語。
就算是陳家出來作為評審的丫鬟也收斂了不屑之色，表情鄭重。
「哈哈哈……」李懷安再笑，「我只聽過民不言政，卻沒聽過民不言歌……今日詩會以歌為題，居然唱了出來便是要接受所有人的評判，不要人評判你就躲著唱給自己聽，污不了別人耳朵，自然沒人說你的不好。」
兩個方巾小生混在人群中，手牽手，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男人。
還真有人敢當面質疑？
只見一個氣勢非和-圖-書常，面帶壞笑的年輕公子一步一步繞著那南調樂府的樂師繼續說：「什麼時候歌曲不以好聽與否論高下，反而開始講起了樂理，比起了名聲？莫非南調樂府的樂師就沒有濫竽充數者？你南調樂府唱出來的曲子，別人還說不得難聽了？」
聽到「南調樂府」這個金字招牌，方才嗤笑的眾人無不露出驚訝之色。
嚯！
餘下的幾個腦殘粉看了不屑偷笑：「哼！惡人自有惡人收！這廝膽大妄為居然敢質疑南調樂府的樂師，等著看笑話吧。」
「姐姐說的沒錯，這些人一個個的迷信權威，卻不相信自己的感受。喜歡和不喜歡都不敢明說，藏頭露尾的，怎麼配當我們夫君。」
兩位小姐正準備悄悄離開，突然聽到人群之中有人大喊：「難聽就是難聽，你給老子扯再多的樂理也是難聽！」
「還是回去吧，這些俗人看得多了，只會越看越生氣，想到以後日子要跟這樣的俗人共度，這日子就越發難熬了……」
一席話畢，那樂師是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人群之中也漸漸有了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