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站定，五官猙獰，狠狠的一把拽住門框，手上青筋暴突，眸子里的殺意大浪滔天，目光直直透過紫禁城，落在應天城某個地方。
來到暖閣，看著桌子上文淵閣那邊送來的摺子，沒有心思批紅，將之擱置在一旁，看向等候多時的紀綱，「查南康長公主和胡觀。」
只查南康長公主？
朱棣帶著紀綱回乾清宮。
只要查出事情來，就是功勞，查不出事情？
許久，朱棣輕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三保，這事怨不得你，莫要自責，也不要妄圖在辦了這件事後以死謝罪，朕和大明都還需要你。」
朱棣揮手，「押入詔獄！」
御醫急忙小聲道：「這幾日娘娘勞苦，心神耗費極多，身體本就徐弱，又經此驚嚇，已傷鳳體，微臣雖開了安神補氣血的方子，不過……」
龐瑛拿下黃昏后，以詢問的目光看向朱棣。
沒有反抗，也沒有辯解。
「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手扶著鐵窗我往外看，外面的景色是多美好啊……月兒彎和_圖_書彎照我心……」
黃昏當下很憂鬱，有點後悔，只要能解決事情就行，為啥要來吃這個苦？
輕聲稟報了一些事後，說已開始調查公主落水那天的事情，遺憾的當日照顧公主的兩個貼身宮女已經畏罪自殺。
朱棣臉色陰冷，「治不好娘娘，你全家都準備抱恙在棺材里罷。」
吃屎一樣的表情。
紀綱心頭暗爽。
現在老子很快樂。
忍不住哼起了應景老歌。
龐瑛聽到紀綱的交待，臉上神色精彩至極。
黃昏被押著快出乾清宮時，忽然扭頭對朱棣喊了一句。
馬三保聞言啪的一下，跪地不起。
到時候找到被查的那些公主駙馬，敲打威懾一番，還不乖乖的拿錢來封自己的口？
說明這件事不是單純的後宮案件，陛下先前那輕微的挑眉，不是對黃昏的不滿，而是對黃昏敏捷才思的讚賞和驚訝。
黃家祖上冒青煙了嗎，抓了個黃觀，得好吃好喝供著，現在好不容易把黃昏弄進詔獄，又他媽ｈtｔｐs://ｗｗｗ.ｈetuｂｏｏk•cｏｍ•ｃｏm得好吃好喝供著。
陰暗、潮濕、惡臭、鼠蟻橫行，空氣中瀰漫著腐爛的味道，不斷響起犯人的哀嚎、慘叫和呻|吟聲，活脫脫的一座地獄。
人在恐懼中，終究是個孩子。
陛下，查一下寶慶殿下如何落水的！
……
刀上一直有血，怎會生鏽。
說不準接下來會有一場大清洗。
以紀綱對朱棣的了解，陛下沒說出口的意思中，不僅要查南康長公主，大名公主乃至於寧國公主和駙馬梅殷，都要查！
朱棣根本不理睬。
兩名錦衣衛緹騎將黃昏關進一座監房裡，語氣和藹可親的交待了幾句，又說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馬三保秒懂。
宮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身為內官監大監，他難辭其咎。
黃昏怡然不懼。
龐瑛像吃了春|葯的泰迪，精神抖擻，押著黃昏就往外走。
朱棣輕步來到門外，小聲問御醫，「娘娘可還好？」
坤寧宮都不安全，那麼乾清宮也存在潛在隱患。
紀綱陰笑著看了和-圖-書一眼黃昏，拍了拍龐瑛的肩膀，話外有話的說了句，山高水長，你急什麼，真以為咱們的綉春刀會生鏽么。
其實沒有朱棣的命令，錦衣衛也有職權密查這些皇親國戚，只不過朱棣登基后，對朱家人極好，紀綱也識趣的沒有去觸碰這些人。
黃昏無言以對。
朱棣回身，再給妻子整理了被子，輕輕在額頭吻了吻。
說明什麼？
雖然南康長公主並沒有進入坤寧宮，但她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值得懷疑。
二十斤黃金啊，老子幾十個日夜都沒睡著，睜開眼就看見金燦燦的黃金離老子遠去，你知道老子有多痛苦嗎。
真尼瑪想拂袖不幹了。
這一次不論是誰，哪怕是我的兄弟姐妹，我都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我要讓他們明白一個道理：龍有逆鱗，觸之必亡。
都是人精。
龐瑛心神領會，情緒大振，再看黃昏，如觀死人。
朱棣輕輕給妻子整理了被子。
妙心，你受苦了。
然而有位讀書人卻會在這裏呆十年！
現在陛下下令，紀綱喜和圖書出望外。
說完負手返回。
不得不佩服。
等下到了詔獄，老子更快樂！
對紀綱而言，這是機會。
還走出門，就聽見妻子驚厥帶著哭腔的聲音：「娘~你在哪裡~」
乾清宮內，朱棣略微讚賞的對紀綱點了點頭，還算聰慧——有些事情他不能明說，真需要紀綱這種揣摩聖意的能手來配合。
這是詔獄。
御醫道：「陛下還是要做好準備，娘娘近來恐怕要抱恙在床了。」
朱棣輕微挑眉，若有所思。
紀綱不愧是朱棣的心腹，深諳帝心，聽到黃昏這句話后仔細觀察主子的神色，又想起什麼，恍然大悟，急忙小跑幾步，在乾清宮外追上龐瑛，壓低聲音說道：「關進去就行了。」
御醫嚇得跪地求饒。
許久。
紀綱欣喜萬分，領命而去。
畢竟兩天兩夜沒合眼，又經過這等驚嚇，心力憔悴，在朱棣的龍床上躺了沒多久，御醫來診過脈后，方子還沒開出來，她就已經睡了過去，只不過睡得不安穩。
後宮的事情，按理說來錦衣衛管不了，m.ｈetubｏok•com•cｏｍ京營也管不了，應該交給馬三保。
他貪功、貪財。
徐皇后已經睡下。
沒過多久，馬三保來了。
在說「自殺」一詞時，馬三保加重了語氣。
那就是錢！
……
好小子，你終於落到老子手上了。
朱棣還沒奢侈到廢了坤寧宮重修皇后寢宮的地步。
朱棣沒說話。
陛下卻將黃昏交給錦衣衛。
馬三保也不敢再言辭。
黃昏恩賜同進士出身，又是南鎮撫司的總旗，龐瑛鎮撫使又刻意交待，這意味著黃昏不會在詔獄呆太久。
不論是從結果還是過程來看，又或者是作案時間、手段來推測，妄圖謀害徐皇后的人都是他。
清理的不止是現場，還要從中查找線索，比如從那塊香皂上查出來，究竟是何種毒藥，又來源於何處，再比如查一下坤寧宮的這些宮女和侍衛……
眼泛淚光。
朱棣點頭，「說。」
你是北鎮撫司的祖宗嗎！
朱棣讓馬三保清理現場，乾清宮出了這檔子事，皇后暫時不可能住進來了，需要找道士和尚辦幾場法事袪袪晦氣。
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