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庭院頑童依舊在,不見當年喚兒聲

畢竟……嚴格意義上說,像是才過門的小媳婦兒,對於自己婆婆的往日種種,並不是很了解……
李青雀銘記於心,所以哪怕在北軍部這些年,身邊多出許多家世不俗相貌出眾的女孩子,他都不曾多看一眼……
她都在想一個問題,自己看似付出了很多努力,實際上卻遠不足以拿回來這些股份……
「娘,青雀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因為,
所以,她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安靜的看著。
一上午。
其實,李青雀糾結了好長時間,考慮要不要去買桂花糕,因為當初母親說過,她和那個負心人年輕時候一起吃過的桂花糕是最甜的……
陳畫扇安靜聽著李青雀的回憶。
他似乎要將十年來自己的經過都說給母親聽。
明白人一眼就看出楚家的外強中乾。
『魚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術』,有些人天生就是這種德行,喜歡忘本!
這位曾在北域殺的莽人頭皮發麻的男人,在風中輕聲低語著。
她本想和和-圖-書他一起並肩坐下,走近了才發現,他在喃喃自語著什麼。
「她本是名門的大家閨秀,只是後來遇人不淑……」
那個人,一直都是李青雀必殺名單中的頭號人物!
等走到半山腰,便是那座連墓碑都沒有的『小土包』。
可,
李青雀蹲下身來,把土包上的雜草清理乾淨,而後燒香焚紙。
病痛折磨了她整整一個寒冬,明明骨瘦如柴,那雙溫柔的眼睛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靈性……
清楚記得,小時候她在那座小院子里一邊給李青雀補棉襖,一邊柔聲告誡,「以後要真遇到一個值得你付出的女孩子,一定要對她好一點,如果你拋棄她,那她得多傷心啊……」
還提及過,一吃起桂花糕,就免不了會想起來那個人。
庭院頑童依舊在,不見當年喚兒聲。
李青雀走路很慢,時間也彷彿漫長了起來。
他真怕走了那個負心漢的老路!
李青雀自語了整整兩個多小時。
大寒之後,年關將和*圖*書至。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沿著小街緩緩行駛出。
陳畫扇捧著那兩份來自姚家和宋家的合同,怔怔出神。
一襲雪袍就這麼坐在泥濘的黃泥上。
「娘,青雀什麼都能答應你,但唯獨有一件事不能答應!」
李青雀平靜道,語氣有些沉悶。
若是按照風水之說,這裏似乎算不上什麼死後埋骨能讓人安分的地方。
只是,陳畫扇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拉著陳畫扇磕了個頭,一張剛毅的面孔之上終究浮現出幾分年少時候的模樣。
陳畫扇微微點頭,心照不宣,她知道他要帶自己去什麼地方。
山腳下,除了徐野狐和秀秀外,還多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她還是臨終前拉著李青雀的手,告訴他以後別去報仇……
想聽她滿眼欣慰說一聲:原來我們家青雀已經這麼出息了……
「再過兩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而她就是那個被愛過的男人拋棄過的人……
也想不到,從小就被稱為『病秧子m•hetubook.com.com』的他,是怎麼堅強的活下來的。
如今,宋家和姚家侵吞的股份悉數到手,大半個陳氏公司都歸於她的手中。
她說,很快就要生死兩茫茫,兩相忘才是最好……
山中風凜冽。
似乎,每一段太過順利的愛情,多半會是悲慘的結局。
這話說起來帶著幾分幼稚。
等李青雀拜別後,攜手陳畫扇雙雙下山。
李青雀似乎看穿了她的心結,娓娓道來,神情之中帶著幾分追憶,「我娘啊,是天底下最溫柔最能忍的女人,很少有人能像她那樣無怨無悔吃得了那麼多苦和痛……」
今年和李青雀一起,反而有些緊張害羞。
這或許是陳畫扇第一次見到李青雀瀕臨崩潰的神情……
外人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也不盡然。
兩日後。
等黃紙燒完,李青雀默默坐在墳頭前。
哪怕傳聞他當年奪權失敗,叛出家族,入贅了某個更大世家,但他必須死!
秀秀和徐野狐站在山腳下。
話音落下。
「娘,我不答應!和*圖*書
當下風光無限的楚家,卻反而是佔據最少股份的那個……
只是,幾年過去了,荒草叢生,墳包都快埋沒在其中。
最終停在了郊區很遠的一處荒坡上。
她終究是聽不到了……
他雙眼通紅,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不向下彎去,大聲道,「娘,看見了嗎,這是你兒媳婦,我會守護她一輩子,不論是誰都不能傷害她,除非我死!」
這一條崎嶇不平的小路,還是上次李青雀修整出來的。
他輕聲呢喃起來,「娘唉,青雀領著媳婦兒來給您看看了……」
可。
「那年,我封王之際,在帝京城和那個男人有過一面之緣,雖然他現在依舊很強,但……給我一點時間,我親手提著他的頭來見您!」
這五年來,她每年都回去……
李青雀緩緩下車,手裡並非提著太多的祭品,只有幾炷香,一沓黃紙,還有……一提母親當年臨死心心念念卻捨不得錢買的桂花糕……
祭拜的過程並不繁瑣,一切從簡。
任誰都想不到,那個年僅七www.hetubook.com.com歲的孩子是怎麼一邊抹眼淚,一邊親手埋葬……
七歲那年,李青雀在大雪漫天的季節,送走了被病痛折磨了整整一個寒冬最終去世的母親……
……
李青雀和陳畫扇兩人一前一後沿著無路的陡坡緩緩走了上去。
當年有個自視清高的男人,嫌棄她為他生了一個『病秧子』,然後選擇拋妻棄子,尋求榮華富貴……
龍煙巡域司新任一把手,韓復!
到底是誰在幫她?
陳畫扇鬆了一口氣,有些失望有些惆悵,心情複雜。
陳畫扇輕聲道,以往那些年,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去。
可陳畫扇不覺得,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李青雀沉聲道。
想要讓母親知道,他李青雀現在已經走到了同齡人望塵莫及的高度,讓她聽聽封王拜將的那一刻,兒子是多麼風光。
李青雀放下書,溫柔一笑,看不出什麼異常。
風吹雪掃,草木盡數彎折。
「那我這兩天多去準備一些……」
她下巴抵在桌子上,出神的看著面前那個雙手捧著書聚精會神的李青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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