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俞士悅的問話，那人回道。
「這……」
青袍官員尹良擦了擦汗，道。
「准！」
尹良一陣猶豫，但是抬頭看見俞士悅面無表情的臉，還是道。
丹陛之下，文武分列兩旁，天子高居於上，兩側分別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成敬和掌印太監金英。
尹良打了個激靈，磕了個頭，道。
「陛下，請准臣傳召證人上殿。」
「石尚書說笑了，那兩枚金錁子，值不得幾兩銀子，自然更談不上行賄。」
「石尚書于當月四日進京接受吏部考績，十日，吏部考功司核定政績為中等。」
「石尚書，錦衣衛查得，正統十三年二月四日，你奉命回京述職，在當月十二日與十七日，你曾兩次入王振府中，分別贈與王振一副蔡襄墨寶及一方端硯，並有珠帛金銀若干，可有此事？」
這就是在睜著眼說瞎話了。
俞士悅轉身，朝殿外喊道。
「按例，三品以上大員的升遷調轉，需經尚書核准，十一日，文選司擬定平調石尚書為南京大理寺卿，和-圖-書報尚書核准后，由尹良將奏疏送往通政司。」
「不過，還有一事，需向石尚書質詢，當月十一日朝會上，前工部尚書王卺曾當廷怒斥王振亂權僭越，于王振當廷爭吵近半刻鐘，此事，石尚書當時是否知曉？」
他的確沒有想到，俞士悅竟然連這麼一點小細節，都摳的這麼死，甚至為此，連吏部都敢得罪。
「當時，石尚書給了下官兩個金錁子，下官只對他說，可能要往南京，執掌刑獄之事，別的未敢多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點，看滿朝文武望著他嘲諷和可憐的目光，就知道了。
他知道，這話一說出去，他的仕途算是走到頭了。
冷哼一聲，石璞淡淡的道。
「好，本官曾查閱吏部檔案，你四日入京，吏部于當月十日，給出考評，為中等，次日，吏部擬平調你任南京大理寺卿，你可知曉此事？」
俞士悅臉上浮起一絲笑容，轉身面對群臣，道。
「時年久遠，老夫年紀大了，記
和*圖*書不清楚事情，也是正常，何況，就算是老夫打探過自己的去處，也是人之常情。」
石璞皺著眉頭，臉色黑了起來，但是依舊淡定，道。
少頃，金英上前，高聲道。
在他們的對面，則是面無表情的工部尚書石璞。
「知曉，是下官奉天官大人命，將案牘送往通政司。」
尹良的聲音越來越低，俞士悅卻依舊冷著臉，沉聲道。
殿外早有大理寺的戍卒等候，聞言，帶著一個身著深青色官袍的年輕官員來到殿中，拜倒在地，道。
「帶證人尹良上殿。」
「聖諭，工部尚書石璞，涉及行賄王振謀得尚書位一案，准三法司所奏，今日于文華殿，由大理寺卿俞士悅主持，廷鞠此案！」
石璞的臉色頗不好看。
那名青袍官員抬起頭，看著大約四十多歲，臉色蒼白，顯然是沒睡好覺，髮髻微微有些凌亂，顯得狼狽不堪。
敢下這樣的血本，看來是真的要咬死他了！
「此事發生於早朝之上，本官當時為從二品hetubook.com.com山西布政使，既然在京，循例當有資格上朝議事，本官自然知曉。」
上首很快傳來聲音。
俞士悅接著問道：「那你可曾，向其他人，提前透露此事？」
有點人脈的大臣，尤其是像石璞當時那樣，地方進京述職的官員。
大殿正中央，大理寺卿俞士悅，左都御史陳鎰，刑部尚書金濂三人立於左側。
面對這麼大的陣仗，石璞倒是冷靜的很，惜字如金，道。
俞士悅點了點頭，問道。
俞士悅不再管尹良，而是轉過身，對著石璞問道。
「途中，石尚書攔下尹良，獲悉了自己平調的大致去向為南京，司刑獄之事。」
御座上並無聲音傳下，於是，俞士悅便直接問道。
文華殿。
兩個金錁子不算是什麼大事，但是落在這件事情上，也足以讓他滾回家去。
所以當時，石璞定然是知曉的，只不過，不方便承認而已。
「殿下何人？抬起頭來。」
「臣領旨。」
「大理寺已然偵得，在你去往通政司的路上，曾有人看到m.hetubook.com.com，你和石璞相談了盞茶時間，可需本官，再傳證人上殿？」
「石尚書，尹良所言，你作何解釋？」
旋即，俞士悅起身，回到原地，沉聲開口道。
就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證據，他不惜把尹良拉到廷鞠現場來作證。
對於石璞的否認，俞士悅顯然早有準備，他轉過身，對著天子拱手一拜，道。
「石尚書肯承認就好。」
俞士悅上前，拜倒在地，恭聲領諭。
石璞略一沉吟，卻是輕輕搖了搖頭，道。
「具體透露了什麼？可曾收受財物？」
「老夫既未乾預銓選流程，也不曾鼓動尹良拖延時日，難不成，俞寺卿想拿老夫隨手給的兩個金錁子當證據，指控老夫行賄？」
「尹良，此乃廷鞠，陛下在上，若有假話，便是欺君罔上，你當如實回答。」
「按照石尚書本人以及尹良的證言，可以推斷當時的情況如下。」
俞士悅緊跟著問道。
說罷，尹良臉色灰敗的低下了頭。
「次日，石尚書攜金銀財帛及端硯一方，前往王振府邸拜訪，可和-圖-書是如此？」
「下官吏部文選司主事尹良，見過寺卿大人。」
俞士悅搖了搖頭，依舊冷靜，道。
見此狀況，俞士悅厲聲喝道。
「吏部人員調任，乃是朝廷機密，本官並不得預聞，不過，吏部的確曾給出中等考評。」
「陛下恕罪，當時石尚書向臣打探調任結果，說是要提前準備準備，臣一時糊塗，想著此事已定，便透露了幾句。」
尹良沉默片刻，眼神有些躲閃。
要知道，這尹良的官不大，可也是正六品的文選司主事。
「確有此事。」
「正統十三年二月十一日，吏部曾考評時任山西布政使石璞的政績，結論為中等，當時，吏部尚書王直擬定石璞平調南直隸，為南京大理寺卿，此事你可知曉？」
在京城沒有什麼事情可做，每天基本上都在打聽自己的去處，甚至於，吏部有些時候，也會暗示一番，好讓他們提前做準備。
到了三品以上，怎麼著都在朝中有些交遊勢力，吏部擬定的調任名單雖然輕易不會對外透露，但是卻算不得什麼不可透露的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