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試探

聽得這番解釋,張輗才總算勉強放下心來,不過也只是片刻,他便又有些憂慮,道。
「武興是替定國公府來的?難不成,定國公府也想塞幾個人,進東宮勛衛?」
眼瞧著討論都已經到了尾聲,不少大臣都紛紛望向最初挑起此事的張輗,但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到了這個時候,對方還是一臉平靜,絲毫沒有要出言質疑兵部或是于謙的意思。
直到退朝,許多大臣預想中的文武激烈爭端,也沒有出現,兵部拿到主持權,順利的讓人有些意外,甚至就連許多朝中重臣,眼中也不約而同的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二爺莫急,意外倒算不上,但是,我近來確實得了一個新的消息,若是利用好了,恐怕真的能讓于謙徹底跌落雲端……」
如果說是伊王,張輗覺得還有幾分可能,但是襄王,他確實想不到,他有什麼參与此事的緣由。
「進展倒是有,不過,如我等所料,陛下到底還是對勛衛之事頗為抗拒,所以,詹事府那邊,始終還在拖著,不過,名冊我已然擬好了,詹事府就算拖延,也拖不了多久了,再過幾日,我便將名冊遞上去。」
「嗯……」
朱儀明顯有些不太想說,但是看張輗這副樣子,再瞞下去怕是兩家決裂就在眼前,因此,躊躇片刻,朱儀壓低聲音,道。
「而這,就是我想讓二爺再等一等的原因。」
「二爺可還記得,當初因為代藩移封之事,代王爺堵了戶部的大門,隨後,陛下曾召諸王和戶部的沈尚書一同覲見之事?」
「那二爺可知道,那日除了代藩移封之事,諸王和沈尚書在宮中還談了什麼?」
「二爺,還要再等一等……」
可結果,這位張二爺竟然什麼都沒提?
不過這個,朱儀卻不願細說,只道。
「襄王爺肯為此事參与朝政?你要知道,那可是于謙……」
「不錯,以于謙的性格,必然會反對此事。」
「國公爺,你先和*圖*書前可不是這麼說的,難不成,又有什麼地方出了『意外』?」
「兵部下去之後,將此章程再行完善,五月初便可依此推行,此次整飭軍府,由兵部尚書于謙主持,各軍府及都察院協理,凡查得罪行屬實者,移送刑部依律嚴懲。」
很快,看到群臣的聲音漸息,上首天子也便開口,道。
之前整飭軍屯,雖然收回的大部分都是軍田,但是,因為牽扯到原本耕種的佃戶,所以為了穩定期間,大多數的田地,都是按照官田管理,由戶部暫轄,尚未來得及轉為軍田。
「只是不知,要等多久,若是時間太長,兵部真的開始操持此事,那隻怕就晚了……」
英國公府中,下了朝之後,張輗便遣人去請了朱儀過府,二人在書房當中坐定,張輗張口便直奔主題,全無在朝堂上時的穩重。
是的,他們放棄了!
當然,隨著整飭軍屯的動作越來越大,越往後發展,最先隨著定國公府呈報田地的這批勛貴,反而慶幸自己拿出來的早,還可以依朝廷之例贖買,若是等到了後頭被查封,那才是真正的血本無歸,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而聽到這兩個字以後,張輗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於是,朱儀臉上浮起一絲神秘的笑意,道。
「若是這個時候,襄王爺參劾于謙,送上一個把柄,那麼天子盛怒之下,只怕不會寬宥!」
張輗皺著眉頭,強按著怒意,開口問道。
張輗忍不住撫掌大笑,道。
張輗愣了愣,搖了搖頭。
張輗皺了皺眉,不過念頭一轉,倒也明白了過來。
張輗捻了捻鬍鬚,點頭道。
這件事情畢竟已經了結,這個時候武興找上門來……
但是,無論如何,大局已定,陛下金口玉言,總不可能再生變故……吧?
這……
「近些日子以來,有不少勛貴都找上門來,想塞人進去,別的都好說,但是裡頭有一個人尋上來,卻是讓我有些和_圖_書猶豫……」
「哦,還有國公爺解決不了的事?不妨說來聽聽。」
不出意外的,有不少勛臣武官,對於章程中的諸多細節,都提出了看法,而於謙自然是一一對答。
或許是因為一直謀算的事情終於有了眉目,所以,此刻的張輗心緒也放鬆下來,口氣當中,頗帶著幾分調侃之意。
然後,早朝就這麼結束了……
「誰?」
於是,朱儀繼續解釋道。
張輗略略有些驚訝,他倒是知道,朱儀有利用宗親的這個想法,但是他一直以為,朱儀的目標是伊王,畢竟,伊王和于謙的仇怨不淺,但是後來,朱儀在十王府碰了壁,再加上後來諸王陸續離京,他便以為,朱儀絕了這個想法,卻不曾想,朱儀是將目標,轉移到了襄王的身上。
後來,天子還曾經因著此事,專門下旨嘉賞定國公府,那個時候,張輗等人還猜測著,是不是定國公府已經被天子暗中拉攏,不然的話,不至於犧牲這麼大的利益。
如今京中的幾座公府,拋開豐國公這個吉祥物不談,還有些威望的就是定國公府,可這一向,定國公府因為沒個主事的,所以,在朝廷當中出現的次數很少。
因為此人雖無爵位,但是,卻是定國公府的人。
「所以,我也沒有給他具體的答覆,只說考慮幾日。」
既然敢拿到朝堂上來,那麼,于謙肯定是做足了準備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個二爺不必擔憂,襄王爺已然應允,只不過,我在和襄王爺商談此事時,卻意外得知了一個消息,正是這個消息,讓我決定,再等待一段時間再動手。」
這番話說完,張輗頓時精神一振,道。
難道說,他們就這麼放棄爭奪整飭軍府的控制權了?
「說起此事,我倒有一個地方有些猶豫,想請二爺幫著參詳一番……」
聽朱儀這麼說,張輗也提起了興緻,開口問道。
這個詞他倒是聽過,據說好像是天子登基m•hetubook.com•com前的私田莊子,怎麼現在,又和藩王扯上了關係,而且……
英國公府這邊,好歹還有個張輗撐著,但是,定國公府那邊,兩兄弟先後病逝,留下幾個半大孩子,只能靠老夫人勉強支撐,所以,一直都低調的很。
「二爺請想,如今這些軍田,雖然都歸戶部管轄,但是待陸續轉耕之後,還是會回到兵部手中,可如今,陛下要設皇莊,將這些田地併入其中,由藩王管理,雖說是另派內宦監督,可畢竟算是重新回到了藩王手中,光是這一點,為了整飭軍屯奔波了一年多的于少保,豈能甘心?」
「不止這麼簡單,二爺想想,這朝堂之上,陛下剛剛將整飭軍府的差事交給了于謙,可謂是信重之至,結果轉過頭來,于謙就和陛下硬頂著來,恐怕在陛下心中,一頂恃功自傲,辜負君恩的帽子,他怕是怎麼也逃不掉的。」
「而且,有了此事在前,襄王爺出手彈劾于謙,也才更加名正言順,不會有人猜到是我們在背後影響。」
「要說這代王爺,也的確膽大,戶部的門都敢堵,而且,竟真的有用,陛下不僅未曾降責,甚至於,出宮之後,戶部便沒有在此事上繼續掣肘,據說如今,已經在準備著漳州府興建王府的事宜了。」
「什麼消息?」
「國公爺,如你所預料的,此事如今已經落到了于謙的手中,接下來,可以動手了吧?」
「此事襄王爺並未詳說,但是從隻言片語當中,倒是可以推斷出一個關鍵之處,這皇莊要鋪開到各個藩地,其田土來源,是此次收歸的軍屯官田,故而此事需要戶部協理。」
文華殿中,于謙一如既往的板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的稟告著兵部幾經商討,敲定下來的章程。
「前次你上奏要為太子殿下遴選勛衛,這段時間,可有進展?」
「二爺知道,因著前次復爵一事,我欠了多家勛貴的人情,這次遴選勛衛,藉著這個機會和圖書還了一些,但是畢竟,東宮勛衛事關太子殿下,所以不能都是些紈絝子弟,所以,標準卡的還是嚴了一些,因此還有一些名額未滿。」
這般大事,肯定是要廷議共同討論,因此,天子看完兵部的奏疏之後,便令群臣各抒己見。
聞聽此言,朱儀倒是苦笑一聲,道。
果不其然,這話成功的讓張輗的臉色沉了下來,道。
張輗皺著眉頭,開口問道。
「以于謙那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必然會和天子正面衝突,甚至說不定,會在朝上爭吵起來,如此一來,天子就算是脾氣再好,也必然不會再忍。」
「武興!」
整飭軍府牽扯到各方利益,因此,哪怕只是細枝末節的東西,也攀扯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漸漸理順。
見此狀況,朱儀便把自己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聽完之後,張輗頓時感到一陣驚訝。
「確實如此,不過,定國公府沒有直接過來,而且,和定國公府相近的那幾家勛貴也沒有出面,只是遣了武興過來,應該是因為沒有把握,想要先試探一下我的口風。」
尤其是像成國公府,英國公府這樣的頂級勛貴,一直都按兵不動,似乎對此事並不關心一般。
只是……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就是這幾日了,畢竟,諸王如今已經歸藩,若是耽擱的時日太久,恐怕諸王也會心生疑竇,反而不美。」
不過,他還是沒想通,這和于謙有什麼關係,於是,朱儀進一步解釋道。
見此狀況,朱儀便道。
「皇莊?」
張輗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提此事,而是談起了另一樁事,道。
見此狀況,朱儀苦笑一聲,道。
張輗點了點頭,堂堂的戶部被人堵了大門,這樣的事情,誰能不知道。
「如此便好,說到底,太子殿下才是根本,幼軍既設,勛衛既立,東宮的地位,便也能穩固幾分……」
不過,他這番話,卻讓朱儀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張輗提起此事,是和_圖_書想在勛衛當中塞些人,要不然,就是讓他用遴選勛衛這件事,作為後續整飭軍府的制衡手段。
朱儀點了點頭,道。
「按照我們商定的計劃,揭發於謙的那件事,不能由我們來做,甚至不能和各家勛貴有牽扯,否則便會讓文臣抓到把柄,廝鬧起來,不好收拾。」
「這和于謙有什麼關係?」
朱儀沉吟片刻,開口道。
一念至此,朱儀決定試探一番,道。
「這是自然……」
如果說做過什麼的話,那大概就是之前,在整飭軍屯的過程中,曾經有幾家勛貴,在定國公府的牽頭下,主動向天子示好,呈報出了大批的田地,給整飭軍屯開了個好頭。
話音落下,朱儀便吐出了一個名字。
都督同知武興,和他同在軍府供職,這個人,張輗當然不陌生,可正因為不陌生,他才會感到奇怪。
「我聽襄王爺的口氣,陛下已經在幾位王爺面前,都許諾了下來,已經回歸藩地的幾位王爺,都已經開始準備了,所以,哪怕是為了面子,陛下也不會在此事上讓步,那麼,二爺覺得,若是陛下堅持要做,而於謙又堅持反對的話,會是什麼結果?」
所以,此事找戶部正合適。
「對,對,對……」
「今日二爺既然提到了此事,剛好我想請二爺幫忙參謀一番,此事到底該不該答應?」
於是,朱儀點了點頭,亦是笑道。
「襄王爺?」
「但是,如今朱閣老又不宜高調,所以若我等不動,想在朝中大臣當中找一個有分量的人蔘奏,怕是不易,官位低階的,又怕引不起什麼風浪,所以最終,我去找了襄王爺!」
於是,朱儀笑了笑,道。
但是,讓群臣感到意外的是,在場的勛臣們,個個都只揪著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討論不休,對於兵部這份章程的整體思路和框架,卻並沒有提出太多的異議。
口氣當中隱含嘲弄之意,顯然已經不滿之極。
然而,讓他有些不悅的是,朱儀略一沉吟,卻仍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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