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塵埃落定后

李察呆在高山堡等了幾天沒等到安妮,反而把貴族苑苑長索倫等來了。
見習騎士多半都是小貴族家庭的次子,所用旗幟和比真正的騎士旗多兩根燕尾。如果追隨的主君願意替他們剪掉燕尾,就意味著成為正式騎士,高山堡這個窮地方哪裡負擔得起封地和年金。
他們開始燒茶,先將銅罐放到炭火中猛烈灼燒,然後把清水和茶一起倒進去。水瞬間便開始劇烈沸騰,原本乾枯的茶葉漫卷舒展,香氣瀰漫。
「南方來的海產,要想運到這裏保持鮮活至少動用兩名低階法師陪同。」索倫指著僕役手中皮袋,「就為了一口吃的,這可是科倫城裡如今最奢侈的美食。」
此刻穿著一身素麵青長袍坐在馬鞍上,被二三十個具裝騎士和僕役簇擁在中間,在離高山堡很遠的地方主動停下腳步,以免刺|激到警惕的哨兵。
「好啊。」李察正好也早就憋著一肚子話想問。
僕役打開口袋展示,一隻大魷魚正生龍活虎地和自己八條腿纏繞不清。
「李察,hetubook.com.com我最近可是不知聽過多少次你的名字。」索倫翻身下馬,帶著扈從迎面走來。
現在正繞著丘陵跑圈的蠻子全身披甲,每兩人還扛著一根粗原木,看得索倫的扈從騎士連連咋舌。他們中有些人鬥氣修為不錯,戰鬥時爆發力其實相當可觀,但無論如何做不到這樣長時間高負載。
「你出名了,現在科倫城裡吟遊詩人們都在傳唱你的故事。」
他也是李察的老熟人,剛到科倫城的時候還開過一千金幣貸款給領主大人,沒有這筆錢岡瑟現在應該還在角斗場里混。
不久后科倫城小酒館里,開始不斷有吟遊詩人講述同一個故事,那是名為李察的開拓貴族如何兼用武力和智謀,擊潰荒野土著的長篇敘事詩。
他朝李察促狹地擠了擠眼,說道:「過陣子,該有沒剪燕尾旗的見習騎士主動投奔你了。」
因為這是最純粹的肉體力量。
安妮隨著商行傭兵一起離開了高山堡,許諾會儘快帶人回來建立貿易聯繫。
李察hetubook.com.com鬱悶死了,他還以為有什麼稀罕東西可吃,沒想到索倫嘴裏的珍饈就是鐵板魷魚。
李察稍微想了想,不難猜出是安妮正給他造勢。
「好久不見啊,爵爺。」領主大人朝索倫揚了揚手。
可惜他的氣質和這份俊朗稍有些格格不入。
「外面這層皮得扒掉……算了,放著我來吧。」他接過餐刀和魷魚,這玩意他熟門熟路,動作比僕役幹練多了。
遠方忽然有道黑影踩著草皮飛一樣朝他們直撲過來,那是四肢著地的奇丘跑了過來。它倒是聰明得很,這才沒幾天就養成了遇事不決找李察的習慣。
領主大人當時正帶著衛隊訓練。
「我的好大人,您是路過還是專程趕來?」
平民們想要有棟遮風擋雨的屋子,但自詡身份的人物反而喜歡野趣,在領主大人看來這是標準閑的沒屁事。半人馬遊騎兵和索倫的扈從騎士一起拉開警戒線,確保河邊那塊風景獨好的寶地不被打擾。
「為我?」李察指著自己的鼻子,第一反應就是那m.hetubook.com.com筆無息貸款,「我的債務好像沒到期限吧?」
他據說是個法師,一般來說法師不太會選擇騎馬出行,至少得坐馬車。但索倫可能因為曾在軍中任職,習氣明顯相對隨意,沒那麼講究。
僕役們有條不紊地鋪下地毯,點起篝火,架好炙板,取出金銀器皿和刀叉按序放置,又採摘一些野花作為裝飾。
要是李察自己聽到,他一定會驚訝地發現背景雖然模糊得徹底,矮人和鐵礦被改成了朋友和土地。但戰爭內容卻非常還原,什麼「智李察巧用嗜血術」,或者「勇男爵雨中展神威」,活脫脫是他本人經歷的真實寫照。
索倫和李察一樣是私生子出身,成為法師后,又進入軍隊靠軍功博取貴族身份。複雜的經歷帶來了複雜的氣質,市井的煙火氣、法師的書卷氣、主將的說一不二和養尊處優帶來的幾分貴氣混雜在一起,硬要描述的話就是——資深老油條。
這確實是他過於疏忽,話語權和名譽一定要儘可能掌握在自己手裡。領主大人好歹和*圖*書經歷過信息時代,沒想到這方面還要別人給他查漏補缺。
李察盤腿坐在地毯上接過僕役遞給他的杯盞,喝了一口漱漱,又吐到托盤。
等級升高后無論蠻子還是半人馬,身體屬性都漸漸趨向于誇張,尋常訓練很難再起作用,所以他別出心裁地搞起了極限負重。
李察也懶得糾正索倫南方行省不是每個城市都沿海,其實只要離海岸線三五天行程之外,新鮮海產就會迅速變成和平民無關的昂貴食材。
「當然不是為了追債。我帶了很珍貴的食材,要不咱們邊吃邊聊聊?」索倫說話同時,身後僕役舉起個大皮口袋向李察示意,看不見裏面裝的是什麼,但似乎是個活物。
「奇丘。」奇丘把一枚沾滿牙印的堅果塞到李察手裡,眼巴巴看著。李察接過來兩指用力捏碎,把香又脆的果仁扔到嘴裏嚼得嘎嘣響。奇丘眼睜睜看著面前只剩下幾塊不能吃的硬殼,頓時開始躺在地上翻來覆去打滾耍賴。
但開拓本就是深受科倫人喜歡的話題,故事編得又傳神有趣,很快大街小m•hetubook.com•com巷就都知道荒野上有這麼一位智勇雙全的男爵剛打了場大勝仗,麾下蠻人和半人馬也成了坊間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對象。
「好可愛的小東西。」索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
「我倒忘了你是南方省出身。」
索倫這老傢伙年輕時應該長得很帥,光靠臉能混飯不愁的那種。即便如今已經滿頭華髮,仍能從眉眼間找到幾分殘存的英俊。
「專程,準確的說是專程為你。」索倫精心修剪的鬍子和嘴角一起微微上翹。
「小黑鬼,又來煩我幹嘛。」領主大人抽空伸手捏了捏它軟乎乎的肥肚腩。
四周是叢生的白色苦荊花,由於哼最近總到處亂用土壤肥沃這個法術,潔白的小花長得很茂盛。透過花枝草葉的間隙,能看到不遠處清澈的河水在靜靜流淌,太陽照在上面波光粼粼。
有心人不難看出,許多吟遊詩人突然開始一起傳唱同樣的內容,一定是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我可不想給他們剪燕尾。」李察翻了個白眼。
李察張開雙手和他輕輕擁抱,旋即又分開,「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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