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崇道抑佛、時代畫卷

「都怪那可惡的蝗災!」
或許是吸取了文宗的經驗教訓,現任皇帝李炎自登機開始便立場鮮明的崇道抑佛,甚至在不久前直接下達了「滅佛法令」。
這一前一後、一上一下的鮮明對比,饒是一旁默默無語的裴弘都一時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境了。
然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場大清洗,以及身為文宗左膀右臂的靈祐禪師倒戈。
「你們說……這是第幾波了?」
從這些流民的穿著打扮就能看得出來,他們並非生活在潭州本地的村民。
腦海中不由得閃過自己父親那張老邁的面孔。
溈山腳下,安鄉驛附近。
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最先開口的那個驛官握緊自己手中的鋼刀,用一種壓抑著恐慌的語調說道。
恐怖的蝗災固然沒有席捲整個神州大地,可是在某些地方卻已然出現了徵兆。
種種念頭不斷在裴弘的心中回蕩,原本理直氣m.hetubook.com.com壯的他突然一下子失去了帶裴文德回去的理由。
「都這年歲了,誰會去數這些東西?」
「這是天災和人禍一起的結果……」
為了回報靈祐禪師的知遇之恩,那個時候就已然富甲一方的鄒棲梧毅然決定幫助對方,從禁衛軍的團團堵截之下救出裴文德,並且將之送出危機四伏的長安。
在意識到驛官們拒絕自己的人靠近后,那些風塵僕僕的流民先是一愣,隨即便麻木的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就和那些村民們所說的一樣,裴文德的脾氣也許有些火爆,但在其它方面無疑符合「菩薩心腸」這個標準。
原本還覺得「帶裴文德回家認祖歸宗」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的裴弘,忽然覺得靈祐禪師的表現比自己的父親更像是一位父親。
別的不說,單單對方這次義無反顧的選擇跟裴弘下山,解決寧鄉正和_圖_書在發生的鬧鬼事件就可見一斑。
哪怕直到現在,鄒棲梧都難以想象和接受。
對於這些失去家園、失去一切的流民而言,被當地人排擠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哈哈,都只是些成年往事而已了!」
可在從鄒棲梧這個當事人的嘴裏聽完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之後,裴文德還是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愧疚。
要是靈祐禪師當時沒有選擇違逆文宗,他如今可能依舊是那位不羈的狂僧,仍舊在為實現自己心中的理想而奔波。
「文宗皇帝突然下令找到所有于當年三月初三誕生的嬰孩。」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饑民、流民到底是好是壞,他們中間又有沒有隱藏著什麼怪物。」
「原來爹年輕的時候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呀!」
而在經過此番細緻的觀察和交談之後,鄒棲梧更是肯定當初自己沒有救錯人。
一位明顯有些不忍的驛官見狀,只得咬牙切齒的https://m.hetubook.com.com咒罵了一聲。
「二十年前,當時你才剛出生沒多久……」
「誰能想到,當初以一己之力禁絕佛道的狂僧靈祐,竟會淪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呢?」
全副武裝的攔在驛站門口,只見幾位熟悉的驛官一邊竊竊私語,一邊警惕的注視著外面是不是路過的流民們。
每每念及至此,鄒棲梧就不禁的悲從中來。
「而在那之後,退無可退的文宗便悍然發動『甘露之變』,最終被宦官奪權軟禁在宮中。」
早在上山之前,鄒棲梧就從附近的村民嘴裏聽到了一些有關於裴文德的事迹。
【原來,當初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嗎?】
……
【這就是老爺子一直不願意強迫他們的原因嗎?】
……
「別忘了曹老頭的下場,如果你們不想死的話,就不要產生任何不必要的憐憫之心。」
輕輕悲嘆一聲,只見鄒棲梧一邊向裴文德講述著靈祐禪師年輕時的豐功偉https://www.hetubook•com.com績,一邊回想起自己剛剛見到對方時的那種錯愕。
身份、地位、權勢、乃至於他自己的性命……
他們早就習慣了這一切,他們現在只想繼續前進、繼續走下去,找到一個願意接納自己、可以讓自己活下去的新家園。
也直到那個時候,鄒棲梧才因「丹辰子攻山」的後續影響,得知二十年前消失的狂僧居然隱居在這湘南險惡之地。
儘管只是凡人的鄒棲梧並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卻也隱約聽到了一些諸如靈童祭天、長生藥引之類的流言。
親昵的拉著鄒棲梧的衣袖,聽完全部過程的月兒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
儘管早就知道靈祐禪師強闖終南山的事迹。
沒好氣的壓低聲音反駁了一句,其中一位驛官在注意到一波陌生的流民靠近這裏時,立馬舉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威懾對方。
自從今年開始,各地的天氣就開始出現了各種異常。
「這就是二十年前發和圖書生的一切嗎?」
這才有了之後,靈祐禪師帶著裴文德遠遁終南山,在各方勢力的層層追擊之下成功逃離京都的事迹。
「裴文德,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優秀太多了!」
「直至現任皇帝登上皇位,開始崇道抑佛,才重新開啟一個新的時代。」
再加上前段時間上面傳遞下來的「滅佛法令」,就連潭州這個偏遠的地區都開始受到了波及。
為了自己這個毫無關係的嬰兒,當初的靈祐禪師實在是捨棄了太多的東西。
當初那位那位主張「回收寺廟道觀的田地以充國庫」的狂僧,如今居然變成了一個肉消神弱、骨瘦嶙峋的老和尚。
大笑著揉了揉月兒的腦袋,鄒棲梧看著幾乎與自己一樣高的裴文德,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反觀如今的靈祐禪師,不僅只能在同慶寺苟延殘喘,每天還得承受著心輪劇痛之苦。
再次輕輕的嘆了口氣,鄒棲梧的話語雖然簡略,卻向在場所有人描繪了一幅驚心動魄的時代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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