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明白了這一點之後，裴文德為了防止小青的胡思亂想，始終克制自己穿僧袍、念佛經的次數和場合，甚至就連那串舍利念珠都很久沒有佩戴了。

道家修行者視為最高法門的「九轉金丹」之法，是無數道家先輩們用血和命總結出來的修行之道。

從未想過小青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裴文德有些自責的問道。

別說是脾氣暴躁到無法控制了，她甚至就連發脾氣的時候都很少，大多數時候都只是不屑一顧。

曇花一現的佛光大幅度刺|激了小青的妖性，隨後趕來的那些妖怪們則激起了小青的憤怒。

然而與裴文德想象中不同的是，小青貌似更在意對話話語中提及的「心魔」。

至於徹底殺死小青？

作為修行百年的大妖，小青本就屬於那種生性冷漠、甚至冷血的存在。

「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一開始的酗酒還好，裴文德只當對方是在生氣自己的出家。

「就連我當初在渡劫的時候，都差點被心魔和-圖-書入侵，化作外道天魔。」

「你最近好像越來越暴躁了？」

裴文德固然有著屬於行善積德的理念和願景，卻遠遠做不到大義滅親的程度。

只可惜，佛骨那曇花一現的佛光、以及這群不知好歹的妖怪，卻讓小青這一年來的努力白費了。

沐浴在狡黠的月光之下，小青凝視著下方的山林久久沒有說話，直到裴文德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其身後。

但是在剛剛的戰鬥中，小青分明有種沉浸於殺戮的感覺，就好像那些墮入魔道的邪魔，追求殺戮的快|感一樣。

「需要做什麼？」

善惡倫常比不上親疏有別，這就是凡人與佛陀的區別。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事實上，在今天之前，小青對於自身的變化其實隱瞞的挺成功的。

如果早知道自己的出家會導致這樣的結果，裴文德當初或許會更加認真的衡量一下是否值得。

「是因為我嗎？」

「大概是一年前吧！」

殺戮對小青來說只是一種解www.hetubook.com.com決問題的方式，她本身並不會對此產生任何愉悅的情緒。

不再長時間的待在同慶寺的後山，而是遊盪于整個潭州各地，這才是小青長期酗酒的最終目的。

若是有朝一日，小青真的淪為了永遠沉浸與殺戮快|感中的邪魔。

「不全是因為你，大部分原因還是我自己的修行之法出了問題。」

「你是想我當場將你封印？還是咱們就此恩斷義絕？」

「比起這個，你還沒說你到底哪裡出現了問題？」

「從長安回來以後，我就發現自己的脾氣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

「我能有什麼想法？」

當暴雨停歇、火焰熄滅。

奈何隨著時間的推移，裴文德驚愕的發現，事情似乎與自己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嘴角微微咧一抹弧度，小青倒沒有對自己的變化表現出太過明顯的悲哀。

利用酗酒來壓抑自身暴躁、嗜殺的情緒，小青大部分時候還是能夠在裴文德面前勉強維持住自己hetubook.com.com原本的形象的。

「我雖然不是什麼彼岸陽神之流的陸地神仙，但兩個人一塊兒想辦法，總比你自己一直悄悄的摸索要強吧！」

裴文德所能做的或許也就只有將之封印，然後永遠陪在她的身邊吧？

「心魔？你可沒和我說過這東西啊？」

瞥了一眼久久無言的小青，裴文德再次鄭重的開口問道。

這個選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於裴文德的選擇之中。

只見裴文德望著腳下那片差點被燃盡的山林，看著那些混雜著雨水的血肉，語氣略顯沉重的問道。

沒有埋怨和惱怒，裴文德的話里只有濃濃的擔憂之情。

「除了這個，你就沒有點別的想法嗎？」

換做一年前的小青，她或許會殺了這些侵犯她領地的妖怪們，但卻絕對不會採用如此殘忍、粗暴的方式。

微微聳了下肩膀，裴文德沒好氣地反問道。

腦海中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時至今日都還無法以「法海」自居的裴文德如此想到。

自從長安回來之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裴文德就發現了小青身上的變化——她似乎正在朝著一個自己不願意去想的方向發展。

小青就算有著「歸葬一脈」的傳承靈光輔助，想要在這個基礎上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雲層之上的蜃龍這才終於散去陰雲，搖身一變化作一位青衣女子的模樣。

「修行之道、長路漫漫，誰還沒遇到一兩個心魔呢？」

「你的修行出現了問題？」

這一次，小青終於沒有再保持沉默了。

「更何況你走的還是常人未走過的『丹轉之道』，遇上點問題那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直到今天，裴文德終於看到了小青一直不想讓他看到的另一面。

畢竟裴文德又不是什麼木頭，小青對自己的情誼，他還是能夠感覺出來的。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盡量保持自己出家前的狀態，讓小青不至於生出太多的陌生感來。

兩兩疊加之下，這才有了裴文德看到的那條暴虐、嗜殺的赤龍。

有些驚訝，又有些恍然……

和-圖-書「呃，這並不重要……」

忍不住瞥了裴文德一眼，小青似乎有些驚訝于對方所表現出來的平靜。

【或許，這也是我和法海的最大區別吧？】

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裴文德頓時眨了眨眼皮，然後強行轉移話題說道。

沒有問出「你為什麼不和我說」之類的白痴問題，裴文德就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選擇默默站在小青的身後支持她。

在今天之前，小青只知道裴文德兼修了「魔佛之道」，對方可沒提及過他在渡劫的時候還遭遇了天魔。

小青之所以不想讓裴文德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是因為她知道裴文德肯定無法接受一位殘忍、嗜殺的妖怪道侶的。

對於天生天養的小青而言，冷漠和嗜殺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都只是自己情緒極端化的一種表現而已。

比起小青預想中的「大義滅親」或「恩斷義絕」的結果，裴文德此刻的表現實在是有些太過平靜了。

除了一開始的確有些惱怒之外，小青只是藉著「酗酒」的由頭離開自己的視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