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興奮的表情逐漸歸平淡，「玲瓏」那沒有五官的臉龐也一點點變成了趙歸真的模樣。
理論上來說，像這樣的事物幾乎不可能成精的。
轟！
在這股龐大到近乎實質的元氣涌動之下，漆黑的玲瓏竟然泛起了七色的華光，身體表面也出現了與生靈無異的肉色。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鏡中世界的上空崩裂出了一道道清晰可見的裂紋。
是趙歸真模仿欽天文書孕育的神器，亦是玲瓏能夠以一介影子蛻變成精怪的真相。
「沒想到除了慧寂，你也發現了『欽天閣』的真相。」
「不，我只是出於好奇而已，並沒有想打『七竅玲瓏心』的主意。」
或者更確切的說，那都是趙歸真為了煉製「七竅玲瓏心」，提前搞出來的實驗品。
現在見到趙歸真真的現身了，裴文德反倒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了。
「你以九層玲瓏寶塔為核心，八方大陣為變化，人為製造出了一和_圖_書個微縮版的『大勢』。」
下一秒鐘，無盡的畫面在趙歸真的瞳孔中一閃而過，那些都是最近幾年出生在長安附近的新生兒。
親切、驚喜、興奮……
悄無聲息的探出頭來，同樣被影子精怪的描述給吸引的小青嘀咕了一句。
儘管早就猜到了真相，但在見到趙歸真露面的剎那，裴文德還是忍不住向後退了半步。
同樣清楚這一點的裴文德突然開口問道。
「七竅玲瓏心」通曉天下事物，知盡眾生變化。
「不巧，我姐姐就曾在溈山留下了一座『青囊大陣』，與你這八陣圖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你既已發現了『七竅玲瓏心』的真相，是想趁機奪走這顆心臟嗎？」
「趙真人，您還不現身嗎？」
「外面那『八陣圖』雖然有抵禦外敵之能，但同樣也有著收攏天地之力、匯聚八方之變的意味。」
「這是你留下的後手的嗎？」
饒是如和-圖-書此，影子精怪也不能暴露在陽光之下，不然須臾間便會消失殆盡。
聞言，裴文德抬頭仰望了一下自己身處的這座寶塔，對於玲瓏的存在又有了一種新的認知。
然後便聽見一陣若有若無的心跳聲從玲瓏的心口處傳出，引得裴文德和小青側目不已。
「你叫甚麼名字？」
從模樣到姓名，再到如今的近況，無一不有，無一不全。
「這個『大勢』幾乎囊括了天下一切有形的變化，是典型的青囊之術。」
外面的通天鏡也好，規模龐大的八陣圖也罷，乃至於這座九層玲瓏寶塔……
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趙歸真那微微挑動的眉頭還是表明了他的怒意。
簡單翻閱了一下玲瓏的記憶，趙歸真很快就猜出了裴文德的意圖。
驟然拔高音量的裴文德不是在和玲瓏說話，而是在與整座玲瓏寶塔說話。
這就是「七竅玲瓏心」的真正用法——通曉天下事物，知盡眾和-圖-書生變化。
奈何在真正「七竅玲瓏心」成型之前，天下大勢便已更替，趙歸真也成了前任的國師。
僅僅因為一時的好奇就驚醒自己的陽神，難怪這傢伙會闖出血屠和尚、黑佛這類的諢號。
白髮成髻、眉飛入鬢。
哪怕只是一縷陽神顯化的分身，趙歸真依舊在裴文德面前保持著高人的風範。
「父……親？」
玲瓏毫不掩飾自己對趙歸真回歸的喜悅，就好像一位真正迎接父母歸來的孩童。
要是換做自己有這麼個徒弟，肯定不會像靈祐禪師那麼「溫柔」。
「玲瓏嗎？」
「果然是你！」
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裴文德能夠感受到隨著自己的不斷講述，整個玲瓏寶塔都彷彿活躍了起來。
「九層玲瓏寶塔，七竅玲瓏之心……」
裴文德只是有些好奇，趙歸真在這個鏡像世界中究竟隱藏了什麼？
輕輕捂住自己的胸口，趙歸真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彷彿是在詢問今天ｈttｐs://ｍ.hetｕbｏoｋ•ｃｏm•com該吃些什麼一樣。
也就是在鏡中世界這個人造的洞天之中，趙歸真才能夠以這種近乎「造物」的手段，培育出如今的影子精怪來。
影子是只有在陽光出現時才會誕生的事物，就算是在極地地區，存在時間最長的影子也不會超過半年。
面對這位曾經擊穿了靈祐禪師心輪，以一己之力橫壓一個時代的強者，後退半步是裴文德對他的敬意而非恐懼。
咔嚓……
在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後，就算影子精怪的話再離奇，那也是真相。
「其實從剛開始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不急不緩的講述著自己的發現，裴文德並不是在質問什麼，而是在描述一個既定事實。
「誕生於影之中的精怪嗎？」
電光火石之間，一縷純陽的元神自玲瓏體內浮現。
……
這位自稱「玲瓏」的存在，絕對不只是趙歸真的影子那麼簡單。
畢竟就連人類這種天生九竅的生靈，都需要和*圖*書
十月懷胎才能具備「思考」的基礎，更遑論像影子這樣存在時間極短的事物了。
緊接著，玲瓏寶塔外那八方陣勢倏然風起雲湧，匯聚起無數的元氣倒灌入其中。
「再加上『玲瓏』的內心純真無暇，根本不像是正常的智慧生命，只能說明你在有意限制其成長。」
變化遠比裴文德想象中的還要迅猛。
其實都只是「七竅玲瓏心」的仿品。
或者說，此刻主宰玲瓏身體的就是趙歸真——一縷他留在玲瓏體內的元神。
搖頭否定了趙歸真的說法，裴文德對所謂的「七竅玲瓏心」的確沒有任何的窺探之意。
說話越來越流暢的玲瓏笑著答道。
「果然是個豎子。」
「我……叫……玲瓏！」
「你這是前來『欽天閣』，是為了尋找玄絕的轉世之身？」
一襲青色的金綉道袍無風自動，宛如嫡仙降臨人世。
對於在這裏待了不知道多久的玲瓏而言，此時與裴文德的每一次交流，都是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全新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