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聲音的主人沉默了。
「啊！甚麼東西？！」
然後是如鋸齒般的獠牙在小青口腔中生長，如刀鋒般的鉤爪在指尖成型，身體上下更是如銅澆鐵鑄般筋肉隆起。
裴文德甚至一度以為，像小青這般理性的妖怪，或許一輩子都和「頓悟」這兩個字無緣了。
【我和外面那傢伙不同，我沒有那麼多的好奇心，也不想知道幾百年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回憶那段過往，不願讓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只可惜，聲音的主人這次碰上的是小青，一個不願意、也懶得多管閑事的大妖。
時間退回到幾個呼吸之前，讓我們重新把目光放到小青的身上。
不同於裴文德與坐忘峰山神的戰鬥，在山體中穿行的小青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的什麼，就感覺自己好像一頭撞在了鋼板上一樣。
……
或者更確切的說，那是一顆不垢不凈的「菩提心」。
【咦？】
【ｈｔtps://wｗw.hｅtｕbｏｏk.ｃom•ｃｏｍ我和你一樣，是一條天生天養的龍，一條出生在渤海之濱的龍神。】
體內的力量如噴薄的火山般洶湧，大腦的思維卻如寧靜的海水般深邃……
根本懶得和對方過多廢話，小青轉身便打開破開山體，徹底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願說就算了！】
【這就是龍脈嗎？】
【我是東海的龍王——敖光。】
從對方此前的短暫描述中可以聽出，對方貌似是被囚禁在了坐忘峰的某處，而且這一囚禁就囚禁了幾百年。
這聲輕咦聲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小青就算想無視都沒辦法忽略。
在本能的驅使下，小青放棄了對身體的控制，轉而專心感受起了體內發生的變化。
可問題在於，如今的他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這就是雙修的另一個好處。
似乎是察覺到了小青的反抗，入侵者的聲音這次明顯變小了幾分，語氣也變得更和*圖*書
加疲倦了。
【不用這麼警惕，現在的我只是一個被囚禁於此的囚徒。】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凶神』。」
從毛皮到血液、從骨骼到內臟……
觸不及防之下，饒是小青這種身經百戰的大妖，也不免流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伴隨著聲音的再次出現，小青立時眯起雙眼，內心的警惕已然提高到了最高。
這是山神對於闖入坐忘峰的入侵者的懲罰。
這種異樣沉默的背後，藏著的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
有這麼一顆菩提心做後盾，就算小青本身的道心有缺，一般的邪魔妖道也休想動搖其心志。
直到這一刻，小青才真正掌握了這股鬼神之力，成為了象徵著「大地災厄」的化身。
不僅如此，四周的土地在這一刻還變成了束縛小青的牢籠，讓她深陷宛如泥沼般的絕境之中。
見此情形，聲音的主人終於再次說話了。
——丹成四轉·金毛犼！
更何況，聲音的主人能夠敏銳ｈｅｔｕboｏk.coｍ•ｃｏｍ的感知到，在小青的背後還有一顆更加穩固的「道心」。
對於這等恐怖的存在，小青覺得哪怕自己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鬼姑神雖然是地母，但在坐忘峰的範圍內，山神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能夠無聲無息的給自己傳音，這個聲音的主人少說也是與自己同級別的大妖，不然根本無法如此輕易入侵自己的內心。
因為裴文德深知「頓悟」對於一位修行者的重要性。
小青本就屬於那種偏理性的存在，往日里很少會產生感悟，更多只是一種順其自然。
在小青的「道心」沒有明顯缺陷和弱點的情況下，堅持與其溝通對聲音的主人來說是一種巨大的消耗。
如果是在自己的全盛時期，強行與小青搭建起溝通的橋樑，對於聲音的主人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難事。
正當小青打算破開山體、強行突圍的時候，一身輕咦卻忽然傳入了她的腦海。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散發出乖和*圖*書戾、兇狠的氣息，就猶如一座可以自由活動的活火山一樣，時刻向外傳播「我是災厄」的信息。
【沒想到這才短短几百年的時間，這世間居然又誕生了一尊天生天養的『龍神』！】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小青眉心驟然裂開一道裂隙，並且從中鑽出一隻活靈活現的天眼。
短暫的沉默過後，小青主動開口了。
這是屬於小青的頓悟，亦是其厚積薄發的一種表現。
【在幾百年前的漢朝，那些信仰我的人又尊稱我為『龍王』。】
說句實話，她也很好奇這個突然開口的聲音主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此番因禍得福出現了頓悟的跡象，裴文德自然不會讓坐忘峰的山神干擾小青的思緒。
準確來說，是金毛犼對於這個聲音的主人有種微妙的親近感。
——心靈通透如光明，思緒平靜如菩提。
外界的裴文德正是因為察覺到了小青的狀態，這才沒有強行破開山體解救她，轉而選擇花些精力拖住坐忘峰的山神。
hetubook.com.com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深陷泥沼的小青並沒有徹底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反而從另一個角度更深刻的理解了大地的偉力。
這不是小青第一次化成金毛犼，但絕對是她感受最深的一次。
【你是誰？】
因為聲音的主人並非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是在內心組織語言。
點點金光無形中覆蓋了小青的全身，讓她由里到外的散發出一種莫名的威嚴感。
先前那無往不利的土遁之法，更是一下子就失去了作用。
因為就在這一瞬間，原本對「鬼姑神」充滿了親和力的大地開始排斥起了這位外來者。
從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龍脈的存在，小青臉上的般若女鬼面具自然脫落，一根根金色的毛髮隨即自她體表鑽出。
【我是誰？】
況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青的錯覺，她對於這個聲音的主人總有一種微妙的親近感。
然而與以往不同的是，小青這次並沒有被金毛犼的乖戾和兇狠所感染，反而保持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和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