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兩稅法
第278章 李禕面君

李禕因為身體的緣故,不能跪著行君臣之禮,只能雙手交叉,微微彎腰行禮,而跪拜之禮,則由身旁的孫輩代勞。
「陛下聖明,老臣此來正是為了此事?此事關係我大唐百年大計,老臣不敢耽誤。」
「好,是個好東西,待見了李安,朕一定要好好問問他,為何不給朕做一個,哈哈!」
由於一切都是提前做好準備的,所以,在李隆基乘坐的遊船抵達碼頭的時候,豪華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李隆基與楊玉環上了馬車,並直奔李安的府邸。
李隆基怎好將兩稅法告訴楊玉環,只好推脫。
李禕認真的回答,說話時,嘴角笑呵呵的,整個人的氣色都非常好。
「兩稅法牽連甚廣,朕還要聽聽群臣的意見,一時半會還不能決定。」
除了暫時不是太缺錢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李隆基年紀大了,已經沒有年輕時的那種開拓進取的精神了,他渴望國家的穩定,從而讓他可以相對舒心的治理這個龐大的國度,任何大的改革,有可能引起動亂的改革,他都不敢輕易嘗試。
兩稅法的事情,或多或少的讓他產生了心理負擔,總感覺有些苦惱,就好像眼前有一塊肥肉,想要伸手去拿,卻又害怕是陷阱,心裏總有些猶豫。
「朕有空的話,一定會去李安的府邸好好瞧瞧,看看像不像傳言說的那麼邪乎。」
魚朝恩應了一句,然後直接帶兵闖了進去。
「夫人,你先躲回房內,別讓陛下看見了。」
李安正在大後院的蔬菜大棚里,陪著顏如玉欣賞綠色的菜苗,猛然聽說李隆基要來,嚇了一跳。
魚朝恩連忙回答。
李禕按照李安的計策,不緊逼李隆基接受,只需讓李隆基知道兩稅法這回事就行了,就算暫時不能實行,日後他手頭缺錢的時候,他就能想到這個兩稅法的好處了,至於阻力,只要李隆基肯堅持,任何阻力都不是太大的問題。
「魚www.hetubook•com•com給使,您怎麼來了。」
李隆基自然明白兩稅法的巨大的好處,但副作用應該也不小,執行稅賦政策的是官員,這些人的利益遭受侵犯,能否認真執行這項政策,非常值得懷疑,一旦發生大規模的反對,政策就會落空,到時候,很有可能還會引起亂子。
楊玉環見李隆基情緒有些不太好,將螓首貼在李隆基的懷中,小聲的詢問。
「回陛下,一點都不遠,走水路可達晉昌坊,晉昌坊的西邊就是大業坊,李將軍的府邸就在大業坊。」
趙六在大門口發現了魚朝恩,以及其身後的大批官兵。
「大家,信安王的氣色,看上去還是不錯的,是被孫兒推著過來的。」
「陛下龍精虎猛,身體強健,還不需要輪椅,李安怕是不敢送啊!哈哈!」
楊玉環也聽說李安的府邸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想去看看。
「什麼?陛下要來?」
「三郎,國事就擺在那裡,不管你煩,還是不煩,他都在,那又何必煩躁呢?」
「哦,信安王不是癱瘓在家嗎?身體都這樣了,還急著見朕?他對這個兩稅法倒是頗為上心啊!」
「陛下要來,讓李將軍準備接駕。」
「信安王,你坐下之物是什麼,何處得來?」
李隆基笑著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就回過味來,去年的雪災和對突厥用兵,大唐的國庫已經顯得有些不足,若真的實行兩稅法,按照擁有田地的多少來收稅,必然可以大大增加朝廷的財政收入,如此,國庫不就更有錢了?
魚朝恩行了一禮,轉身前去準備。
沒錯,這個兩稅法就是李安提出的,為了讓皇帝更加重視,特讓信安王李禕出頭提出。
李隆基感到頗為意外,他知道李禕前來,肯定是對於兩稅法還有什麼補充,但兩稅法受益的是朝廷,李禕本身也在被損害之列,他怎麼會對兩稅法如此熱心m.hetubook.com.com呢?按照利益的角度,這顯然是說不通的。
李禕已經很久沒有進宮了,李隆基給留了飯,並讓其在皇宮內四處逛逛,在見了太子之後再回去,畢竟,李禕是太子少師,總該見見太子的。
李安是個講信用之人,返回府邸之後,便幫助顏如玉揉啊揉,揉啊揉,上面揉揉,下面揉揉,伺候的顏如玉舒舒服服的,嘴裏直哼哼。
李隆基笑了起來,雖然他暫時還用不上輪椅,但總有一日會用上的,所以,對輪椅也是非常的感興趣。
李隆基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李安了,這個年紀不太大的小輩越來越讓他驚訝了。
「被推著過來的?」
「大家,信安王殿外求見。」
「兩稅法?信安王這是在割自己的肉啊!他不好好在家養老,怎麼突然想到改革大唐的稅制?真是有意思。」
經常跟在李隆基身邊的小太監,與李隆基比較熟悉,膽子自然相對大一些,有時候倒是敢多說話,不過,都是可以說的話,至少不會是引起李隆基不悅的話。
「陛下,李安還說了,這個輪椅只是初步產品,還可以繼續改進,另外,李安的家中,似乎還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好像有自行車,搖搖椅,還有……還有……」
大明宮紫宸殿之中,大唐皇帝李隆基正在翻閱一份極為重要的奏摺,這份奏摺就是信安王李禕所建議的兩稅法。
正午的時候,李禕離開皇宮,返回了自己的府邸,而李隆基卻皺著眉頭,沉思了起來。
為了減少道路的顛簸,李隆基選擇走水路前往晉昌坊,在慈恩寺附近上路,然後坐馬車前往大業坊。
朝廷的禁軍自然不會有人攔著,很快就將李安的府邸站的滿滿的,以確保李隆基抵達之後的絕對安全。
李隆基雖然心動,但今年的稅收基本還是夠用的,另外,還剩了一些盈餘,所以,他的改革之心不那麼迫切。
「不,蠻蠻和-圖-書要陪著陛下一起去。」
李禕說著說著就想不起來了,這些他也只是聽人說的,他自己並未去過李安的府邸,畢竟,大業坊太遠了,他的身體不太方便,而且,以他這麼高的身份,不太好去京城南部的貧民窟。
好奇的李隆基,忍不住問道。
李隆基溫柔的看向懷中的楊玉環,輕聲道:「朕去李安的府邸看看,讓大將軍陪你回宮。」
「不不不,陛下,是李安想到的,他自稱職位低不敢造次,所以,讓我這個老頭子代勞了。」
李禕一改調笑的表情,嚴肅的說。
皇帝出行可不是隨便走的,一路上要有重兵護衛,沿途的百姓要迴避,就好比後世的警車開道,非常氣派,同時,也非常的霸道,而這自然要提前做好各種準備,以免出行意外,影響皇帝出行的心情。
「沒什麼,都是一些讓人心煩的國事。」
下午的時候,李隆基實在頭疼,便帶著楊玉環走東城牆內部的夾道出宮,並直奔長安城東南角的曲江池,想用欣賞風景來撫平自己內心的憂慮。
李隆基爽快的答應了。
楊玉環溫柔的勸解,雖然暫時還沒有被冊封為貴妃,但李隆基最寵愛之人就是她,名分不過是早晚之事罷了。
這種勞動自然也是有報酬的,應該說是福利吧!總之,李安想的都得到了,這一個月圓之夜,李安過得非常舒心。
「兩稅法,按照田地的多少納稅,如此一來,那些兼并大量土地的貴族就要多繳納很多稅賦,朝廷所能得到的稅賦也會增加不少,的確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但田地越多之人,所要繳納的稅賦就越重,這些人肯定會極力反對,另外,兩稅法只要實行,信安王索要繳納的稅賦也會增加,你這是在割自己的肉啊!」
他明白李禕說的很在理,隨著土地兼并的加劇,原先的租庸調存在很大的問題,也許要不了多少年,朝廷的收入就不足以維持龐大的開支了和-圖-書,如此,兩稅法的實行是早晚逃不掉的,只是他已經缺少當年的魄力了。
「李安,是李安想到的兩稅法?」
當然,李隆基也知道,這樣做會侵犯很多擁有大量土地的貴族階級的利益,從而必然會遭到這些人的強烈反對,到底能不能執行的下去,真的很難說。
李禕義正言辭的訴說著,這的確是他的心裡話,他一個快要死去的老者,對物質的追求已經沒有那麼大了,為了大唐的千秋功業,做出一些犧牲他是願意的。
李隆基心中立刻浮現出一名盤坐在貨車上的老者,後面是一名推著貨車的少郎,這景象實在是有些不雅,當然,他絕對想不到,李禕是坐在做工考究的輪椅上過來的,體面而逍遙,沒有一絲的不雅。
「陛下,奴婢先去安排。」
李禕跟著賠笑,言語之中有為李安開脫,生怕李隆基真的怪罪李安的意思。
李隆基認可的點了點頭,隨口問道:「信安王,這個兩稅法如此細緻,這都是你想到的嗎?」
有了這些蜂窩煤之後,李安府邸就再也不用儲存大量柴火了,不論是后廚做飯,還是房間採暖,全部使用蜂窩煤,而且,關於蜂窩煤的使用方法,李安已經告訴眾僕人了,自然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陛下考慮的周全一些也是應該的,土地兼并一直在持續,就算現在兩稅法用不上,日後也還是用得上的,陛下先讓群臣知道,終究是好事。」
而李禕之所以用奏摺的形式上奏,是擔心自己年紀大了,當面敘述的時候,可能有很多東西會臨時忘記,寫在紙上可以更清楚的表達自己的觀點,而且,他送上去的奏摺,是修改了好多遍之後才定稿的。
「陛下說的是,兩稅法的執行肯定會遭受很大的困難,但我大唐的土地兼并,並沒有因為陛下的禁令而有所緩解,而是越來越嚴重,早晚有一天,我大唐的戶部將無稅可收,到時候必然天下大亂,和-圖-書為了大唐的千秋功業,老臣犧牲一點小錢,又有什麼關係呢?老臣是心甘情願的。」
其實李禕想將李適之也帶上,但考慮到李適之最近因為華山金礦的事情,惹的李隆基心裏很是不爽,將其帶上會讓李隆基心裏很不舒服,所以就將其排除了。
「宣信安王覲見。」
「好,那朕就讓你陪著。」
第二日上午,城外運來了三大車蜂窩煤,這些都是王八與麾下的男僕,根據李安的要求製作的產品,這三車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為的是滿足李安府邸之用,更多的則被用於城外大棚的夜間取暖。
李隆基並不在意君臣之禮,他的注意力全部被李禕坐下的輪椅吸引住了,這個新奇的玩意兒,他還是第一次見,感到好奇也是理所當然的。
李隆基應了一聲,看向李禕問道:「信安王的奏摺,朕已經看過了,信安王今日親自前來,相比也是為了這個兩稅法吧!」
「是李安做的,這個小子倒是個全才啊!什麼都會,三國之蜀國丞相諸葛孔明,當年就總是坐著單馬拉的兩輪車,這輪椅的發明,相比就是從中獲得啟發吧!哈哈!」
與心愛的美人一同欣賞曲江池的美景,這種感覺是非常美妙的,讓李隆基暫時忘卻了所有煩惱,但若要讓李隆基完全忘記兩稅法則根本就不可能,畢竟,事情已經擺在那裡了,想要逃避是不可能的,至少,他要將這個事情告訴眾臣子,讓臣子們聚在一起好好討論。
「魚朝恩,你不是去過李安的府邸嗎?據此有多遠?」
「回陛下,這是孫輩李安做的輪椅,當做禮物送給老臣的。」
李安隨口|交代了一句,然後就往蔬菜大棚外面走,並迎上了正在走來的魚朝恩。
「三郎,今日是怎麼了,總是眉頭緊鎖的樣子,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告訴蠻蠻好嗎?」
隨著李隆基的下令,小太監高聲的喊了一句,緊接著,信安王李禕在其孫輩的陪伴下,緩緩進入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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