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海上絲路
第1040章 偏心的趙母

「還是兒子好,兒子們好,像這種目無長輩的女人就該休了。」
趙木匠也覺得很是尷尬,剛才母親不肯出來,他還幫著圓謊,說自己的母親年紀大了,不方便走動,可此刻,自己的母親居然急匆匆的跑出來見小重孫,這是打他的臉,同時,也是不給李安面子,還好他明白李安不是一個太好面子的人,若是換了尋常的官員,估計早就生氣了。
老太太生氣的指著自己的孫媳婦。
「大郎,還不看好你媳婦,看把你祖母氣的。」
而趙木匠的兒媳婦,卻是無人幫忙,儘管婆母和丈夫與自己是一個心意,但卻因為軟弱而不肯站出來。
不過,這個老嫗不但重男輕女,而且,還有些偏心,這一大群人剛來,老嫗就非常心疼的,把李安送來的年貨,分給這些兒孫,都沒問趙木匠一句,而趙木匠的表情雖然有些心痛,但一句話都不敢說,甚至都不願過去,一看就是一個大孝子,一個對母親言聽計從的大孝子,讓他違逆自己的母親,是萬萬做不到的。
但李安倒是覺得,這隻是白先生的一種情緒表達罷了,並不是真實的情況,或者,白先生在民間遊玩的時候,可能會聽到這種聲音,有的人會過嘴癮,說自己生男娃有啥用,生女娃的楊家都如日中天了,而白先生雖然不會當真,但寫出來也是一種表達,或者說,當時,確實有一些人想要生女娃,但他們更想要的是兒女雙全,而不僅僅只是生個女娃,這一點是不會有錯的,傳宗接代的思想在這個時代是非常嚴重的,任何人都擺脫不了傳宗接代思想的左右。
「二房,三房,四房都是您的兒孫,難道我家大郎他們就不是嗎?您總是偏心,有好東西都給他們,可這些都是父親掙來的啊!現在我們這麼多人都要擠在一個院子了,連多蓋一間房的錢都沒有,他們各家過的都比我們要好,這不公平。」
www.hetubook.com.com這讓李安覺得,白居易大詩人寫的長恨歌是有錯誤的,『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說的是楊玉環受寵之後,楊家如日中天,這導致天下的父母不重視生男娃,而更希望自己生的是女娃。
趙木匠的兒媳婦也是傷心透了,怒目瞪著自己的丈夫。
老太太一聽,頓時也不高興了,怒道:「怎麼就送人了,這些都是我的兒孫,都是我的心肝,都給他們我心裏高興。」
趙木匠心裏一陣的泛酸,既有自己兒子未能婚配的憂愁,同時,也覺得自己招待不周,若是像李鐵匠家一樣的條件,李安肯定不會不入他的住處了。
趙木匠的幾位兄弟一邊恭維自己的大哥,一邊罵趙木匠的兒媳婦。
「二哥,三哥,跟一個婦人爭執什麼,他還能翻了天,大哥仁義是十里八鄉都有有名的,大哥才不會受這等婦人的挑撥,不管我們呢?」
趙木匠的兒媳,這一次也不知是怎麼了,絲毫沒有服軟的意思。
李安故意編個媒婆的故事,為的就是刺|激趙木匠,讓他考慮一下自己的兒子和孫輩,畢竟,若李安猜的不錯的話,趙木匠的二兒子之所以沒有娶上媳婦,與趙木匠的愚孝有很大的關係,沒有任何人家願意把自己的女兒推入火坑。
「無妨,無妨,本官也無甚大事,就當體察民情了,或許本官可以幫點忙,與老人家談談心,不過,這麼多人聚在這裏,氣氛冷靜不下來。」
趙木匠的幾個兄弟,一臉正氣的說道。
「趙匠人真是個大孝子啊!可你自己吃苦不要緊,也不能讓自己的兒孫也跟著你一起受罪吧!剛才本官從李鐵匠家過來,他們家有四個院子,三十六間房舍,兒孫滿堂啊!臨走的時候,還有好幾個媒婆跑到他們家裡去,要給他們家才十三歲的小兒子說娘子,幾個媒婆爭的都快要打起來了,那和-圖-書場面……」
「回去說,回去說,每次都是這樣,看看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嫁過來這麼多年,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別人家的房子院子是一個接著一個,我們家呢?一直都是這麼幾間房子,父親掙的再多也不夠幾個叔叔分的。」
老太太火上澆油的說道。
「祖母倒是大方,這都送人了,那我們這個年還過不過?」
「大郎,還不把你媳婦帶走,看把你祖母氣的。」
「你個婦人,怎麼說話的,大哥幫襯我們這些窮兄弟,是大哥仁義,我們也一直感念大哥的仁德,十里八鄉的,誰不說大哥仁德。」
「母親,您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兒子們還指望您呢?」
「聽聽,我老婆子還沒死呢?這是要咒我死啊!」
「母親,您消消氣,消消氣。」
趙木匠想起自己母親過去的各種不容易,心中那是頗為感嘆。
「母親不要擔心,有我們兄弟在,誰也別想給母親臉色看。」
聽到自己的幾位兄弟如此恭維自己,趙木匠也只能苦笑,他還能說什麼呢?
「母親千萬不要生氣,跟一個小輩生氣,不值得。」
「母親,二郎都還沒娶上媳婦呢?大郎這也是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婦的,怎麼能說休就休了呢?」
老太太看樣子對自己的孫媳婦早有不滿,非常生氣的說道。
「百善孝為先,不敬重長輩的媳婦,不如休了的好。」
而更讓李安感到驚訝的,是這些人剛到,院子里的老太太,就好像突然年輕了幾十歲似的,居然拄著拐杖急匆匆的從院子里走了出來,一把握住一個小男娃的小手,乖兒心尖的喊著,然後換了一個小男娃繼續喊著,很明顯,這些奔過來的人,都是趙木匠的親人。
這個老太太倒是挺有意思的,李安親自過來送年貨,她無動於衷,而他的兒孫們天天都能見到,居然還用得著急著跑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太合適。
說完www.hetubook.com.com走向一大群人,擺出了大哥的氣勢,大聲道:「鬧夠了沒有,還嫌不夠丟人,回去,所有人全都回去,走走走。」
「母親疼愛幾個小重孫,讓李侍郎見笑了。」
「讓李侍郎見笑了,都是小人治家無方,家裡太亂,都不能好好招待侍郎,小人之罪……」
「無妨,無妨,老人家疼愛晚輩是常事。」
幾個兒子中氣十足的給自己的老母親撐腰。
因為在老太太的眼裡,只要她還活著,四個兒子就是一家人,大兒子的所有財產,都可以送給其餘幾個兒子,甚至,她覺得自己就算是死了,大兒子也應該照顧自己的幾個兄弟,畢竟,她知道大兒子有出息,能掙到更多的錢,而其餘幾個兒子,就是普通的老農民,根本就沒法比,有出息的兒子照顧沒有出息的兄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趙木匠的老婆也是氣急了,非常合理的說道。
這一頂撞不得了,老太太還沒來得及生氣,幾個兒子就已經蹦了起來,為自己的偏心母親打抱不平。
「大郎,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你媳婦帶走。」
「娶了這個目無尊長的女人有什麼用,這麼多年就生了一個小娘子,你看看二房三房和四房,都好幾個孫子了,你一個孫子也沒有。」
李安輕聲說道。
「不過偶爾拿點吃食罷了,二郎前幾日還在我們家吃了一頓呢?你那閨女前幾日還吃了我家的蘿蔔呢?這怎麼沒有算。」
趙木匠的兒媳,非常反感的瞪了老太太一眼,心裏一萬個不服氣。
李安淡淡一笑,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看得出來這個老太太有些重年輕女,跑過來的小娃兒足有十多個,可老太太只疼男娃,對女娃兒卻是視而不見的。
李安被籬笆所遮擋,這讓趙木匠的兄弟看不清自己,而顏如玉則早就躲到車子里去了,這避免了一些尷尬。
「有人嫌家裡不寬敞,等我死了,家裡面自然就寬敞和_圖_書了,等我死了就好了。」
李安聞言,頓時心中也是一陣感嘆,看得出來,眼前這個趙木匠是真的孝順,而且,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孝子,也是一個很有良心的人,而他孝順母親也是有原因的,除了因為他是母親的兒子之外,還與他的父親去世的早,母親養育他們兄弟不容易有關,他不願意看著自己的母親,辛苦一輩子,到了老來還不能安享清福,忤逆自己的母親,他就更加的不願意了。
李安笑著說道。
「母親,這日子還長著呢?總會再生的,若是再過幾年還不能生孫子,就給大郎納個妾。」
「都吃我們家的,拿我們家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大郎就是太慣著媳婦了,女人就不能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看看這是誰家沒教養的東西,怎麼能頂撞長輩呢?」
「趙匠人!你的這幾位兄弟,仗著你母親的照顧,是吃定你了啊!」
大唐這個時代的重男輕女還不是最嚴重的,至少,如今出了個楊玉環,這多多少少能提高女子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可無論如何,女娃始終是比不了男娃的,從眼前這個老嫗的表現就可以看得出來。
趙木匠的媳婦不樂意了,他對這個老母親也是頗有怨言,對自己二兒子至今未能娶妻,那也是焦急萬分,所以,讓大兒子休妻,她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母親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少說兩句吧!我們回去說。」
李安與趙木匠站在菜地里聊天,剛聊沒幾句,趙木匠家的左右兩側就來了不少的男男女女,足有二十多人,一個個的表情都很是熱情,後面還有更多的人正在趕來。
趙木匠的幾個兒子,全都是一臉的孝悌之色,彷彿天下間就沒有比他們還孝順的人了,甚至都開始抹眼淚了。
另外,除了趙木匠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不清楚李安的身份,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搞不清侍郎是多大的官兒。
一聽要給自www.hetubook.com.com己的丈夫納妾,趙木匠的孫媳婦不樂意了,連忙叫屈道:「母親,不是兒媳不能生,實在是家裡太局促,現在都三個人一屋,孩子總是鬧騰,若是再生,就更住不下了,兒媳也不敢阻撓大郎納妾,可若是納個妾回來住在哪裡啊!總不能住恭房吧!」
「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休了,自然有地方住,我們趙家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摻和。」
果不其然,當趙木匠聽說李鐵匠家的十三歲兒子,都被媒人輪番盯上了之後,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很不好了,他的二兒子都十九歲了,按照後世的習慣,這還是個孩子呢?是祖國的花朵,可在大唐這個時代,十九歲是真的不小了,算是個大小夥子了,甚至都可以用剩男來形容了。
趙木匠的大兒子有些頂不住了,用手拉住自己的媳婦。
趙木匠的老婆,一看就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見自己的婆婆把家裡的年貨都送給各家,除了表情有些不願意之外,一句話都不肯說。
「母親,您千萬不要跟這種沒教養的人一般見識。」
趙木匠這個兒媳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直接就頂撞了起來。
就算是到了女權盛行的時代,重男輕女的思想依舊十分的嚴重,很多人依舊希望自己生的孩子是男娃,久而久之,就導致了一個國家男女比例的嚴重失調,而且,還會變的越來越嚴重,給社會的穩定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危害。
趙木匠感激的說道:「李侍郎之恩,下官萬分感激。」
不過,趙木匠看到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太好的,甚至眉頭都有些微微蹙起,就好像這些人是來要債的似的。
老太太非常生氣的數落。
「讓李侍郎見笑了,小人是家中長子,實在也是無奈啊!父親去世的早,母親從小養育我們兄弟四人,吃盡了苦頭,實在是不容易,雖然母親略有偏心,可做兒子的不能不孝,生養之恩大於天,只要能讓母親高興,小人吃點苦頭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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