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你幫我辦一件事。如果辦好了，我不會給你搗亂，辦不好的話……」她停頓一下，「那就等著吧……」
我記下了，想著她的子女一旦見到那對玉鐲子，肯定就相信我說的話了。
老太太陷入了沉默，彷彿在思考似的。
她叫我幹什麼？她是被人控制的活屍，還是鬼？我該怎麼辦，回答還是跟霖子掉頭就跑？
反正再恐怖的事情也經歷過了，索性看看她想幹什麼。
嘴若再狠毒點，便會說死了都沒人給摔盆。
老頭說自己是一直希望老太太能被土葬，但是兒子新官上任，為了帶頭支持土葬改革，就在自己母親去世后堅持採用火葬的形式。
我知道摔盆是出殯時的一個環節，一般由家中長子來摔，摔的越碎越響就越好。
「啊？」我更加不理解，「霖子，你說夢話呢？」
但他還是堅持說，絕對不能讓這種落後的、浪費資源的土葬制度再延續下去，而且他需要回家確認一下玉鐲子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再考慮之後的事情。
我沒管那和*圖*書麼多，繼續對老太太說：「但你得給我說一個只有你和你家人知道的事情，這樣我告訴他們，這是你的魂魄告訴我的，他們才會相信。」
那是她年輕時候的陪嫁物，本想在死後傳給兒女一人一個，但沒想到自己突然撒手人寰，都沒來得及告訴家人那鐲子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屍體好像並沒有什麼動靜，於是我大著膽子往前走了兩步，想把屍體放平重新關上冰櫃。
但從心理上，我又覺得這個兒子也是夠狠心的。
電話打通后，男人聽我說完，十分震驚。
我按照老頭給我的電話號碼給他兒子打了過去。
「你先說說是什麼事情，如果超出我的能力範圍，我就算答應了你，也辦不到。」
我想著快點去給老太太答覆一下這件事的結果，放下電話就出了值班室。
只見老太太的身體綳得直直的，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揪著她的頭髮。
老頭說，雖然他一早就表明的態度，但無奈他兒子發話了，如果土葬，他絕對不摔盆。
她htｔｐs://m.ｈｅｔｕｂoｏk.coｍ•ｃｏm告訴我，自己把玉鐲子用手帕包好放在盒子里，然後把盒子藏到自家廚房拐角柜子的最裡面，又用一個木板擋了起來，很難被發現。
我還以為他會質疑我一番，或者聽到老太太陰婚不散的事後，會嚇得心臟病複發，沒想到這麼淡定。
他如此堅定執行火葬還不是為了自己的仕途，害怕被人說閑話嘛。
她應該已經被凍得很結實了，到底是怎麼坐起來的？！這不符合常理。
我倆停下來，交換了一個眼神，先退出了太平間。
「我不想化成灰……」
我就問他，為什麼他是一家之主不能做這個主呢。
可能只持續了兩秒鐘，笑聲就戛然而止。
我們老家也有這種風俗，所以如果哪家只生了閨女，就會有碎嘴的婦女站在衚衕口，砸吧著牙花子，冷嘲熱諷地說那人家是絕戶，也就是無兒子，絕後了的意思。
這在很多農村或者思想封建落後的地區，是一種常見的現象。
過了一會兒，她告訴我，她有兩個玉鐲子，已和圖書經被藏起來了。
我見多了被火葬的屍體，而且每天死那麼多人，知道土葬確實會佔用很多耕地，不合理。
可老頭難以接受，觀念上改不了。
我當然知道自己不能草率答應，也不能立刻拒絕。因為這是來自死人的威脅，誰知道她能辦出什麼事來。
霖子讓我先去打電話聯繫老太太的家屬，他負責守著太平間的門口，因為不能讓護工或其他人看到裏面的情形，不然又該傳開了。
兒子的態度堅決，老頭氣得心臟病發作也沒能改變兒子的主意。
「你……你不好好躺在冰櫃里，出來有什麼事？」我愣頭愣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不能拒絕。」她又補充了一句。
若無人摔盆，則意味著無人送終，老一輩人，尤其在意這個。
原來只是讓我把她的遺願轉達給兒女，我鬆了一口氣。
乾澀難聽的嗓音穿過我的耳膜，彷彿有電鑽在鑽我的耳朵。
正好碰見霖子回來。
「愣著幹什麼，快去啊。」老太太著急地催促道，聲音都撕裂了似的。
霖子和圖書也跟我一起過去，然而我們卻立即被制止了。
「強子，幹嘛去？」
如果我跟她的兒女說，你們的母親詐屍了，是因為有個未了心愿，就是希望能土葬，相信她的孩子一定會同意。
「去太平間啊，你怎麼不在那守著了？」
現在既然連死去的老太太都發話了，老頭覺得或許能說服兒子回心轉意。
她的聲音好像離我特別遠，發出的每個字好像都在胸腔迴響，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渾濁的聲音，從面前的冰櫃里發出來。
「好！我答應你！」我說完，霖子就瞪我，沖我一個使眼色，好像是怪我太草率。
「你不是剛從太平間出來嘛，還說冰櫃都收拾好了。」霖子疑惑地看著我。
莫非鬼的聲音都是這樣的？
最終，我站穩了腳跟，跟霖子交換了一下眼神，算是互相定定心神。
「你辦得到，你只需要找到我的兒女，讓他們給我按照土葬的習俗出殯，不要火葬，就可以了。」
用值班室的座機撥通出去，老頭很快就接了起來，一聽老太太的魂www.hetubook.com.com魄轉達了想土葬的遺願，馬上讓我給他兒子打電話。
我不禁渾身打了寒顫，好像是這老太太在說話。
再三向我確認自己母親說過的話，聽得出來，他心裏非常害怕。
我反應過來，先朝打開的冰櫃走過去，想的是關上冰櫃再說，總不能讓這具屍體一直坐在裏面，太嚇人了。
腦海中快速出現很多種問題，也有無數念頭。
「強子……」
「不許過來。」老太太發出了怪異尖銳的叫聲。「都出去！」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家人的聯繫方式，是她老伴的。
我們兩個站在原地，在弄清楚情況之前，都一步也不敢往前挪。
「你跟我說這個也沒有用啊，你已經死了，早晚要火化，難道你想在這太平間里待一輩子？」我回答著她。
「霖子，這冰櫃門是你打開的不？」
「呵呵呵。」她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有種男人的音色夾雜在其中。
而這些天他們家遲遲未能把屍體接走，其實也是因為在葬禮方式上有分歧，就拖延了下來。
「我瘋了嗎，剛鬧成那樣我怎麼可能開冰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