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君子至誠
第七十一章 催命曲

聰明的都摸出身上的財物,盡數拋入水中。
在精氣神化作蠟燭燃燒,消耗便無法補充的情況下,即使是他也需要收斂著來,否則很快會一切耗盡。
「據我所知,所有走出幽幻的人,都不是等待著詭邪的慈悲。」
蓮花燈內,許多人開口衝著戲台上大喊。
「師弟!是我師弟!他不是沉入水底了嗎?怎麼上了戲台?莫非他還活著?」
「天教你富,莫太奢。無多時好天良夜。看錢兒硬將心似鐵,空辜負錦堂風月。」唱詞再變,這回不少人已經摸清楚了規律。
「龍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秋霜切玉劍,落日明珠袍。」岳不群不懂唱曲,但將此詩入豪腸嘯出,自有其嘹亮壯闊之意。
直到嗩吶嘹亮,彷彿要撕裂黑暗。
而在後方,一些野蠻的內鬥與殺戮,依舊還在繼續。
同樣承接前兩折。
咚咚咚……!
如果這個時候,出現一個可堪一戰的目標,那他反而會好受許多。
就如莫迪所言那樣。
與此同時,他們的蠟燭,也開始加速燃燒。
「蠟燭變的再m.hetubook.com.com長有什麼用?詭邪的目的,就是吸收恐懼,然後殺死所有人,哪怕是幽詭,它的根本即是如此,也不會有所改變。」
隨著那些銅臭阿堵之物被投入水中,那些捨棄了錢財的人,面前的燭火,竟也憑空長了一截,因財貨捨棄的多寡不同,而增長有別。
形詭古怪、邪惡、醜陋卻也強大、蠻橫。
「莫非是貪生怕死,想要舍琴毀蕭,斷尾以求生么?」莫大喊道。
在這格外令人膽寒、奔潰的環境之中,竟也猶如一針強心劑。
燈中的人,落入水中,沉入了水底。
他們僵硬的走動著,擺出一些姿勢和動作,倒是將戲台裝扮的豐富起來。
「投至狐蹤與兔穴,多少豪傑。鼎足雖堅半腰裡折,魏耶,晉耶?」
戲台上的唱詞,開始發生變化。
隨後各式各樣的樂器,全都加入。
隨後扭頭對莫迪喊道:「莫掌門!不能讓這戲曲再唱下去了!」
凌亂的陰影打落下來,在戲台上張牙舞爪,卻又好似一根根繩索,牽引著一朵和_圖_書朵的蓮花燈。
岳不群朗聲長笑,笑聲里充滿了自信。
諸多衡山弟子面露愧色,一些原本想要捨棄手中樂器、兵刃,換取生存時長的弟子,率先跟上了莫大的節奏。
戲台出水的畫面是真實的,但它的存在,卻又虛幻,根本無法捕捉。
這樣的內鬥,即使是岳不群也無法阻止。
掙扎只是死亡前的序曲。
道理都懂,但是對於相當一部分人來說,別人死了,他能活著……哪怕是多活一秒鐘,那也是理所應當。
「白兄弟!我是你秦大哥!你若還有一口氣,就應你大哥我一聲。」
楊不悔道:「當然是都死在這裏。」
莫迪還有些猶豫,其獨子莫大,卻高聲道:「有何不敢?」
岳不群道:「好!我知道了!」
連衣物都丟乾淨了,那就連比重性命的兵刃,也一道往水裡丟。
嘩啦!
但是戲台上的人,卻都滿臉詭異的麻木。
「想秦宮漢闕,都做了蓑草牛羊野。不恁么漁樵無話說。縱荒墳橫斷碑,不辨龍蛇……」
隨後,更多的財物被丟入水中和*圖*書
岳不群卻無言,只是盯著戲台。
沒了貼身物,有人便開始脫身上的衣物。
一座座的蓮花燈,在水波里飄蕩,站在燭火燈光下的人,紛紛面色凝重。
待發現即使是丟入一些貼身物品,蠟燭也一道隨之會變長,這股風氣便愈發的不可阻擋。
而戲台上,無端端卻多出了許多『熟悉』的身影。
「看!那是血屠連天嶠,還有他身邊的是追魂筆邱凌。」
它的強大是無形的,同時也更加的幽深、詭秘,猶如漆黑的海面。
戰鼓的聲音響了起來,與那戲台上傳出的曲樂之聲,混合斗在一處。
而於此同時,巨大的陰影,也在水底顯露出一絲痕迹。
它鎖定著那最大的燭火,然後在愈發悲涼的歌聲中,突然一躍而起。
隨即抱起一張琴,率先起調。
有人試著往戲台上射出一鏢,飛鏢打在了空處,落入水中。
「那便隨便挑一個!」岳不群說道。
莫大說道:「浩如星海,何其多也!」
人們就像落入蛛網的獵物。
所謂的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都不過是轉瞬的雲煙和*圖*書
岳不群的飛劍,第一時間便射了過去。
「諸位可敢與我一道賭一把?」
起初只是錢財,隨後一些貼身物品,也被丟棄。
「諸位師兄、師弟,還在等什麼?」
莫大道:「好!那便起調將軍令!」
他不信這黑漆漆的暗幕,真的是天。
很快,人們便聽到了第三折。
同一時間,岳不群奮起渾身內力,縱劍星河,騰空而起。
這一次,唱曲的重複少了一些。
這正是夜航船·秋思中的第二折。
這世間的一切,好似都沒有了意義。
戲台上的人影,卻唱著過時的元曲,彷彿在寄託著虛無的哀思。
巨大的水波,濺射起大量的水花。
「這一曲,一共有七折,現在已經到了第四折。」
在水面上,爆發出刺目的強光。
但飛射過去的寶劍,就像是穿過了一層泥沼。
「連武器都丟掉了,要是接下來需要戰鬥,他們又要如何應對?」
他不信這區區詭邪,便能偷天盜日。
「快!誰有財物,盡都棄了!」一名和尚大喊,同時從懷裡掏出一串純金的佛珠,和一塊羊脂白玉m•hetubook•com.com雕琢的玉佛,統統丟入水中,發出噗通、噗通的聲響,猶如投入的不過是兩塊石子。
而幽詭,卻完全不同。
這一折,寫豪傑的煊赫,而其墓地也布滿狐蹤兔穴。
楊不悔看著那些以最快速度清潔溜溜的人,忍不住道:「他們是真的蠢嗎?」
「詭邪!就是詭邪!」
字句雖短,但抑揚頓挫,以特定的曲調、腔調唱出,卻彷彿讓人看到了荒煙蔓草,看到了萬千宮闕做土。
「你說,這七折唱完,是一切都恢複原狀,我們回到少室山上,還是全都死在這莫名的幽幻之中?」岳不群問道。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江湖中人能理解的範疇。
昏暗的戲台,在眾多燭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那戲台上的人影,也無端的生出了許多的疊影。
所以,詭邪究竟是什麼呢?
悲涼、虛無的氛圍,就像一張令人窒息的網,覆蓋而來。
「那敢問莫師兄!有何曲調,可斷這頹廢、傷魂之音?」
而那通過不斷獵殺『目標』,而將蠟燭堆的細長的蓮花燈,卻在水波的激蕩中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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