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雛鷹展翅志高遠
第四十三章 敲打

「你私自從十里坡入陰風澗,原是小事不責罰你也罷,但是你既發現那山洞,為何不及時上報?還有,明明在受罰期,為何要帶陸南枝和謝景山私自逃離?」
江月白怔住,是啊,她總覺得夜時鳴是被林驚月欺騙,這才害死十萬大軍,實際上那一場戰爭,夜時鳴亦拼盡全力。
她也不知道這情緒是不是自己的,難道這就是奪舍的後遺症?她要被夜時鳴的性格影響了?
山下岔路口,黎九川來回踱步,已在此處等待一個上午。
朱武穿過前殿側門,來到殿後花園,對著奇花異草中間,侍弄花草的老婦人躬身稟告。
「這世上很多事都無關對錯,唯立場不同,夜時鳴和林驚月的恩怨也是他們之間的問題,外人不好評判。但你若說天道不公,也不盡然。」
黎九川取出一卷白玉竹簡拋起,竹簡徐徐變大展開,玉潤凈透,仙氣逼人。
……
「雜役江月白,你可知罪?」
兩人坐在竹簡上,朝天滿峰方向緩行。
江月白點頭又搖頭,「夜時鳴人不壞,奪舍應該不至於,但我確實被他的記憶影響了,正想著去藏書院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和_圖_書。」
話音落下,老婦人走到臘梅樹下。
午時鐘聲響起,江月白猛的回神,暗暗記住《山海志怪集》背到哪裡,錘打酸痛的腿,運轉靈氣緩解疲憊。
我知你大爺,狗腿子東西!
一眼收回,奔向天地。
黎九川鬆口氣,原以為她是在天魁峰受了罰,才愁眉苦臉,沒想到只是因為這件事,倒叫他特意等在此處安慰,顯得多餘了。
朱武走到江月白面前,居高臨下捻弄鬍子,築基期靈壓盡數放出,半晌才眯眼喝問。
朱武神色稍緩,「念你年紀小,也是初犯,這次也未曾鬧出大亂子來,宗主仁慈不予追究,又念在你發現惡鬼蹤跡有功,獎勵一千貢獻點給你,日後警醒著點,明白嗎!」
江月白擰眉,「是,掌刑使教訓的是。」
「另外,藏書院有一部《龜甲咒文集》,你只需兌換其中『固魂』的咒文,每日以神識在識海中銘刻一次,日積月累之下可穩固神魂,加強識海防禦。以後再有外邪入侵,便能抵禦一二,叫你有應對還手的時間。」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五靈根並非沒有前途,和圖書只是比起單靈根需要更多的毅力。去問問太上長老,上界那邊有無回信,再找不到五味山人,九川可真要碎丹重修了,叫太上長老到時別抱著我腿哭。」
「對於夜時鳴的影響,你不必一味抗拒,他性格行事定然也不全是壞的地方,你認同的就大方接受,不認同就引以為戒。」
江月白擔憂起來,她不想成為夜時鳴那樣腦子有坑的人,這可怎麼辦才好?
走在下山路上,江月白眉頭緊鎖。
老婦人滿頭銀髮,氣度雍容,拔去花莖硬刺問道:「她表現如何?」
「貢獻點自己去內務堂領取,無事速速離去。」
江月白看到黎九川,整張臉明媚起來,一陣風似的飛奔下來。
「過幾日我要閉關穩固修為,你修行上有問題可以先記下來,待我出關一併問我。」
「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江月白眨眼,仔細思考。
「好。」
「並無怨言也十分恭謹,面對我嚴詞訓斥不見慌亂。」
「辦法也簡單,你只需去做一件自己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釋放自我,強化自我即可。」
黎九川眼含淡笑,掃了眼天罡峰方向。
「黎長老和_圖_書!」
老婦人點頭,「那倒是個好性子,修行上也勤快,難怪南枝丫頭要為她遮掩,九川也喜歡她,先放著看看吧,若她能如九川一樣,十年內走到築基,再栽培不遲。」
這時,殿內走出一個山羊胡黑衣修士,看腰上令牌,是執法堂築基期的掌刑使。
「多謝宗主,我日後必定謹言慎行,努力幹活報答宗門。」江月白深深叩拜。
「少年時期,愛欲蒙眼,不見天地。有人掙脫不出,守愛欲,舍性命。有人一朝醒悟,取天地,棄愛欲。夜時鳴是前者,林驚月是後者。」
「多謝黎長老,我正愁這個呢。」
「他閱歷豐富,待人處事自有比你成熟穩重的地方,擇優而納,心境放寬順其自然,比全神貫注一直抵抗要好。」
實際上,這次能得到一千貢獻點,理智上她已經很滿足了。
江月白走路,一向小碎步輕快,偶爾謹慎如狐,小心翼翼縮著。
「你若看到五味山人結丹,結嬰,乃至化神時的心境記錄,便知她心魔之深,每一次緊要關頭都是九死一生,天劫也比尋常修士兇險。她曾提到十萬冤魂,我那時不知其意,此時方才明白和_圖_書緣由。」
「正好無事,我送你去內務堂。」
「天道之下,因果循環,自有定數。你被夜時鳴影響已在局中,不妨問問自己,夜時鳴率領十萬大軍出征,若無林驚月影響,他便一定能打贏雲國常勝之軍了嗎?」
帶十萬將士一起,叛國!
朱武瞪眼,「大胆!問你話竟敢不回!」
黎九川掃了眼江月白,小小年紀懂得極多,應是經歷多的緣故,且被夜時鳴影響,又多一世經歷,他倒是不能將她當小孩子看了。
「稟宗主,適才已經敲打過了。」
跳樑小丑!
在他記憶的某個角落,有過一個念頭。
黎九川失笑,「並非如此,她若無愧無悔,便不會有心魔,她能次次絕處逢生,是因為雲國百姓香火。她為雲國征戰半生,被奉為戰神,各地都有戰神祠,十萬冤魂怎敵雲國百萬香火。」
可此時,她昂首闊步,大步流星,意氣風發的樣子可不是遇上好事就能有的步態。
「那你呢?」
局勢如此,造化弄人。
可是心裏就是有種憋屈和憤怒的情緒。
江月白心中豁然開朗,但她仍舊覺得夜時鳴腦子有坑,這點誰也影響不了她。
江月白和-圖-書眉眼恭順,趕忙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在回想自己過錯,心中愧疚,不知如何回答而已,我年紀小嘴笨,不太會說。」
「黎長老我正想找你呢,你猜陰風澗那個千年冤魂是誰,你絕對想不到,那個冤魂跟五味山人有天大的關係……」
「那又如何,她還不是化神成功了?說明她毫無愧疚悔意,冷血無情。」
「是,我這就去。」
江月白心裏咯噔一下,趕忙端正神色跪好。
江月白忍不住問道:「黎長老,你會不會替夜時鳴不值?夜時鳴含冤千年,落得灰飛煙滅,林驚月卻走上仙路,平步青雲,天道當真是不公平。」
遠遠看到江月白從山道上走下來,黎九川唇角微勾,剛走兩步,又眉頭皺起。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真當老子傻嗎?
江月白好奇探頭,雙眼明亮。
「所以,你是差點被夜時鳴奪舍了?」黎九川眼含擔憂問。
黎九川與她都對五味山人有崇敬之心,最是有共同話題。
心聲剛落,江月白怔住,這情緒反應不像是自己的,倒像是夜時鳴的。
江月白擰眉點頭,好像是這個理。
不等黎九川問,分享欲爆棚的江月白就嘰嘰喳喳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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