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了，你們這幾隻蠢雞！」
「將那些不連續的空白之處拼湊起來，就能找到那些有問題的歷史記錄。」
扭曲的獨佔欲……似乎有點意思。
雖然從信息場和事物聯繫的角度來看，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道理。
其中一道光膜驟然放大，像是被吹大的氣球一樣迅速膨脹，將其他的光膜擠壓到遙遠的邊緣地帶。
「唉，真沒意思。」
「季同塵，若是讓你那去往銀心黑洞的老爹看到你現在的這幅樣貌，也不知那老頭子會作何感想。」
將臉上的白色粉塵抹去，季同塵將中分的頭髮撥向兩側，覆蓋著粉塵的雙手擺放在桌上。
「嗯，你說的沒錯。」
也就是說，在李恆的眼中，人與人之間進行交流，將自我的存在刻印到他人的記憶中，本質上是一種交配行為。
他將痒痒撓在手中轉了兩個圈，不甚在意地道：
難怪這份論述會被壓在資料庫深處無人問津，作為具有羞恥心的智慧生命，沒幾個人會把正常的社交行為與交配劃上等號。
看著將這些麵粉粉塵一樣的煙霧吸進去了大半，變得灰頭土臉的季同塵，李恆語氣平淡地道：
再注意到那白衣女子狐狸面具上沾染的一絲淡紅色茶漬，酒保低頭看了眼嘴角流淌著白沫，昏迷不醒的招財貓，震驚且佩服地道：
聽到季同塵的話，就連一直安靜旁觀的江越都集中了注意力，面具背後的目光放到了桌上的那份紙質文件上。
「能隨意突破蓋亞的封鎖，不經我允許就進入我的隱居住所的人，至少也是樂園的神和-圖-書明。」
鼻子中聞到的些微殘餘噁心氣味表明，那些杯子里之前裝著的都是和他品味過的【臨江水月】一樣的東西。
「消失得如此乾淨，原來的那個人是被你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抹去了？」
門前的五彩大公雞發出響亮的鳴叫聲，如同防空警報一般將整片山林中的鳥類都嚇得飛了起來。
難怪季同塵會說什麼「扭曲的獨佔欲」。
一連串晶瑩的顆粒浮現，組成了一本看上去有些年頭的老舊筆記。
看來季同塵退休隱居之後，倒是在另一方面有了不小的收穫。
從頭到尾上下打量了兩遍，他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痒痒撓，隨手在叫的不亦樂乎的幾隻彩色大公雞腦袋上各自來了一下。
從頭到尾通讀了數遍，江越用手指輕輕折起紙張的邊角，揉捏捲曲了好幾次。
一個梳著中分頭，身穿白色懶人背心，腳踩洞洞拖鞋的男人從屋裡走了出來。
轉身向著茅草屋內走去，他頭也不回地道：
「進來吧，你這上千年都沒現過身的人突然找上門來，准沒什麼好事。」
「花了這麼大力氣把那個人藏起來，這可真是扭曲的獨佔欲。」
但在她誕生以前的事情，她還真沒有特意去探尋過。
……
邁步走入茅草屋內，簡陋的房屋內部只有一床、一桌、以及幾張椅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
但若真的把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交流看作是一種全新的交配行為，總讓人覺得怪怪的，給人以荒謬可笑的感覺。
「編個傳說故事，當https://m.hetubook.com.com成鎮店之寶放在吧台里展覽，看看以後能不能騙到哪個冤大頭，嘿嘿嘿。」
「那老頭子現在是否活著還是兩說，況且他也從來不在意這種小事，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獲得更多的知識，向著真理再前進幾步。」
為了維持上流人士的姿態，將自身改造成適應這種噁心味道的生命體，遠離了人類大部分的美食，這種魄力一般人可沒有。
重重疊疊的流動光影從身旁閃過，每一道光影都像是一張扭曲變形的光膜，其中裝載著一個個生活著億萬生靈的不同世界。
「說不定李恆只不過把你當成臨時的替代品，他最看重的還是那個被藏起來的人哦。」
光膜內裝載著的世界也在同時展開，一片鬱鬱蔥蔥的青山叢林之中，清澈的山泉小溪汩汩流淌。
「在信息場中，每一個生命都是與其他生命的混合，看似涇渭分明的不同個體其實是互相聯繫在一起的複雜整體。」
「不過這種珍貴的好東西，即使是在加速世界里也售價昂貴，沒幾個普通人品味過它的真正味道。」
「從這個角度看，封閉自我、厭惡與人相處的這部分人或許也可以被解讀為性冷淡。」
江越低頭看了眼左手中還沒緩過來的招財貓，微微向一側歪了歪腦袋，隨手就將招財貓扔給了不遠處的那群五彩大公雞。
季同塵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些遺憾的意味。
「我覺得你現在這幅形象就很好，很適合去做個馬戲團的丑角。」
說到此處，季同塵的手中又出現了一份和*圖*書只有幾頁的紙質文件，上面的標題是「關於社交與交配的一點論述」。
江越聞言伸手拿過這份文件，總共只有幾千字，但她卻花了不少時間仔細閱讀。
「想看就看，我將這份論述上傳到開放給所有人的資料庫，本來就沒準備隱藏自己的想法。」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古人誠不欺我。」
「將個體擴散傳播自身信息的過程類比為細菌之間的水平基因轉移，這種擴張自我存在的社交行為可以認為是生命3.0時代特有的新型交配方式。」
「我猜測這份論述就是你的手筆，裏面講述的觀點就是你隱藏那個人的緣由。」
作為生命最基本的慾望，食物帶來的飽腹感可以說是一切慾望的最初根源。
「嘭」
「厲害，難怪人家能成為有錢人，這種噁心玩意我可喝不來。」
「這位姑娘，咱們似乎未曾見過，怎會想起前來拜訪我這個隱居閑人？」
……
「這份不起眼的文件是在21世紀末被上傳到資料庫中的，我記錄下的第一次集體記憶模糊現象就發生在這段時期。」
「我記得你以前身邊也總是跟著個人，但不是她。」
「進入生命3.0時代，智慧生命體之間的有性生殖行為接近於無，真核生物持續了二十億年的垂直基因轉移近乎消亡。」
「您這話說的也太直白了，真有些打擊人。」
「啊，那是當然，江越可是很厲害的。」
「我這可不是沒有根據的胡亂揣測，就算你把那個人的存在從世人的記憶中抹去，我也能透過蛛絲馬跡找出其中的不和圖書協調之處。」
戴著狐狸面具的江越突兀地出現在了茅草屋前，左手提著臉色發青，陷入昏迷狀態的招財貓，右側肩膀上蹲著一個白色毛絨球。
「綜上所述，社交本質上就是一種交配行為。」
「你修改記憶的手法太過粗糙了，我估計你是懶得費心思編故事，純粹任由人們自己腦補，填充記憶里那些不協調的地方。」
坐在桌邊的季同塵目光從進門的江越身上掃過，然後看向一旁的白毛絨球道：
「通過電磁波、聲波等等不同的傳播途徑，個體將自身的信息擴散出去，讓自己存活在其他生命體的記憶與認知中。」
白色毛絨球一個閃現就到了男人的面前，瞪著兩隻芝麻似的眼睛，對著這油膩的中年男人道：
就算是加速世界里的二手貨，如果能賣給哪個冤大頭，那也能讓他掙回好幾千億樂園幣。
她對於自己誕生之後的歷史了解的很清楚，也知道人類的集體記憶經過了何種更改。
「我們這次回來地球還要去拜訪一位老朋友，有緣再見，運氣不太好的陌生人。」
手中出現了一塊晶瑩的透明冰塊，青黑色的茶杯連同其中的茶水都被封印在了冰塊之中，淡紅色的茶水因為冰塊的折射而顯得鮮艷誘人。
將這些喧鬧的彩色大公雞打跑，這梳著中分頭的男人才將目光看向臉上戴著狐狸面具的江越。
山頂之上，一座古樸簡陋的茅草屋前，一群毛色五彩的大公雞昂著腦袋巡視著自己的領地，不停地發出幾聲嘶鳴，將周圍山林中的其他鳥類全都趕跑。
這是她剛剛誕生的時候
hetubook.com.com就知道的事。
「想要被更多人所認知、擴張自我存在的渴望，就和生命渴望將自己的基因遺傳下去一樣，是一種生殖本能。」
貓咪和公雞應該能成為好朋友，讓這些公雞給招財貓醒醒酒好了。
看著這個白色的毛絨球，季同塵知曉了來人是誰。
中分的髮型因為沾染了粉塵而有些散亂，季同塵輕輕咳嗽了幾聲后略帶得意地道：
「但這並不意味著交配行為不再存在，在人口總數與信息溝通速率超過某一界限，存在信息場的現代文明之中，可以定義一種全新的交配行為。」
酒保嘴唇上的兩撇小鬍子抖動了兩下，緊接著雙目圓睜，張大了嘴巴，瞪著吧台上那堆疊在一起的幾十隻青黑色茶杯。
江越卻是點頭肯定道：
與曾經那個儒雅智慧的學者形象大相徑庭，此時的季同塵一副油膩八卦大叔的樣子，對著江越擠眉弄眼地揣測道：
「來咯來咯。」
白毛絨球芝麻大小的眼睛再次眯成了兩條簡筆畫，吐著兔子般粉紅色的舌頭，笑眯眯地道：
她在李恆身上只看到了對萬事萬物都無所謂的惰性，對待人與物的態度全都是玩膩了就拋棄，從沒見過他對什麼東西表現出強烈的渴求。
望著空蕩蕩的吧台，酒保皺著眉頭低下頭嗅了嗅手中淡紅色茶水的味道，再次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乾嘔。
光影閃爍，連帶著口吐白沫昏迷在地的招財貓，三道人影化為一塊塊晶瑩的碎屑，從酒吧中消散無蹤。
「咳咳」
一陣煙霧炸開，白毛絨球變回了人形，洶湧的煙霧將季同塵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