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土著首領滄桑褶皺的臉龐露出了些微的苦笑，以前他向著圖騰詢問的時候，天上可不會真的落下什麼天神來。
他從球形是最完美幾何體的觀點出發，認為大地是球形的。
最後這名土著首領還是把「圓圓的大地」歸結為天神才能知曉的神物，就像剛剛被他們燒烤的藍孔雀一樣。
這種生長著巨大彩色尾翼的神鳥他們從未在這片土地上見過，必定是來自天上的天神圈養的神物。
在那條邊界之外，是困在光速下的生命永遠無法看到的更多星辰與星河。
「我想要永生！」
這裏的食物不會添加各種香料，甚至連普通的細鹽都沒有，完全是純天然烤肉，比起現代社會的食物幾乎沒有多少滋味。
之所以他們無法發現大地的形狀，是因為他們這些生命體太小了，能看到的世界也太小了。
土著首領聞言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很愚蠢，見識很少，無法理解天神大人，所說的神物。」
領頭的老男人此時才終於抬起頭看向了帳篷的中心。
那裡坐著的是一個看上去跟他們差異不大的人形生物，腦袋上戴著一頂與他有些相像的羽翼冠飾。
面目蒼老滄桑的老男人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嘿，單論力量我當然比歷史上的那些人物都強得多，不過宇宙的形狀可不是我提出來的。」
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三名土著人就按座次蹲坐在了帳篷之中，被串在木棍上的烤孔雀化為了一塊塊切好的肉塊飄飛到他們的面前。
「天神大人，您是認為我們所在的宇宙就像這顆星球的表和_圖_書面一樣嗎？」
心念電轉之間，比起之前聰明無數倍的土著首領就理解了天神之前話語中的隱藏含義。
這些依舊維持在原始部落時代的土著人總會為自己見到的現象腦補出種種神異的理論去解釋。
在這一刻，他比起年輕時面對叢林中最危險的猛獸和毒蛇時反應還要更快，大聲地喊出了那個詞語。
後面的話語都被口中的孔雀烤肉堵住，這名土著首領「咕咚」一口將烤肉吞入腹中，連同後面的話也都吞了下去。
李恆也不在意這些，他吃東西體驗的味道跟普通人類理解中的味道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腦袋中轉過外界的某些理論猜測，土著首領問道：
「啊，拿進來吧。」
就像是地球表面的螞蟻，以為自己生存在一片平坦的大地之上。
人類能看到的可觀測宇宙是整個宇宙的一小部分。
一名頭上戴著羽翼冠飾，身上纏滿了各種裝飾物的老男人小心翼翼地進入了帳篷，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地面。
這種原始部落里連一套完整自洽的宗教理論都沒有，依舊還停留在最早期的圖騰崇拜時期。
雙手放在頭頂的羽翼之上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勢，這名新生的土著首領充滿狂熱地道：
「她回去睡覺了，我們降臨在這個星球的身體都只是分身，你們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宇宙是如此之大，以至於連他這個橫跨星系的龐大生物都無法分辨這個世界是否存在弧度。
面對著擁有造物力量的真正天神，他心中的躊躇彷徨讓他完全失去了身為部落首領的勇氣與冷www.hetubook.com.com靜。
跟他們說什麼星球、恆星，什麼星河、宇宙，他們的大腦根本無法想象這些事物究竟有多大。
「您的力量竟然都無法判斷我們宇宙的形狀？！」
「天神，大人，祭品，烤好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地的脈動，聽到在他身旁兩名土著少年血管中的血液奔涌流動的聲音。
僅僅幾秒之後，他就從一個美洲土著首領變成了一個博學多才，身體超凡的全新個體。
「嘖，難得我有閒情逸緻跟陌生人聊上兩句，身為部落中曾經的狩獵勇士，竟然連向我開口發問都不敢。」
尤其是在這片原始叢林中，他們的視野範圍最多只有幾百米，永遠也不可能發現大地的形狀。
那麼可觀測宇宙相比起這個四維超球體的整個表面，比起單個原子與整個可觀測宇宙的差距還要大得多。
世界變得不一樣了。
「在最早的時候，我把可觀測宇宙與整個宇宙的關係看作是《全職獵人》中人類所在的莫比烏斯湖與整個黑暗大陸的關係。」
在這個土著部落的語言中，沒有對應于「星球」的詞語。
作為部落最年長，掌管著整個部落的首領，他心中對於天神的信仰並不像部落中其他人想象的那樣虔誠。
獨自坐在帳篷中的李恆隨口道，土著人腦補的天神其實反而還拉低了他的等級。
永生。
在遠離太陽系的地方，他看到的是一個略有不同的可觀測宇宙。
抬起頭瞥了一眼這個土著部落的首領，李恆剛剛話語中的「星球」這個詞語引起了他的疑惑。
在現代ｗｗｗ.hｅｔｕｂoｏk•ｃｏｍ•cｏm社會，這種年齡還算是中年人，生命之旅只走了一半。
大地他明白，圓球他也明白，但圓球狀的大地他就不理解了。
「你之前那副樣子實在太蠢，跟你說話你都聽不懂，現在這樣就好多了。」
可觀測宇宙的外面是什麼？李恆現在可以給出確定的答案。
銀河系的直徑有十萬光年，約為可觀測宇宙的百萬分之一，如此明顯的差距已經可以清晰分辨。
雖然有些不太禮貌，但這位天神大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吃飽后躺倒在地上曬太陽的大型貓科動物，沒有飢餓野獸的那種致命危險感。
那是遠比大地的震動、天空的雷鳴更宏偉的生命體。
知曉了外界現代科學理論，知曉了這位天神擁有的力量，他在腦中已經把李恆當成了歷史上畢達哥拉斯那樣的人物。
華麗的彩色帳篷外傳來土著人的聲音，從天而降的天神大人擁有不可思議的造物力量，竟然能憑空創造生命。
因此李恆說的其實是兩個詞語的拼接物，翻譯過來類似於「圓球狀的大地」。
每一任部落的首領恐怕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天神的回應，這些圖騰信仰不過是為了維持部落的凝聚力才做出來的表演。
這個字眼讓這個一直小心謹慎，害怕觸怒天神的土著首領腦袋發生了片刻的短路。
「既然你不理解我所說的星球是什麼含義，為何不向我開口發問？」
他已經即將走到壽命的盡頭，再過不久就要把自己的位置傳給其他人。
「我用不著什麼僕人，我不過就想在這裏吃頓便飯罷了，吃完我就會離開。」
「現和*圖*書在，立刻，不要思考，告訴我你的回答。」
「偉大的天神，我衷心地希望永遠追隨在您身後，成為您最忠實的僕人。」
他終於明白了星球的含義，同樣也比之前無知的自己更了解了面前這位天神的強大。
「在祭祀部落圖騰的時候，你這個首領可是有著向天神發問的資格。」
但在土著部落里，這個男人已經是貨真價實的老年人了，身邊這兩個十歲出頭的土著少年都是他的孫子輩。
這個土著首領的外貌看上去有些像是鄉下老農，實際年齡還不到四十歲。
「這，這真是不可思議，這個世界遠比我能想象到的還要大。」
充滿傷病的老舊身體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壯，大量的信息從外界湧入大腦。
李恆則是搖了搖頭，將一塊烤孔雀肉扔進了男人的嘴裏，直接拒絕了他的請求。
至於如此神物為什麼能被他們這些凡人輕易抓捕做成食物，那肯定是天神大人賜予了他們力量。
如果完整的宇宙像是理論推測的那樣，是一個有限無界的四維超球體表面。
李恆將兩塊藍孔雀肉吞下，突然問道：
「你想得到永久的生命嗎？」
他們的世界觀局限在這片原始叢林，狂風、暴雨、洪水、閃電等等地球上的自然現象就是他們能想象到的極限。
聲音落下，四周的萬事萬物都變得緩慢了起來。
「但現在看來，我的想象力還是太狹隘了。」
在他之前的認知中，大地是平坦的，他們的部落，這片森林，都被承載在平坦的大地上。
盤坐在帳篷中央的李恆將面前的燒烤孔雀肉全部解決乾淨，抹去嘴角的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絲油漬，真心實意地感嘆道：
李恆沒什麼形象地抬手抓起一塊孔雀烤肉塞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吞咽下去后道：
「原來這就是星球。」
但他現在知道了，大地是球形的。
在正版地球的歷史上，第一個判斷地球是圓的人是公元前六世紀的畢達哥拉斯。
第一個測量出地球半徑的人則是公元前三世紀的埃拉托色尼，他利用正午陽光與地面的夾角計算出了地球半徑。
兩個上身赤|裸的土著人少年跟在他的身後，扛著一根粗大的木棍，木棍上面穿著一隻被剝去了羽毛的烤孔雀。
「另一位，天神，大人呢？」
短暫的時間內經歷了數次世界觀的巨大變化，即使是現在煥然一新的土著首領都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我正在做的是埃拉托色尼曾經做過的事，測量出這個宇宙的具體形狀。」
以地球為中心，直徑近千億光年的可觀測宇宙，不應該說它有多大，而應該說它有多小。
「但這件事比起測量地球半徑可艱難太多了，在大尺度上，我們所在的這個宇宙平坦得有些過分，連現在的我都沒法分辨宇宙是否彎曲。」
李恆再次往嘴裏塞了一塊孔雀烤肉，笑了一聲道：
不同於經歷了科學思想洗禮，充滿懷疑精神，遇到超出常識的神鬼之事總是第一時間先質疑的現代人。
不再是之前看到的那種全身透明，散發著彩色光芒的天神形象。
身體的每一寸血肉都感受的清清楚楚，他知曉構成自己身體的那些細小微蟲是什麼，那是名為細胞的生命基本單位。
那是這片叢林外的世界，是這顆星球上現代文明的理論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