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從手中的書籍上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略微伸展了兩下身體，全身上下發出一陣爆米花般的脆響。
與此處相隔百萬億光年的地方，暫時停下的身軀再一次向外界擴張，把一個個星系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有些疑惑地問道：
……
諸如此類的傳言在新的世界政府的大力推動下，漸漸成為了所有選擇留下來的人都默認的真相。
「外星殖民者其實是邪神」、「那份調查問卷就是為了讓人自願獻出自己的靈魂」。
「那些人，明明做了愚蠢的選擇，卻接受不了現實，還想出那種奇怪的神話故事來自我欺騙。」
「要不然怎麼會弄出那種笑掉人大牙的醜聞，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在網上跟五十幾歲的『小姑娘』網戀，就因為對面用變聲器偽裝成了蘿莉音。」
「即使我們把監獄里死囚的眼珠給取了下來，把耳朵直接戳聾，他們也仍舊能清楚無誤地看到這隻蝸牛的影像，聽到那個聲音對他們講話。」
小孩聞言眨了眨眼睛，這好像很簡單啊。
他這具經過改造后的身體雖然外形還是原樣，但卻能輕鬆地隔著十幾萬公里的遙遠距離看清楚星球表面上的小螞蟻。
比如那些與世隔絕的原始部落居民，還有那些因為各種原因與外界網路脫離的人士。
「第一次見面，我是從距離這顆星球一百萬億光年外的銀河系來到這裏的【勇者A】」
「以外星人表現出的這種科技水準，他們很可能有能力直接操控這顆星球上每一個人的感官。」
他發出的那張調查問卷一開始只在網路上流傳，3個小時后開始投射向這顆星球上的每一個智慧生物。
「看到了沒，這就是正確的選擇。」
管理這些人的高層也都沒心思幹活了，這種狀況再持續發酵幾天，這棟繁華的商業大廈大概就會停水停電。
老者的笑聲才剛發出就戛然而止。
老者布滿皺紋的額頭上似乎多出來了幾道黑線，咬牙切齒地從牙齒縫裡擠出了這句和-圖-書話。
會議室中因為這份結論安靜了下來，只有每個人眼前的那隻蝸牛電話蟲還在宣布著外星人對這顆星球的處置方案。
百萬億光年這個數字就決定了那些外星人根本不會在意這區區一顆生命星球，他們這些人在對方眼裡不過是路邊的一堆小螞蟻罷了。
「父親，我明白了。如果選錯了方向，再怎麼努力都是錯的。」
順便再為死去的智慧文明收一收骸骨，把那些留下了足夠記憶信息的人再重新捏出來。
「那然後呢？」
本以為碳基血肉之軀會比人工智慧機械更安全可靠，但現在看來，在真正的高級文明面前，操控人和操控機器沒什麼兩樣。
「怎麼樣，有沒有發現對方的通訊渠道？能被我們這些凡人用肉眼直接觀測到，肯定也是使用的可見光。」
看著那顆星球上曾經的同族，看著那些努力工作、心中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人們，中年男人伸手拍了拍身旁孩子的腦袋，發自內心地感慨道：
他的手中捧著一本足有半米高的巨大黑皮書，將身體幾乎完全遮擋了起來。
「也許外星人口中那個百萬億光年的恐怖數字，並不是用來唬人的東西呢，哈哈哈……」
他伸出一隻手，手掌中跳出來一個蝸牛形狀的電話蟲。
從自動扶梯旁的座椅上站起，李恆雙手中的黑色巨大書籍被他揉捏成了一個黑漆漆的小丸子，塞入口中咀嚼了兩下就吞了下去。
「啪！」
消失的那些人因為自己的貪婪做出了愚蠢的選擇，向邪神獻上了自己的靈魂，此時已經在地獄里承受折磨。
身居主位的老者輕輕咳嗽了幾聲，阻止了話題往某個奇怪的方向滑落。
在這個慢性死亡的階段內，迅速退化的文明與氣候劇變將會大幅度破壞文明留下的遺骸，抹去大部分保存不夠妥善的信息。
「參与的人裏面有1.7%的人選擇了不願意，加起來有2億人不願意接受我給出的條件。」
「怎麼，你難不成還ｍ•ｈｅtｕｂｏok•cｏｍ•coｍ想著那些即將征服這顆星球的外星人是一群長相符合聲音的三無美少女不成？」
「你這榆木腦袋，怎麼就一天天的想著干那蠢事！」
「以後每一個標準地球日都要對著它冥想1秒，向偉大的勇者A獻上自己最誠摯真誠的感謝。」
如果那些外星殖民者沒有說謊，那麼他們的力量超出這顆星球上的文明太多了。
在他們的通告下，這顆星球上殘餘的人們才紛紛走出家門，開始熟悉這個變得面目全非的空曠世界。
……
電話蟲伸長的腦袋上戴著一頂白色的大蒜帽，還鑲嵌著一個小小的銀白色十字架，顯然是他按照自己現在的外貌捏出來的。
那些記錄裏面會有從古至今的眾多帝王將相與科學家藝術家的生平記錄，但頂多也就能根據那些描述做出一個大致相似的外殼，捏出來的人跟原版差異甚大。
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留下來的每一個人都堅信這一點。
「那當然是全心全意吃喝玩樂！」
「影像與聲音都是通過某種更隱蔽的方式直接傳輸到這顆星球上每一個人的大腦里的。」
這個過程並不困難，大部分智慧文明留下的骸骨都沒有多少個體完整的記憶信息，只有對於文明歷史的記錄。
那份調查問卷的影響持續擴散，一個好好的信息化現代文明，不用多久就將從內部崩潰。
腦袋上被打了一下的小孩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他怎麼又惹父親生氣了。
中年大叔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
「這不是因為我有什麼出眾的能力，只不過是在正確的時間點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威力再如何強大的科技武器，操縱他們的總歸還是這些凡俗之軀的普通人。
「呵呵，看來這幾位都是偷偷地在那份調查問卷上選擇了【願意】啊。」
「一個可喜可賀的好結局，一個富有教育意義的寓言故事。」
「總共72億人參與，此外還有大約8千萬人放棄了填寫這份調查問卷和_圖_書。」
「那，那您說我該怎麼辦嘛？」
他們因此更努力地工作，懷著滿腔的火熱之情建設這個空曠的世界，同時告誡新誕生的後代不要想著天上掉餡餅，一定要小心來自邪神的誘惑。
類似仙女座星系的瓦尼特人那樣，因為人為的基因工程與針對性基因病毒而迅速滅亡是很少見的情況。
畢竟只是個0.75級的文明，雖然進入了信息化時代，但仍舊有大約20%的人從來沒有接觸過網路世界。
「明白了嗎？這就是我一直告訴你的，選擇比努力更重要。」
……
「行了，都別胡鬧了。」
思緒從遠方的那些文明遺骸上收回，李恆的目光掃過這顆星球。
雖然這種宣傳也催生了一些「邪神崇拜」的非法教派組織，但比起外星人，這些都只是小問題。
少了一大批佔據大量社會財富的富人階層，再加上新成立的世界政府整合了全世界的資源與技術，這顆星球上呈現出一片充滿活力、欣欣向榮的景象。
「長得這麼一幅怪異模樣，卻用著類似我們這顆星球上智慧生物的聲音，也不知道這些外星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但就因為在那張調查問卷上選對了選項，我現在就能享有遠超他們想象的龐大資源，獲得無盡的生命，站在太空中俯視著那顆星球上的人們。」
「哈哈哈，我猜他就是這麼想的，以前他還提議要大力發展成人動畫與遊戲產業。」
用力合上手中捧著的巨大黑皮書，在空蕩蕩的商場內激起一陣迴響。
這顆星球上的所有智慧生物，無論身在何處，無論正在做什麼，他們的眼前都出現了一隻長得怪模怪樣的腹足綱生物，嘴巴開合之間發出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
「經過這24小時的詳細問卷調查，現在我已經知曉了你們每個人的意願……」
那張調查問卷與那從未露過面的外星殖民者就像是一場奇幻詭異的夢境一樣，突然就沒有了蹤跡。
老者敲了敲桌子道：
這顆星球變得無比空曠和-圖-書，70多億人瞬間從這顆星球上蒸發消失了。
「你老子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救苦救難的外星大老爺，脫離了天天跟工作和生活對線的苦海，過上了吃喝不愁的愜意日子，你這小混球怎麼整天就想著干這點破事！」
往日里人來人往熱鬧繁華的商業大廈中，此時卻是空空蕩蕩的，活人寥寥無幾。
想來這顆星球很快就會恢復繁榮，變得比曾經的那個世界更好。
只有雙腿和一條細細的黑色尾巴露在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名正在閱讀黑暗魔法書籍的惡魔。
「你老爹我當年只是那顆星球上一個普普通通不起眼的油膩中年大叔，沒錢沒勢沒顏，出門都要被那些漂亮女孩躲著走。」
「或許這怪模怪樣的蝸牛並不是那些外星人的真實形貌，只不過是他們的一個投影也說不定呢？」
距離星球十幾萬公里遠的太空中，一架圓盤形狀的飛碟閃爍著五彩的燈光。
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那個十字架模樣的銀白色飾品，那是四維超立方體在三維空間展開后的模樣。
就連整天站班的服務人員也都隨便找了個借口翹班回家去了，與家人緊張地等待著那外星人降臨的時刻。
這脆響與普通人的骨關節摩擦聲原理不同，實質上是這具身體超音速移動時與周圍的空氣碰撞產生的微弱音爆。
其中大部分是掙扎在絕對貧困線以下，溫飽都成問題的窮人。
空空蕩蕩的商場內，只有一個頭上戴著一頂白色大蒜帽的身影靠坐在自動扶梯旁的椅子上。
平日里各個都是一幅氣定神閑的模樣，一遇到超出自己常識的事情就什麼都做不好了，還不如那些在最基層工作的普通年輕人靠譜。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透過那飛碟的透明外殼，遙遙地望著遠方星球上的景象，對身旁的小孩講述著過去發生在這顆星球上的故事。
「嗯，就這樣吧，該繼續前進了。」
「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努力充實自我，時刻準備著在需要選擇的時候和*圖*書
做出正確的選擇！」
那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聞聽此言卻並不開心，他伸出手掌一下打在了身旁小孩的腦門上，痛心疾首地訓斥道：
「喂喂，這顆星球上的各位，你們都聽得到嗎？」
中年油膩大叔昂首挺胸，遙遙地望著那顆被裝在玻璃箱里的生命星球，一臉傲然地道：
直到幾天過後，各國政府留下的人員漸漸重新組織起了完整的政府架構，形成了一個世界政府的雛形。
「查一查外界的情況，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一場危機應該已經過去了。」
「抱歉，還是找不到對方的任何痕迹。」
在座的這些人修身養性的功夫還是做得不到家，尚未見到外星人展現出多少武力威脅，就幾乎完全放棄了抵抗之心。
「雖然結論有些不可思議，但各個實驗團隊都一致認定，我們眼前的影像並不是什麼投影，我們沒有尋找到任何納米機器人的痕迹。」
「這麼快就24小時了，休假的清閑日子總是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畢竟大多數文明的滅亡原因都是氣候崩潰導致的生物大滅絕，整個滅絕過程是一個持續百年甚至千年的慢性死亡過程。
油膩中年大叔身旁的小孩看著星球表面的那一幕幕，滿臉認同地點了點頭。
這顆星球上的文明毫無反抗之力，他們甚至連敵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昨天是我的休息日，本著尊重他人的原則，我給星球上的各位發了一份調查問卷，希望能得到大家真誠的反饋。」
喘了幾口粗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老者轉頭看向守候在邊上的那幾名黑衣人道：
某間巨大的會議室內，十幾名身穿黑衣、正襟危坐，頭上頂著爆炸頭的人紛紛面色微變，看著眼前這突兀出現的蝸牛。
眼前的外星蝸牛消失不見，會議室里在座的十幾名黑衣人也突兀地消失了一半，只剩下另外一半人面面相覷，臉上露出了一副便秘般的糾結表情。
守候在會議室邊緣的幾名黑衣人交頭接耳互相溝通了幾句，其中一人走上前來報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