濾鏡破滅的原因還是在於這兩名古人的內心。
李恆一邊將膠片照相機里吐出來的照片分發給荊軻和高漸離，一邊對這兩位搞不清楚狀況的古人道：
雖然同樣用的是周語雅言，但語法措辭不似古人，因此聽在眾人耳中有種怪異的彆扭感。
天選主角就是好命啊。
橙紅色的瞳孔中蘊藏著重重宇宙星河，其間無數文明興起又滅亡，只聽他威嚴肅穆地道：
「我就是東皇太一。」
「嗯，聽起來有些拗口，總之對於我這樣的人而言，對過去和未來的認知與局限於一個小宇宙中的生靈有很大不同。」
早先誕生的蛋孵化出殼，從小雞成長為大公雞，慢慢老去死亡，最後屍體腐爛化為一抔黃土。
「在無限的宇宙中，過去與未來早已寫好。」
游水月輕聲嘆了口氣，反正他是老闆，那就聽他的說了算。
外貌同樣不似普通漢族人，與那藍發女子一樣有著奇異的面貌特徵。
一個年輕6000年的可觀測宇宙，一個年輕6000年的太陽系與地球。
這鬼魅般的女子嘆息聲頓時引起了易水河畔一行人的注意力。
李恆憑藉著門之匙的力量超越了暴脹的指數級膨脹速度，跨越了永恆暴脹帶來的龐大宇宙空間。
按照李恆的說法，找到了火劫宇宙當然好，但即使找不到也沒關係，反正他不用多久就能自然成長成高維生物。
看著地上摔得頭暈目眩的秦王，在場眾人因為東皇太一的名頭而震驚麻木的頭腦突然就活絡了過來。
兩位友人四目相對，眼眶含淚，用古老晦澀的東方語言做臨行之前的最後告別。
在遠遠超越可觀測宇宙的指數塔級空間尺度上，永恆暴脹帶來了永恆的宇宙輪迴。
超脫紅塵之外的俯視感瞬間消失無蹤。
來得突兀，走得也突兀。
一旁披散著海藍色長發，做現代裝束打扮的游水月見狀有些無語。
她現在也不過是一隻站在枝頭的小鳥罷了，與天穹還隔著無窮遠的距離。
「震驚！一覺醒來竟然穿越到戰國末期，那鬼哭狼嚎之人就是即將刺殺嬴政的荊軻和*圖*書！」
在遠遠超越光速，更龐大的指數塔級宇宙尺度上，永恆暴脹則帶來了另一種空間與時間尺度的對等。
「所謂的歷史厚重感，在無限的宇宙面前是如此的渺小與微不足道。」
空間的距離便是時間上的距離，越遙遠的空間看到的是越遙遠的過去。
「天神大人？」
永恆暴脹就是那個永不停歇的下蛋機器，智慧生物棲居的宇宙就是那個蛋。
「嘿嘿，跟你們開個玩笑。」
秦王嬴政，男，今年三十三歲，暫時還沒有稱皇帝，成為秦始皇。
你說我一個衛國人，受燕國人之邀去刺殺秦王，怎麼就跑出來了一個楚地神靈呢？
她一眼就能看透荊軻與高漸離的心中想法，明了他們本人與那些傳說故事中流傳下來的形象有著不小的差異。
對歷史人物的濾鏡完全褪去，所有的憧憬與崇敬都消失無蹤。
「不知您是……」
上至貴族，下至奴隸，鬼神崇拜與祭祀文化都在他們心中佔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雖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古人，但能行刺秦之事，荊軻的身體素質、武藝、見識都絕非普通平民、奴隸可比的。
這時候就自以為是的低頭俯視萬物，那她將會連小鳥都不是，變回井中那隻不知天地之大的癩蛤蟆。
相較於她那超脫紅塵之外，高高在上的俯視感，李恆對世間萬物一視同仁，詮釋了何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眼前空空蕩蕩，唯有易水奔流不息，那兩名神秘的天神卻已是消失不見。
「無論是人類已知的歷史，還是人類尚未抵達的未來，都在無止境的永恆暴脹之中無限次的輪迴。」
心中響起李恆的聲音，游水月嘴角翹了翹，輕聲回答道：
這顆地球距離他誕生的可觀測宇宙很遠很遠，遠到超越了永恆暴脹帶來的統一宇宙時間。
這種年輕不再僅僅是幾百萬光年的小尺度上看到的過去，而是真真實實的回到了過去。
外表打扮倒是其次，古代社會的生產力低下，真實的古人肯定不會像是影視劇里那樣乾乾淨淨、閃閃發亮。
「你們m.hetubook.com.com兩人沒有被我的氣勢壓倒，勇氣可嘉，所以我送你們一件臨別禮物。」
燕太子丹、荊軻、高漸離，還有秦舞陽等人各自揣摩著對方話語中的含義。
空氣嘎吱嘎吱作響，包括燕太子丹等人在內的所有送行者都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低著頭不敢直視天神帶來的威嚴。
無論是荊軻還是高漸離，又或者燕太子丹，都是幾千年前青史留名的古人。
這是在百萬光年、千萬光年的宇宙尺度上成立的事實。
話還沒說完，就只見又有一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從一片空空蕩蕩的虛無中走出。
真正的太上無情，似人卻非人之物。
「雖然你們都是在我之後才誕生的後生年輕人，但從另一層意義上，你們又是我歷史上的前輩古人，所以與你們合個影拍張照片。」
經歷了幾千年不衰的傳說有著歷史的厚重感，作為現代人的游水月總會對他們帶有一層濾鏡。
最鎮靜的荊軻也眼角狂跳，表情管理略有失措，藏不住內心的震驚。
就連荊軻與高漸離這兩人也忍不住這種重壓，身體搖搖晃晃踉踉蹌蹌，眼看著就要向著地上倒去，一旁的秦舞陽更是不堪到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
未來即過去。
「咔擦。」
相較於李恆誕生的可觀測宇宙，這裡是更年輕的宇宙，因此是【未來】。
天神並不高貴，蟲豸並不低賤。
更晚誕生的蛋無休止地重複著先前的這一過程，重現早已死去的雞經歷的一生。
即使身成四階，成為縱橫宇宙的強大生靈，依舊對這些留下了故事的歷史人物抱有憧憬與崇拜。
易水河畔，清冷的晨霧遮掩了視線，凝結的露水壓彎了細嫩的青草。
10^10^49米，一個龐大到可怕的數字。
他晃了晃脖子上的膠片照相機，從裏面拿出來幾張照片笑著道：
在那大日與明月的光影出現以後，整條易水河畔的朦朧白霧被清掃一空。
「火劫宇宙不是那麼好尋找的，咱們跑了那麼遠都還沒半點痕迹，還是得慢慢耐心地來。」
超越暴脹的擴張速度就如同ｈｔtps://ｍ.ｈeｔuｂook•cｏｍ.cｏm普通生靈超越了光速一般，讓他打破了更高一層的枷鎖限制。
較為特別的是對方額頭上那銀光閃閃的裝飾物，有種奇異的、引人注目的美感。
但在這片宇宙中正在發生的一切，卻是他誕生的可觀測宇宙中早已經發生過的【過去】。
沉重的氣勢瞬間消失，李恆的東皇太一裝扮消散無蹤，身上的衣服重新變回了那套簡單的純黑色短袖短褲，上面印滿了密密麻麻的鬼畫符印記。
「你好像在想一些很不禮貌的事情？」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荊軻，他雙目圓瞪，轉頭注視著現身於自己身旁的藍發女子，第一時間就被那不同於古代風貌的奇特裝束所驚艷。
作為場中地位最高之人，燕太子丹上前兩步。
他迅速地向後退出兩步，緊緊地盯著這名面貌奇異不似凡人，氣質高渺淡漠彷彿天神的女子，沒有盲目動手。
因此這片宇宙將會更年輕。
李恆笑眯眯地與他們打招呼。
將心中那一絲羡慕嫉妒之意壓了下去，游水月望著河畔那一擊築、一高歌的兩名古人道：
在周圍的觀眾眼裡，他是至尊至貴的唯一神聖，是天地萬物、日月星辰的源頭。
不知為何，她這句話不曾掩飾聲音。
她忍不住輕聲感嘆道：
整個過程其實並不難理解。
「猜的沒錯。」
清脆的拍照聲響起，李恆放下手中的膠片照相機，將這張質感模糊的照片上傳到了游水月老家的2048年地球網路上，帖子標題寫作：
東皇太一帶來的沉重壓力仍在持續。
公元前227年戰國末期，荊軻即將刺秦之時的地球。
一時之間，在場之人無不震驚失色，眾多送行之人瞠目結舌，紛紛愣在了原地失去了言語和行動能力。
清脆悅耳的女聲回蕩在易水河畔，使用的是不同於古代語法和發音的現代語言。
「但真正見到了歷史上的著名人物，卻有種幻想破滅的感覺。」
這顆地球所在的可觀測宇宙年齡比他誕生的可觀測宇宙要小整整6000年。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越是靠近和-圖-書永恆暴脹的平靜區域，就代表著這裏的宇宙大爆炸發生的更晚，這片宇宙時空是更晚誕生的。
剝離了傳說故事與歷史人物的層層濾鏡，這些歷史上的英雄人物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普通一員罷了。
但跟著李恆一路走來，這種濾鏡就被突然打破了。
「歷史上的這些著名人物，幾千年後為世人所知的是經過多次人心加工過的外在存在，自然與歷史上真實的本人有著不小差異。」
其餘人等皆身披白衣白帽，彷彿是正為某人送葬一般。
這個年代可不是現代科技社會，甚至連封建社會都還沒有。
此次刺秦，無論成敗，荊軻都必死無疑。
出發的時候弄得好像很正經的樣子，結果沒多久就又像是旅遊一樣玩起來了。
易水河畔，荊軻豪邁蒼涼的歌聲停歇，高漸離擊築之聲亦是停止。
自從成為四階生命體以來，游水月第一次切身地體會到了超脫紅塵之外，永恆天道俯視人間的感覺。
傳說中的歷史人物荊軻、高漸離，又或者是東皇太一這種天神，在他眼中都沒什麼差別。
這些新生的年輕宇宙繼續輪迴往複，重現那些冷寂宇宙經歷過的一生，重現那些過去早已存在過的人與物。
就像是一個永不停歇的下蛋機器，不停地誕下更多的蛋。
弦樂聲響起，一人身披白袍擊築，另有一人唱歌相應和。
東皇太一的高渺氣質消失無蹤，他身上再無半分至尊至貴、萬物源頭的氣質，看起來就只是個穿著打扮有些怪異的普通人。
遙遠的永恆暴脹則永不停歇地製造無數場宇宙大爆炸，創造無數個新生的宇宙。
這些人里最大的都還不到五十，在他這個幾千歲的前輩面前當然是後生。
他跨越了空間與時間，得以親眼見證這種在指數塔級的龐大時空上才會存在的宇宙輪迴。
停止暴脹的區域時間不斷向前奔流，宇宙經歷大爆炸、星系與恆星形成、智慧生命與文明誕生、最終進入大冷寂的終末。
李恆的裝束突然就變化為一名高冠古袍的持劍帝王，雖然外貌仍舊形似孩童，但氣勢卻突然變化。
這第二ｗｗｗ.hｅｔuｂooｋ.cｏｍ.coｍ人身材瘦弱，皮膚白皙近乎透明，看起來像是身具某種天生疾病，且從小缺衣少食。
正是歷史上著名的荊軻刺秦臨行之景，燕太子丹與荊軻的友人高漸離送之於易水河畔。
與此同時，一種強烈的疏離感在她心中誕生。
游水月在一旁默默地旁觀，棕黑色的眼眸中光芒閃動，心中若有所思。
李恆的聲音在幾人心底直接響起。
李恆一邊說一邊擺弄著手中的膠片相機，再次給了荊軻和高漸離拍了幾個特寫。
莫不是某位傳說中的天神降世了？
心裏的想法被一口戳破，在他們驚慌地抬頭看去之時，只見一重重明黃色的驕陽大日與清冷明亮的白月環繞那人周身，將他襯托得如同天神。
那將要隨著荊軻刺殺嬴政的秦舞陽更是被這一幕嚇得直接跪倒在地，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眼看著就被東皇太一的名頭給直接嚇傻了。
「喲，各位後生，你們好。」
手撫長劍，白玉為環，佩玉鏗鏘，聲音清亮。
「別那麼嚴肅嘛，特工小姐。」
他面對著這神仙般的藍發貌美女子，沒有無理放肆，而是相當客氣地用戰國時期的雅言詢問道：
游水月俯視著這顆公元前227年的戰國地球，遍覽那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歷史人物，將所有人心中的情緒念頭都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外貌不過十一二的樣子，卻如此自然地稱呼在場眾人「後生」。
「不，只是覺得很佩服你。」
荊軻又是最快回過神來，他從秦王的身上收回目光，猛地抬起頭，想要向著那位自稱為東皇太一的天神再說些什麼。
他伸手一抓，一名頭戴冠冕、身穿尊貴長袍的中年男子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直接摔了個倒栽蔥，腦袋衣服上沾滿了泥土，什麼千古一帝的偉岸氣質都被消減得渣都不剩。
「人有兩種存在，一種是內在自我認知中的存在，另一種則是外在他人認知中的存在。」
李恆將手中的膠片照相機掛回脖子上，此時他背後的三對羽翼收斂不見，頭上的五彩菌菇帽也變成了一頂海藍色的水手帽，看起來與普通人無異。
「嗯，是我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