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們這些能看到真實宇宙的5階生命體，年齡、壽命都不過是一種可以隨意塗改修正的設定。

「Evolution」

這是三年級小學課堂的最後一節課，但還不是他的最後一節課。

「也許真的能行呢？」

對於這個階段的小學生來說，這種問題還是相當有難度的。

顯而易見的結果是，書包里除了課本與文具什麼都沒有。

安安靜靜地待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自娛自樂地弄幾個星系，圈養幾個智慧文明，捏幾個人偶玩具，蹲在家裡一個人玩過家家。

既想要佔據奪舍他的身體，卻又害怕在彼此爭奪之下導致失控，讓他成為某種暴走的怪物。

二愣子鋼釘所在的地球雖然沒有類似古戈爾科技的寡頭，但科技發展和社會結構與21世紀中期的地球幾乎一致。

［「隨便什麼願望」］

不過這個時候的江紅球還是個普通地球人，使用的身軀也是地球人李恆小時候的樣子，是個還在上小學的男孩子。

綠色的文字在彩色顯像管電視機上倒映而出，文字邊緣充斥著不規則的鋸齒狀方形色塊，老舊模糊的畫質看起來頭暈目眩。

背著書包的小男孩轉頭看向一旁的鐵架子，上面有一顆玻璃殼材質的紅色球體一閃一閃地散發著光芒。

身體是身體，人格是人格。

屏幕上紅色的光芒涌動，一隻外貌形似恐龍、腹部刻印著形似輻射標誌記好的數碼獸全身放射出同樣的紅色光芒。

目光放在彩色電視屏幕上進化成功的古拉獸身上，李恆全身心地投入了江紅球的這份記憶之中。

李恆吞噬食物們的身體、吸收它們的記憶，過程其實與DDos流量攻擊的原理差不多。

那些形態各異的數碼寶貝，廣闊的數碼世界，華麗的進化形態與戰鬥場面，緊張刺|激又充滿了友情的冒險。

一百歲、一萬歲、一億歲甚至更久，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從某種角度來說，江紅球其實是他父母那一輩的人。

即使他天生就www.hetubook.com.com充滿了惰性也是一樣。

他的身體很強，強到他現在都看不到上限在哪。

他又要去畫那些長著紅屁股的猴子，還有顏色比猴屁股還要紅的桃子。

聽著窗外愈來愈大的雨聲，小男孩無聊地晃了晃腦袋，將手中的數碼暴龍機隨手放到一旁。

他周一周三有樂器課，周二周四有圍棋課，周五國畫課，周六書法課。

但超過了一定的界限，到了幾百歲、上千歲，那麼這種蒼老的感覺就又會消失。

可惜江紅球不是會在意年齡的人設，不然這也能算是一個萌點。

弱小的生物僅僅只是靠近這些天體都會遇到毀滅性的危機。

「實現一切願望的紅球……」

老舊的彩色電視中正播放著數碼寶貝的畫面，靠坐在床頭的小孩手中捧著一個塑料外殼的數碼暴龍機。

但食物們留在真實界里的記憶總量卻都恰到好處，即使直接一口氣全部吞下去，也並不具備徹底衝垮他現有人格的能力。

以人類短生種的視角來看，五十歲、六十歲這種年齡會明顯地感覺到蒼老。

本質上其實就是一個比大小的問題。

別說是21世紀中期地球上常見的全息投影或者虛擬現實的沉浸式圖像，就算是與十幾年前4k、8k等等解析度的液晶屏幕顯示器都完全沒有可比性。

一道明亮的紅色光芒衝天而起，照亮了燈光略顯陰暗的房間，也照亮了坐在電視機前的小男孩，將那對黑色的眼眸映照得閃閃發亮。

凡人與彼岸者之間的力量差距在這更高層次的巨大鴻溝面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老師常說他畫的不錯，但他只覺得那些翹著紅屁股的水墨猴子丑爆了。

第三代數碼暴龍機，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是數碼寶貝系列的第三代馴獸師之王。

大量的記憶信息湧入體內，與他本身的人格記憶融合在一起。

但他的人格意識卻很弱小，只是附著在這具強大身體上的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沙礫。

今天是星期五和_圖_書，無聊的國畫課。

那顆閃爍著光芒的紅球如此說道。

文具與書本堆疊在窗前的書桌上，那些被色彩絢麗的水墨浸透的宣紙胡亂地擺放在一邊。

但對於地球與生存在其上的地球人，這些天體的龐大體量讓它們存在本身就是滅世級的災難。

這種興趣班是一類時下很流行的神奇東西，真正待在興趣班裡學習的學生往往不會感興趣，反而是他們的家長對這些東西津津樂道。

最重要的是，可以有一隻僅僅屬於他自己的數碼寶貝。

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鐘，發現還剩下不少時間，小男孩從卷子旁邊抽出一張草稿紙，用手中答完卷子的普通自動鉛筆，一筆一畫之間便勾勒出一隻形似恐龍的生物。

是數碼寶貝里的基爾獸。

此刻他體驗到的這種回憶式的場景，只是這種信息攻擊的表面體現。

食物到底只是食物，缺乏孤注一擲的勇氣，面對著他有種隱藏著的軟弱性。

要是世界上沒有齊天大聖，就沒那麼多人喜歡猴子，那樣他也用不著總是畫那些猴子了。

看著那幾個不用上興趣課的同學興奮地背著書包跑出了教室，小男孩的臉上就沒了笑容。

「比我大了20多歲的女孩？」

因為不得不畫那些水墨質感的猴子和桃子，連帶著他對小時候很崇拜的齊天大聖都討厭了起來。

指數塔僅僅只是超-4運算的迭代次冪，高出一級運算的差距遠比增加幾層指數塔要大得多。

「外貌倒是與我小時候的一樣。」

彩色電視機屏幕上的綠色|色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台白色的數碼暴龍機。

這種強制的、沉浸式的記憶融合會讓他在同樣的記憶場景中重複輪迴億兆次，用信息的洪流衝擊他原有的人格。

在尚未消滅國家制度統一成一個人類文明的地球上，不同國家科技水平不同是很常見的事。

這是李恆從同學那裡拿來的vcd光碟，用他那隻劣質數碼暴龍機換的。

冒著生命危險找到和_圖_書他，當然是為了利用他這具身體的強大力量來達成某些重要目的，而不會是為了和他這個極度危險的生物聊天交友。

［「我能實現你的願望」］

好在這年頭鋼琴很貴，學習樂器又只是用來緊跟周圍的潮流，考慮到成本問題，他不用回家以後對著那個跟床板一樣黑色大磚頭敲敲打打。

彩色電視機上，背著書包的日本小男孩看著地上用粉筆畫成的歪歪扭扭的奧特曼繪畫低聲嘆息道。

他看到電視里的那個女孩對男孩如此說道。

一個比地球人李恆誕生時還要落後的時代，大概相當於20世紀末到21世紀初的年代。

太陽、黑洞、類星體，諸如此類的龐然大物無知無覺，比起李恆天生的惰性還要更強。

不需要太大，僅僅只需要信息量達到G（1）的數量級，在吃下食物的一瞬間，他本身的人格自然而然地就會被外來的龐大信息流淹沒，轉變為某個全新的存在。

順帶一提，他的樂器天賦很差，從一年級開始已經更換了古箏、二胡、笛子等三種樂器，明年也許又要換一種新的樂器了。

沒有體會過長生的短壽凡人無法直觀理解活了幾千歲的感覺。

沒有數碼蛋，沒有紅光，也沒有基爾獸。

［「如果是真的豈不是太美妙了，什麼都能實現」］

「那個紅球綻放的光芒與古樂獸釋放的進化之光很像。」

經典的雞兔同籠問題，用設未知數解二元一次方程的方式解題非常簡單。

如果一個食物切下來的血肉包含的記憶信息總量遠遠大於他本身人格的那部分，那他就沒有什麼抵抗的能力。

……

……

伴隨著下課鈴聲響起，小學生在課堂上的發獃式白日幻想被終結，從考試時間里偷來的些許玩樂時間宣告結束。

［「一遇到事就立馬灰心，這樣不好」］

這段時間每天放學回家他總會將書包里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堆在桌上，幻想著哪一天能從裏面找到一個數碼蛋。

彩色電視機上放映著與往常千篇www.hetubook.com.com一律的二維卡通動畫片不一樣的三維世界影像，電影標題表明了這是一部特攝片。

小學階段的學校課程完全是快樂教育，有難度的是用於篩選學生的各種競賽和小升初入學考試。

地球上同一個時期會同時存在處於原始社會和信息社會的人類，生活水平差距能有幾千年。

他知道接下來紅球肯定能實現那個男孩的願望，畢竟這是一部電影。

蹲在小男孩腦袋裡的腦花子如此想道。

李恆看著面前的老舊彩色電視機在心中笑了一聲。

「基爾獸，進化——古拉獸！」

《迪迦奧特曼、戴拿奧特曼、蓋亞奧特曼，超時空的大決戰》

比起解出最後一道雞兔同籠問題的平淡無波，在草稿紙上畫下這隻存在於屏幕中的幻想生物才讓他感到了發自內心的喜悅。

它們往往是傳統琴棋書畫的延伸，學習古箏、二胡等等樂器，圍棋、象棋等棋類運動，此外還有書法、國畫、素描等等。

雖然只是一個盜版小玩具，但對於三年級的小學生來說也算得是一筆巨款。

如果這個世界上存在數碼寶貝就好了。

那個「我夢」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戴拿和蓋亞他也沒聽說過。

接下來他要去的不是為了競賽與升學考試準備的數學補習課，而是一種名為興趣班的東西。

作為一個當下時代的普通三年級小學生，很自然的是，李恆對琴棋書畫都有接觸。

比如超越指數塔級別的更大的數。

道尊江紅球誕生的地球則比他要落後至少兩個時代，相差了整整一代人。

坐在地板上靠在床的邊沿，李恆看著這部從未看過的電影。

正如之前吃掉鋼釘時一樣，此刻他在這份記憶里代替了記憶原本的主人江紅球。

將草稿紙上灰黑色的基爾獸尾巴塗黑，小男孩在心中輕聲自語。

「冒著毀滅世界的風險也要找上，江紅球，讓我看看你的夢想到底是什麼。」

即使裏面出演的都是真實世界的人，整個故事依舊只是存在於屏幕里的幻想世界。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當然不會是什麼正品，只是一個從街邊小店買的便宜的盜版小玩具。

「基爾獸，進化！」

雙眼盯著老舊彩色電視機上的畫面，即使已經看了不止一遍，對其中的情節耳熟能詳，這些在大人眼裡沒用的東西依舊比他們認為有用的東西有意思得多。

那些考試題可比學校里教的要難多了。

他在這裏其實什麼都做不了，只有等到徹底融合，誕生新的主導人格以後才會結束。

「我一定很討人嫌吧。」

活了多少年這種問題對他們來說沒什麼意義，關鍵是記憶的總量，以及呈現出來的人格思想與行為方式。

［「只要許願，一切都能成真」］

抬手高舉起數碼暴龍機喊了一聲，粗糙的劣質屏幕上由灰色方塊組成的小恐龍圖像上下跳動了兩下，發出輕微的滴滴聲。

那隻數碼暴龍機上面的數碼獸是一隻灰色的小恐龍，長得不太像基爾獸，遊戲模式也很簡陋無聊，還不如他自己畫的基爾獸好看。

［「試試看呢」］

「我要是也像我夢一樣勇敢就好了。」

「現在有雞和兔子同處一籠，雞比兔多30隻，一共有腳168隻，問雞和兔子各有多少只？」

「試試看吧！」

李恆的這具身體是一個難以掌控的超級炸彈，讓他永遠保持著充滿惰性的鹹魚模樣對世界是最有利的。

他在補習班上提前接觸過雞兔同籠的問題，並不覺得這有多困難。

「我也好想有一隻基爾獸啊……」

但三年級的小學生還沒學到方程，因此只能使用更麻煩的思路繞遠路進行解題。

……

雙手握拳，口中興奮地念出這句話，但蹲在這小屁孩腦袋裡的腦花子卻有種難以代入的感覺。

坐在角落裡的小男孩捏著自動鉛筆演算了好幾遍，解出了這張數學卷子的最後一道大題，放鬆地出了口氣。

小學三年級版本的小屁孩李恆轉頭看向書桌上的草稿紙，上面的基爾獸只畫了一半。

燈光暗淡的小房間里，窗外正下著很大的雨，拍打在玻璃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脆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