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瑤池
第五十八章 瓊霄仙闕,洞房花燭

瑤玉俏美的小臉稍稍皺了起來,下意識地嘆了口氣,數息之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我曾聽過一個傳聞,如今的瑤池之主,統靈無極上聖娘娘,只不過是一尊如天生靈的身外化身,此事你可曾知曉?」
霓裳花嫁,燭影搖紅,瓊台落雪,萬紫花叢。
瑤玉輕拂紗袖,凝聚出了一道半透明的湛藍光幕,笑道:「你自己看罷,此時距我等離開離泉仙山不過數日工夫,我便被逼在虛無之中來回進出了足足三次,其中有兩次甚至險些被人撞出了境壁虛無,實在是驚險至極。」
季月年輕輕闔上雙目,不再看眼前這個生有一頭冰藍長發的俏美少女,低聲道:「自從神魂圓融之後,我的預見之能愈加恐怖,方才竟是經歷了一場恍惚夢境。在那場夢境之中,有仙袍垂身,天敕仙諱;亦有霓裳花嫁,燭火搖紅。」
季月年驀地睜開雙眼,眸光依稀有些惘然,心神深處更是沒來由地泛起陣陣難以言明的悸動之感。
瑰美絢麗的清羅紫氣垂落而下,纏繞于巍峨華美的重重仙闕之間,鴛鴦掌扇遮鑾駕,翡翠珠簾映玉階。
月靈小境之所以接連兩次被人察覺,並非遇到了幾乎不可能出現在此地的凌霄天君,而是與其餘能夠破境虛無的至寶擦肩而過,雙方互相之間皆不願多事而已。
她的hetubook.com.com身側數丈之處,靜立著一個沉默不語的生靈。
瑤玉立在季月年身側,檀口微張,嘴裏哼哼唧唧,語氣之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邀功之意。
此時見季月年愈加神思不定,瑤玉用力地咬了咬牙,忍不住稍稍提高了聲音:「不過是夢魘而已,這難道也能當真么?」
那道流光逸散的湛藍光幕之上,有著浩瀚壯麗的蒼翠山河急速掠過,其上顯現出的正是崑崙丘北部的浩茫之景。
一道月白光虹自淮陰殿中凝聚而出,瑰美晶瑩的冰藍髮絲映入眼帘,光華逸散之間,瑤玉行至季月年身前,笑道:「說起來,我倒是第一次見你這般模樣,怎地,修業遇到瓶頸阻礙了么?」
季月年眸光微微顫動,道:「此事不可言說,那般生靈根本不是我等所能想象。更何況,身外化身畢竟是身外化身,那尊傳聞中的如天生靈若是願意,隨時隨地都能分出無數道身外化身,開闢出無數座瑤池聖境。若是你覺得統靈無極上聖娘娘會因為小小南海道統的爭奪之事,而冒著無法想象的風險去驚動那尊不可思議的生靈,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季月年,這崑崙丘之中洞府無數,每隔數千里便是一座太乙真仙的道場,每隔數萬里便是一處大羅金仙的洞天,這幾日我在崑崙丘北部繞和-圖-書來繞去,行至此處已經算是不錯了。」
「那又如何?」
只不過,混元真玄之境的生靈已經可以佔據一方洞天福地,稱君做祖。
季月年輕輕搖了搖頭,「即便得了瑤池上聖娘娘庇護,以瑤池聖境之力助我爭奪南海道統,可聖境之中那些名錄天籍的神靈仙君又會作何之想?在此之前,一個大羅真境的織霞仙女便來來回回反覆了三次之多,若是我等至了瑤池聖境,且不提其中波譎雲詭的複雜形勢,單單那些洶湧而至的明槍暗箭,便足以讓我狠狠跌落於塵埃之中。」
其攝守于離泉仙山,乃是以此處作為兩大聖境的外部屏障,崑崙丘雖然相對於兩大聖境而言貧瘠無比,卻終歸算是兩大聖境的底境,若是沒有一尊凌駕于大真君之上的生靈坐鎮,難免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事端。
季月年睜開雙眼,已是掩去了眸光之中的情緒波動,輕聲道:「我的神魂所預見之景,絕不可能是無的放矢。瑤池聖境雖然位處於地境之中,可卻算得上是地境十指之數以內的無上仙境,一朝入了瑤池聖境,便極有可能身陷囹圄,這才是我神思不穩、心緒不定的原因所在。」
季月年搖頭笑道:「瑤玉,你對於這浩渺天地的了解,終究還是太少,且去休憩罷。」
玄陰神女乃是瑤池聖境的天生神m.hetubook.com.com靈,其神力修境生來便是半步凌霄,雖然其凌駕于大真君之上,可卻終究不是真正的凌霄天君。
清澈好聽的少女聲音于耳側縈繞而起,她戴著綉星篆月的十二冕旒七彩垂珠冠,身著雙層織鸞雲紋嫣紅霓裳,白皙如玉的晶瑩耳垂之上綴著華彩瑰麗的仙靈玉璫,朱紅的霓裳裙袂垂落在了瓊雪殿的白玉殿磚之上。
思至此處,季月年自玉榻之上坐起身來,低頭望了一眼自己所著的玄黑金線佛衣,心緒極為罕見地有些煩躁,輕聲喚道:「瑤玉何在?」
「若是累了,便去休憩罷,」季月年站起身來,神情依舊有些沉鬱,「方才我確實是有些心緒不寧,此上瑤池聖境,所面對的生靈並不是屍皋山境的那些魍魎屍鬼,而是諸多威名赫赫的上境神祇、天誕仙靈,即便是我,此行也並無萬全之把握。」
離泉仙山的老祖來歷神秘,其根腳似是源自於崑崙上聖之境,其本身的修為亦是至了不可言明的神異境界,月靈小境根本無法完全躲過那素袍道人強橫可怕的感應之力。
瑤玉本是月華之獸源身,其以季月年的通靈業火為引,于月境相融之下化形而出,能夠極為敏銳地捕捉到季月年的些許心緒。
古籍記載之中,三十三天天庭之上存在著昊天金闕靈霄之境,除卻傳言之中的天地共主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外,靈霄之境還居住著另外一位鍾天地之造化、得鴻蒙之垂青的先天生靈。
其白皙清美的眉眼之間,蘊藏著的儘是清冷與疏離。
「瓊霄仙闕,洞房花燭。」
此座仙宮之中又有一殿,喚作「瓊雪殿」,乃是「瑤池聖境瓊台掌境天敕玄陰仙君」的起居之處。
那宮闕大殿之內,擺著九鳳丹霞榻,放著八寶紫霓墩,又有五彩描金桌,又有千花碧玉盆,數十個隨侍仙女來來往往,將諸仙盛會所餘下的靈羹珍餚、瓊漿仙酒盡數撤了下去。
「這便是我所預見到的第二幕景象么?」
這也是季月年在數日之前,不曾使用月靈小境隱渡離泉仙山之因。
瑤玉撇了撇嘴,道:「說不定那些神話傳說都是杜撰而出,統靈無極上聖娘娘的修境早就已經至了通天徹地的地步,又怎麼可能是某個生靈微不足道的身外化身?」
玄陰仙宮深處,熙攘喧囂的諸仙盛會已是散了去,瑞祥靄光搖曳,仙禽清唳漸歇,寶閣華燈,瑤台彩結。
……
其以本源玄陰之力所煉製的「月靈小境」,能夠輕易遮蔽混元大真君的感應,但卻無法完全躲過凌霄天君的仔細察探。
不知過了多久,這尊玄陰仙君終是回過頭來,纖塵不染的雪白長袍輕拂而過,漆黑如墨的髮絲掩映之下,露出了他那宛如畫中的仙姿玉貌。
「朝暮和_圖_書輪轉之間,五千余年光陰彈指而過,當真似是一場恍惚夢境。」
「可我一直都感覺你的心緒與平日里有些不同,總是對你放不下心來,」瑤玉稍稍走近了些,仰著小臉,定定地望著季月年,「你的眸光之中,似是倒映著紫霓描金的瓊台仙闕,倒映著微微顫動的嫣紅燭火。」
瑤池聖境瓊台掌境天敕玄陰仙君。
混元大真君更是世所罕見,即便放眼綿延九千余萬里的崑崙丘,大真君也不會超過十指之數,其中甚至還包括了幾位從兩大聖境前來崑崙丘的大真君。
季月年微微搖了搖頭,抬眼望向身前的宮裝少女,道:「前時我讓你催動月靈小境橫渡崑崙丘,如今行至何處了?」
玄牝之祖,鳳儀天地。
馥郁異香藹,氤氳瑞氣開。
離泉仙山的老祖鎮壓崑崙丘邊隘之處,極有可能是受了崑崙上聖之境的封命,數日以來,季月年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那素袍道人便是崑崙丘之中惟一的一尊凌霄天君之境。
月靈小境雖然可以進出於境壁虛無之間,可世間亦是存在著許多能夠破境虛無的至寶,崑崙丘乃是兩大聖境的底境,若是有凌霄天君之境的大能細細感應之下,並不難鎖定月靈小境行走過的痕迹。
瑤玉並未離開淮陰殿,而是面露擔憂之意,道:「若是細細算下來,那位統靈無極瑤池上聖娘娘,不是你的源生師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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