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落雪
第十六章 落陽仙都

何仙姑怔了一怔,竟是有了一種極為古怪的錯覺,彷彿毀掉石筍山闕的生靈根本不是眼前的青裙少女,而是另有其人。
驀地,青裙少女側過了身,朝著落水洞之外望去。
何仙姑慌忙搖頭道:「秀姑並無此意,只是道場遷移畢竟不是我一人之事,還需問過諸位道兄才好。」
何仙姑輕輕抓著瀾玉公主的手腕,神情頗為驚喜。
何仙姑察覺到了此處有些詭異的氣氛,沉默許久之後,終於忍不住朝著季月年開口道:「敢問上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季月年的身形化作漫天雪花潰散開來,下一刻便重新出現在了落水洞中,其目光亦是望向了何仙姑懷中的瀾玉公主,道:「仙姑,此處道場之所以被毀,說起來卻是與我有關。若是仙姑不嫌棄,可帶著洞庭諸位道兄與我同去瑤池聖境,我為諸位道兄重新安排一座仙宮上闕。」
在那座木榻之側,瀾玉公主身旁,一隻生有月白皮毛的小獸緊閉著雙目,正在酣然沉睡。
隨著噬心真火的氣息消散,何仙姑終於能夠勾連自己的神魂,她忙不迭地轉過身去,剛把瀾玉公主自玉榻之上抱了起來,便在身後數丈之處察覺到了一道冰冷至極的氣息!
喃喃之間,何仙和*圖*書姑心神深處的顫動之感愈加劇烈,甚至使得她暫且停下了摘取靈果,下意識地朝著落水洞之外遙遙望去。
恐怖的碧火氣息朝著落水洞席捲而至,何仙姑不禁神魂震顫,當下便想帶著瀾玉公主逃離此處。
剝離月靈小境的境源之力以後,瑤玉已經無法繼續維持源體的化形,生生返回了初生之態。
何仙姑語氣雖厲,可不住顫動的神魂氣息卻暴露了她的心虛。
季月年輕聲應道。
可是白玉蝴蝶莫名崩碎,上聖娘娘更是完全失去了音訊,雖然蘇醒之前季月年曾經望見了上聖娘娘的三屍法相,可對於其口中之言,季月年並沒有完全信任。
何仙姑怔了一怔,道:「瑤池聖境?!」
其並非在意崑崙法會之事,而是把心思想到了另外一處。
無與倫比的碧青焰光流淌而出,甚至將虛空境壁都灼燒的扭曲起來!
石筍山闕崩毀,此前那無法御空的限制已經不復存在。
其神情稍稍有些惘然,低聲道:「方才那尊惡神,難道當真離去了么?還有那個以燦金光線織就而出的少年,此二人到底去了何處?」
數息之後,碧青焰光逐漸散去,顯現出了一個身著湛青裙裳的清麗少女。
那青裙少www•hetubook.com•com女嫣紅柔軟的唇角勾起些許笑意,道:「不日我便會前往落陽仙都,去取一件修行至寶,對於此寶,我有著十日的使用期限。你若是與我同去,我便分你五日,如何?」
瑤池聖境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對於此時的季月年而言,仍舊是一團看之不清的迷霧。
境源之力乃是其神魂之基,如今一朝割離開來,雖然其神魂沒有崩散,卻也永遠都無法再重新化形。
在她的心神深處,那纏繞許久的執念如同冰雪般消融開來,再也不復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高及數百丈的湛藍光幕寸寸崩碎,潰散成了漫天細碎的光影,展露出了木榻之上的瀾玉公主。
「你到底要做什麼?」
季月年。
「瀾玉妹妹的神魂氣息,果然比方才多出了許多生機!」
數百丈外的石筍殘闕之處,驀地出現了瑰美至極的碧青焰光!
青裙少女緊抿著嫣紅的唇瓣,將其清麗好看的小臉映襯的愈加蒼白。
上聖娘娘早已經布置好了修行之事,使用白玉蝴蝶修業三千年,便相當於地境八個元會有餘,足夠其突破至混元真玄之境。
將一株「四源靈果」取在手中,何仙姑卻總有著微不可察的心神不寧之感https://www.hetubook•com•com
青裙少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並未開口,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她懷中的瀾玉公主臉上。
青裙少女神情複雜地望著此處,目光有些猶疑,數息之後才開口道:「你既為瑤池聖境的玄陰仙君,三千年之後的崑崙法會可要參加么?」
季月年側頭看了她一眼,道:「若無意外,應會前去。」
何仙姑愈加緊張,忍不住退後了半步,道:「你這惡神已經毀了我等的石筍宮闕,如今更是步步緊逼,難道當真以為我上洞八仙可欺不成?!」
何仙姑沉默片刻,道:「諸位道兄且去罷,若是有事,只管傳訊通知於我。」
可在心火氣息的鎮壓之下,何仙姑那大羅真境的修為竟是施展不出半分,彷彿被生生凝固在原地一般,就連半步都無法動上一動。
何仙姑顧不上再想那月白小獸,只是點了點頭,道:「瀾玉妹妹神魂之上的裂縫果然不再繼續蔓延,已是好得多了。」
「怎麼樣了?」
落水洞被洞庭靈源所覆,幾乎不曾受到任何毀壞,何仙姑行入洞中,把瀾玉公主放在了冰涼的玉榻之上,隨後便開始採摘洞中殘餘的靈果靈藥。
「自當如此。」
「那便好,」鐵拐李嘆了口氣,「你先在此處照拂瀾玉和圖書仙子,方才曹國舅與我等之間的氣息勾連驀地斷了開來,我與諸位道兄前去察探一番。」
此言落罷,她便將瀾玉公主重新放回了玉榻之上。
在那場恍惚夢境之中,她望見了季月年的真實心緒,知曉了他所背負的沉重因果,亦是明了了季月年此前所有的所作所為。
鐵拐李應了一聲,隨後便帶著張果老等諸仙離開了此處,朝著曹國舅先前所去的方向行去。
沉默數息之後,她在瀾玉公主身上收回目光,輕聲道:「我並無惡意。」
青裙少女仰著小臉,遙望著那身著雪袍的清美少年,道:「可好些了么?」
她的小臉有些蒼白,一雙冷澈明透的瞳孔深處有著青碧漩渦湧現,袍袖揮舞之間,所有的心火氣息都被其盡數收攝起來,沒入了眼眸之中。
似是被其氣息所擾,那隻月白小獸卻是醒了過來,它抬起毛茸茸的小腦袋,看了何仙姑一眼,又望了望神魂氣息已經逐漸穩定的瀾玉公主,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低吼。
「無礙。」
季月年走到玉榻之前,低頭望著那身著蒼玉裙裳的少女,道:「其神魂之上的裂縫已經開始恢復,再過些時日,應該便會醒了。」
季月年頷首道:「瑤池聖境靈氣充盈,比此地強了千倍萬倍,怎地,仙www.hetubook•com.com姑不願么?」
鐵拐李行至近前,開口問道。
何仙姑一直都坐在光幕之側的山石之上,此時見那光幕散去,三步並作兩步行至近前,朝著榻上的瀾玉公主望去。
青裙少女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
聞聽此言,季月年眉頭微蹙,沉默了下來。
湛藍光幕遮蔽之下,瑤玉幾乎將自己神魂深處所有的境源之力剝離而出,盡數使其返本溯源,化作了精純至極的玄陰神力。
雖然其眸光同樣似前番那般冰冷,可卻隱隱約約少了些許偏執之感。
吼聲入耳,何仙姑堪堪回過神來,待到再看時,那月白小獸卻是化作一道光虹,以極為恐怖的速度沒入山林深處,不見了蹤影。
緩緩轉過頭去,那上境神女竟是在瞬息之間便跨越了數百丈距離,出現在了落水洞之中。
季月年輕抬眸光,靜靜地望著她清麗的小臉,神情有些莫名。
其目光所至之處,通靈焰光流淌而出,亦是凝聚出了一個身著雪袍的生靈。
這些玄陰神力自瀾玉公主的眉心流淌而入,緩緩修補著其神魂之上的諸多裂縫。
青裙少女輕聲道:「你的修業只有大羅真境,如何能夠參加崑崙法會?」
何仙姑將瀾玉公主抱了起來,御風而起,不過數十息工夫,便飛至了洞庭湖心之處的落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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