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破劫
第十九章 枯松澗

雨勢漸歇,乾淨的緞鞋踩在荒草之上,發出了陣陣咯吱之聲。
枯松澗土地身形一顫,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徹底閉上了嘴。
枯松澗土地不過是凌霄初境的修業,自然不敢親身嘗試這三昧之焰。
殘碎的光影潰滅而去,灰暗無比的洲境境幕映入了眼帘。
那枯松澗土地忙不迭地點頭應是,再也不敢阻攔半分。
「滾出來。」
聖嬰大王輕翻手掌,一柄泛著赤紅火焰的紅櫻長槍化虹而出,鋒芒畢露的槍尖之上吞吐著可怖至極的三昧真火。
枯松澗土地見其面色不虞,下意識地退開了些許。
那俊美少年道:「你這廝簡直枉為三品天神,我不過是閉關了些許時日,你便將我的枯松澗糟蹋成這般樣貌?」
聖嬰大王冷哼一聲,隨後便化作一道赤紅光虹,徑直沒入了身前的龐大旋渦之中。
待其行至旋渦之下,那枯松澗土地又是一臉苦澀地現出身來,懇求道:「大王……」
零零散散的數m.hetubook.com.com座樓閣安靜掩藏在薄薄雨幕之間,不曾顯露一絲一毫的煙火氣息,只在那石橋之側的潮濕陰暗之處,隱約有著三三兩兩的碧綠草植,在冰涼雨水的浸潤之下頑強生長。
荒草掩映之間,隱約顯露出了一塊只余小半身軀的石像。
數息之後,聖嬰大王指間泛起虛無扭曲的火焰,隨手將那錦帛化成了灰燼,咬牙道:「你家老爺當真是神志不清了,我在這枯松澗逍遙自在的很,居然讓我去做勞什子獄境巡守,簡直是無稽之談!」
絲絲縷縷的灰白氣息在那石像殘缺之處纏繞而起,逐漸凝形,最終化作了一個面目威嚴的白髮老者。
枯松澗土地望見了那焚滅一切的扭曲之火,嚇的身形一顫,卻還是小聲道:「稟大王,是你家老爺。」
其言方落,聖嬰大王冰寒的目光便掃了過來,枯松澗土地當即便噤若寒蟬,不曾再說半句廢話。
聖嬰大王定睛一https://m.hetubook.com.com看,不禁道了聲晦氣:「果然是我那枯松澗氣運衰敗,居然連洞天旋渦都扭曲至此,竟將我傳送至了境幕之下,實在可惡!」
緩緩走過松間石橋,一座荒廢破敗的土地廟映入眼帘,殿頂早已塌陷大半,雨水毫無阻擋地肆虐而至,打濕了廟中那些密密麻麻半人之高的枯黃荒草。
此言落罷,他便轉過身去,縱身而起,徑直朝著枯松澗邊緣的龐大旋渦行去。
驀然之間,其真靈深處的三昧真火有了細微的顫動,使得聖嬰大王這裏神情一凝。
境幕乃是洲境與海境之間的灰暗之地,極少有生靈涉足此處,可如今三昧真火卻彷彿有所感應般,聖嬰大王心念轉動,循著那若有若無的感應選定方向,穿越黑暗急速行去。
石像的臉龐已經缺失許多,卻也依稀能夠窺見其曾經的威嚴冷肅之相,只是在如今的破敗荒地之中,其威凌氣勢平白便消減大半,反倒散發出了些和圖書許枯寂之意。
那漆黑火焰所化的蓮花極是詭異,每時每刻都在緩緩旋轉,絲絲縷縷的恐怖業力瀰漫而出,昭示著這朵蓮花的不凡。
聖嬰大王怔了一怔,道:「這尊菩薩已經修至干預宿命的超脫之境,如何會寂滅而去?」
枯松澗土地面上的威嚴之色盡去,露出了些許無辜之意,道:「聖嬰大王息怒,自從當初大王閉關至今,一晃便是十余萬年光陰,哪裡是甚麼些許時日……」
白髮老者甫一現身,便推金山倒玉柱般地跪拜下來,口中道:「枯松澗土地見過大王!」
聖嬰大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講。」
枯松澗土地應道:「好教大王得知,是狼山的大勢至菩薩尊者涅槃了。」
「快些滾開,」聖嬰大王見他識趣,便隨手一抹,收起了手中的長槍,「這枯松澗火雲洞多少也算一座福地洞天,如今我不過是稍作閉關,便破敗成了這幅樣子,我還不曾找你算賬。接下來你便給我好生打理這座道和圖書場,重新凝聚道場氣運,可知曉了么?」
枯松澗土地搖了搖頭,道:「此事卻是不知。」
聖嬰大王抬起頭來,望著灰暗天穹之上愈加稀疏的細雨,道:「似這般灑落地境的天源雨水,只有超脫境生靈隕落之時才會出現,你可知是誰家的道統覆滅了?」
聖嬰大王愈加煩躁,道:「我好不容易出關一次,莫要讓我心煩了。」
枯松澗土地面露苦色,道:「大王,可是老爺那裡……」
那火焰喚作「三昧真火」,地境人間之中,無物不可焚。
隨著距離愈近,那感應之力愈加強烈,聖嬰大王驀地停下腳步,凝望著數百丈之外灰暗中的一朵漆黑火蓮,神情肅然。
三品天境之神,謂之凌霄天君,可如今這枯松澗土地卻沒有一絲一毫凌霄生靈的傲氣,而是從始至終都戰戰兢兢,生怕惹怒了這喚作「聖嬰大王」的漂亮少年。
聞聽此言,聖嬰大王怔了一怔,自言道:「難怪我會在這場罕見無比的天光雨幕之中蘇醒,和*圖*書原來竟是過了這般久。」
冰冷潮濕的青石板路之上綻放出一朵朵水花,細雨微涼灑落人間,順著石板路的縫隙涓流而下,盡數匯入了穿行古鎮的清澈河溪。
纖塵不染的綢布緞鞋踩在石板邊緣,生的極是漂亮的少年彎下身子,白|嫩的手指拈起一根小草,凝望片刻,隨後便將其放入了溪流之中。
光影變幻之中,地境人間的充盈靈氣漫入口鼻之中,使得聖嬰大王這裏極為貪婪地吸了一大口,自言道:「悶在火雲洞洞天閉關如此之久,已是好久都不曾迴轉地境了。」
俊美少年低頭望著那殘破的石像,語氣冷淡。
枯松澗土地自袖中取出一卷錦帛,緩緩道:「老爺離開之前留了話,還請大王自己看。」
聖嬰大王一把拿過那捲錦帛,一目十行地望了過去,神情愈加冰冷。
聖嬰大王一甩袖袍,徹底揮散了那些灰燼碎末。
偷眼看了看聖嬰大王,枯松澗土地繼續開口道,「大王,還有一事,老奴有些不敢說。」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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