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預感到了，接下來李莎要說的，就是她們之所以成為祖安姐妹的原因。

「……你怎麼知道我年上控的。」

「嗯？」

李莎想了想，沒有思緒的說：「考研，或者不考，不知道。而且不是說考就能考上的，複習不能放鬆了，至於其它事情……再說吧，肯定有必須要面對的時候，比如今年過年回家……啊，真討厭。」

「學姐……」

「學弟很沒自知呢。」

「我……」

「嗯……」

「所以她們……」陳南問，「說了很多？」

李莎用手指著自己，不解的問道。

李莎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因為相信姐姐，我在初中到高中這段時間里，都沒有談過一次戀愛，畢竟踏實、溫柔、顧家這些氣質，在一個中學生身上肯定是不會有。嗯，我是如此的相信姐姐，但是她……」

但客觀來說，這個姐姐是愛妹妹的。

「嘻嘻，沒事。」

「……」陳南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李莎拿手指彈了一發陳南的額頭后，回歸正題：「姐姐是一個很漂亮的人，跟我平時對班上那些女生誇讚的『漂亮』不是一個意思，她真的很漂亮。」

李莎擦了擦眼淚，對陳南溫柔一笑。

然而還沒等她走出一步，就看見陳南急忙的跑了回來，還有些氣喘吁吁。

而後轉過頭去，看向天空。

李莎直接打斷了陳南未說完的話，並笑著打趣說：「不必因此干擾了你的判斷，學姐我啊，是一個很有自尊的人，愛情裏面一定要讓對方先愛上我，合作也是的……想讓學弟心甘情願的跟我合作。」

「我哪有心機。」

看著自己被學姐手指掠過的掌心，發獃良久后，陳南才抬起頭。

一想起這個，李莎便氣得身體顫抖，毫不猶豫的對姐姐吐槽和圖書道：「她騙我要找一個溫柔顧家的男人，而自己卻立馬嫁到了國外，一下子離爸爸媽媽萬里之遙。真的，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姐她下了一盤很大的棋，因為我們姐妹肯定有一個人得照顧爸爸媽媽，不能夠走的太遠，所以她就一直給我灌輸這樣的愛情觀，讓我來不及反抗的時候，先為自己爭取到了『愛情權』，『自由權』，以及『不用跟父母住在一個小區權』。而我，則被她釘在了那塊區域，在幾千平方公里的地方，在幾百萬男性中間，挑選一份愛情。很過分吧？」

「沒事，能跟我一起吐槽就已經很開心了，我現在好多了。」

「做壞事？」

沒等他說完，李莎便嬉笑的從陳南手中奪過了那顆廉價的贈品糖果，直接剝開外面一層塑料糖衣，將這顆色素紅的糖，放進了嘴裏。

真的好想要糖。

「那為什麼……為什麼要給我糖？」

陳南在這點上跟李莎的姐姐達成了共識。

撅著嘴巴，李莎生氣的說：「學弟你怎麼……」

話題結束，李莎對陳南點了點頭。

「不用這樣的。」

「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叫的這麼疏遠……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陳南倒不是喜歡和稀泥，搞各打五十大板，只是覺得『碧池』這個詞太過於惡毒，而且是學姐說自己的親姐姐實在是……等等，學姐說的？

好啦好啦，負能量結束！

「謝謝你聽我講那麼多，謝謝啦。」

不知不覺，陳南暴露了些什麼，為了掩飾他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那，那學姐打算怎麼辦呢？」

一個連自己考上了研都不知道能不能去讀的人，怎麼可能會靜下心來複習。

「學弟，不用這樣的。」

「嗯。」

正當陳南釋然時和圖書，李莎突然盯向了他的眼睛：

「你這個突然釋懷的微表情，是因為聯想了什麼邏輯關係，比如我說我姐碧池是因為我也是……嗯？」

李莎沖陳南笑了笑，強做出古靈精怪的說：「萬一我成為了第二個唐思文，學弟不就再也不相信姐弟戀了么？」

「……辣是真的漂亮。」

道德綁架的姐姐是屑。

於是站起身，打算去找找看學弟到底去哪了。

所以，陳南只能這樣說：

「她騙我了啊！」

「學……學弟？」

寧也是列文虎克女孩？

「如果那個時候哭了，至少能從姐姐手裡……搶來一顆吧。」

話音未落，他便把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嗯，我真的想吃糖啦！」

李莎流露出不容糊弄的認真。

「剛才從刺蝟貓展台那裡拿的。」

「那是哪裡過分了？」

「嗯，姐姐的確很心機，學姐後面心機性格的轉變，全都是拜她所賜！」

因為李莎早就意識到，自己才不是那種為了糖就會哭的孩子。

再次『啪嗒』的給陳南的額頭來了一下后，李莎繼續講述：「我討厭的並不是只能夠待在一個城市，在幾百萬男人裏面尋覓愛情，而是從一開始，就失去了那些選擇的權利，我……」

抬起頭，錯愕的看著陳南，李莎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從哪找來的糖？」

「陳南。」

而後看見，學姐將透明的長方形紅色糖果紙放在了眼前。單薄而塑料感十足的糖果紙，在明亮的陽光下，映出了五色光芒，而做出這個幼稚動作的學姐，像是個得到了獎勵的孩子，笑得無比燦爛。

不知道什麼時候溜走的……明明剛才還在。

「但是她……碩士一畢業就找了個又高又帥的外國男朋友嫁了！」李莎瞬間就生氣了，hetubook.com.com氣鼓鼓的看著陳南尋求共鳴，「很過分吧？」

「學弟你是不是搞錯了重點……」

外人，能夠做的只有傾聽。

「……這個比喻真不恰當。」

陳南的確動了幫學姐一個忙，一起做點什麼，讓她能夠應付一下家裡人，或者說能夠作為她通過了初試后的複試加分項，但出乎意料的，學姐都沒讓他把話說完。

「因為我想做壞事。」

李莎覺得諷刺的笑著說：「說了，高考結束后就一直在說，一定要在本地上學，尤其是大學在南方讀、碩士在國外讀的姐姐說得最多，甚至還用『你這種分數在外地上不了什麼好學校』的說法奚落我，最終目的當然是……想讓我留在本地。然後，我就突然想做一個我十八年來都沒有做過的壞事——不乖了。」

李莎搖了搖頭，難受的說：「我不行了，我真的不想這樣，但沒辦法，大四是最後的期限，這是我最後一年能夠不受拘束的時光了，我怎麼樣都得回去了，不能夠做到像姐姐那麼自私……就是我的缺點。」

看著這樣的李莎，陳南也不禁的暴露了自己的缺點，猶豫良久后艱難開口道：「所以你想在大四做點什麼留下名字的厲害事情，向她們證明……」

「姐姐她是在意你的。」

「我啊……」

但是……

那沒事了。

「如果我這次去外地讀了研的話，她們指不定又會把什麼突發事情怪罪在『原本乖巧但並沒有選擇乖巧』的我身上。」

「那真的是個很厲害的壞事。」陳南微笑的表示肯定。

然而，嘴角原本還帶著微笑的學姐，嘴角開始一癟一癟，眼睛酸澀的眨巴。最後，終於委屈的哭了出來：「後來，這一件事情她們罵了我三年。當了二十幾年壞蛋ｍ.hｅtｕｂoｏk•ｃom•coｍ的姐姐，每個人都怕著，而做了一瞬間壞蛋的我……被罵了三年。姐姐從外國飛回來生氣的罵我，然後家人圍著我坐著，盯著我，失望的盯著我，爸爸幫我說了一句話，但很快就被趕出去了，然後姐姐跟媽媽又盯著我……好討厭，我好想大鬧一次，但我沒有哮喘，生氣了也不會像姐姐那樣昏倒過去，我做什麼都不會被讓著，我……」

陳南無法草率的評判，因為這就是人性。

而沉默半晌后，陳南開口道：

但這樣說完后，她又微笑的搖了搖頭。

「嗯，說了哦。」

「跑，跑了？學弟不會這麼討厭吧……」不覺得陳南會把自己扔在這裏的李莎左看看，右看看，都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可後來……」

人性是你不能夠用一個『好』或者『壞』就能夠精準形容的。

炙熱的太陽，懸挂于頭頂，暗紅色的美瞳，被照耀出別樣的光澤。

「過分，學弟真是對我誤會太大了。不過，姑且還是原諒你了。」

陳南同情李莎的處境，但也只能是同情。

「嗯。」

「你剛才說想吃糖我就拿給你了……不過就這一次。」

「千萬，千萬不要因為憐憫我而幫忙哦。」

「這樣說姐姐未免也太……」

估計是太陽太烈了的緣故，陳南儘可能的錯開陽光，把視線挪向牆壁，平淡的說：「不要想著你要什麼我就能給你什麼，那種待遇只有我前女友唐思文能夠享受到，你就是一普通學姐，這顆糖就當是給你的安慰，乖乖收下就完事了，千萬別……」

「那你為什麼……還是選擇滑檔上了這所外地的學校？」

李莎毫不掩飾的說：「我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她們都明白，就算誰也不說，我也會留在我的城市，上一個不錯的學校，爸爸媽https://m.hetubook.com.com媽想我了我就回趟家，大三大四的時候，帶一個本地的男朋友回去看她們，我會履行這些做女兒的責任。就算誰也不說，我也會承擔起這些責任。」

「給。」

「嗯，過分，外國人就那麼好嗎？！」

李莎咬了咬唇，語氣變得複雜：「而漂亮的姐姐，總是跟我灌輸一種思想，那就是——顏值都是次要的，在戀愛中更是如此。她讓我不必要求另一半也是一個高大帥氣的存在，最好是孝順的，顧家的，溫柔的，適合過日子的男人。」

安靜的學姐，用旁人很難聽見的聲音，對曾經的自己，呢喃道：

「這種想法聽起來沒錯，帥比都是渣男，至少我看見的帥比……換女朋友的頻率非常高。」

拍打了兩下臉頰，調整好表情后，重新振作起來的李莎，轉頭便跟陳南搭話：「學弟你……你人呢？」

頓了頓，李莎才有勇氣講出那段往事：「我高中畢業的時候，姐姐幫我找很有名的教授，花了幾萬報考志願，然後大致確定了我能夠在本地上一些怎麼樣的一本學校，而且還一次性的把我這幾年的學費生活費全部打給了媽媽，讓她分期的給我。這樣的姐姐……你覺得怎麼樣？」

「你太難了。」陳南想要摸頭殺一波以示安慰，但想起來學姐說『學弟不能摸學姐頭』的規定后，又把手收了回去，只能相當遺憾的附和。

「但是她？」

李莎突然發現陳南居然不在自己旁邊。

「嗯，姐姐很在意我，就算她有些心機，但終究是我的親生姐姐。」李莎沒有否認，也沒有故意的醜化姐姐，把她待自己的好，都很感激的說了出來。

李莎再一次詢問自己，而陳南這一次搞對了重點：

「抱歉，我什麼也做不了。」

拳頭緩緩打開，掌心是一顆很小的彩色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