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低級,而且環衛阿姨是無辜的,how dare I?
陳南扶著額頭,尷尬的附和。
雖然輕描淡寫的用一句話帶過,但陳南實際上是很慌的,萬一被當成了小偷抓住,然後被自習課間的學生們圍觀,那就丑大了。
到了晚飯的時間,因為教室里不讓吃東西,班上的同學要麼是去校門口跟送飯的爸爸媽媽碰頭,坐在花壇邊上吃,要麼是去食堂迅速解決。
陳南瞳孔裏面的光,也隨之的,跟這樣昏暗的霞色趨同。
七八公里的沿江路程,半個小時走完,而後上到跨江大橋上,又花了十分鐘騎過這條溝通兩地的大橋后,陳南正式進入到鎮子的界限內。
好安靜,迎面的風,好涼爽。
「也沒有,我是上次運氣好,一般就480分。如果我高考能考520,530就好了,那樣能上差一點的一本,或者最好的二本。」
於是,陳南從學校側邊,接近三米半高的圍欄,偷摸的翻進了學校。
好溫柔。
看著這樣一個沒皮沒臉的『青梅竹馬』,安星語只覺得反感,厭惡,以及對於那位對自己很好阿姨的深刻同情。於是,教訓道:「花爸媽的錢跟臉面,作弊進這個學校,你有什麼好吹噓的?如果你是能夠上華師附中的分數,然後為了我來了這個縣一中,那你怎麼說我都隨你,但你這種樣子,到底有什麼好驕傲的?」
好帥氣。
從恍然中回過頭,安星語繼續聲音顫抖的叫停他們。但是,完全沒有人理自己,而且一個神似教導主任……不對,就是教導主任的男人,還往這邊走了過來。
花費好一會兒醞釀的安星語,鼓足了勇氣,走到了陳南的面前,準備去為之前的事情表達一下感激,畢竟在陳南來這個班后,那個『青梅竹馬』沒有再過來搔擾過一次了,估計是怕被打了。
而遇見的那天晚上,相處過的時間,才不到一分鐘吧?
別人有什麼,他就要有什麼,比如蠢病。
看著那秋收過後,荒蕪著的稻田,陳南發現遠遠的天際,有一抹鮮血般的紅霞。
在純白的路燈下,安星語視線躲閃的看著陳南。
「星語,你今天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吃飯?那是我媽讓我帶到學校來,我們一起吃的。還有,你媽媽也說過,在學校裏面我們要多交流,所以你老不理我是怎麼回事啊?」
學個鎚子哦,還是跟著哪個親戚去廣州打工吧,趁身體好多加班。
因為剛才把她青梅竹馬打了,陳南有點慌張,所以原本『你在找什麼?』的搭訕開頭,也直接收了回去,他決定悄悄溜走。
「狗兒子!你,你特么不想混了是吧?SB!」
正常的笑容,才不會讓眼睛裏面,彷彿有星星在說話呢。
然而,女孩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遲疑的轉過頭,看著出現在門前的陳南。
「我,我!」
我們說過的話,僅僅只有幾句吧?
然而,在起身抬頭的一瞬間,他突然的愣住了。
場面非常的一邊倒。
算了,就憑那個逼每天中午吹牛逼擾人午睡這點,還是得揍,揍他一鼻子血完全不過分。
那我打架豈不是……
晚飯時間結束,一名留著雷子頭(比板寸還短平頭)的中等個子男生,在學校宿舍跟操場那段路的圓形大花壇處,叫住了一名扎著秀氣馬尾的小個子女生。
而她卻感覺,眼睛裏面還有那個微笑……
用手臂擱在桌面上,陳南對這位做了半個月同班同學的女生,坦率的牢騷道:「好不容易走狗屎運的考到500分,能夠擠進這個班,如果下次被踢走了,那就要重新回那個垃圾班了。」
太陽,已經有一半掉到了地平線以下。
陳南:「……」
「有沒有良心啊你,那我來這個學校,還不是因為你嗎?」
驚雷般的呵斥,從身後傳來,一直都懼怕學校老師的安星語,身體被嚇得僵住,完全無法動彈,只能用餘光去瞥那個為自己出頭打架的男生,不知道待會兒他會用什麼理由。
要不,玩一次走廊高空丟書?
「比班上其他男生帥多了哈哈。」
而且在推搡中,自己的頭繩還被他誤傷的拽掉,導致頭髮瞬間像瀑布一樣,披散下來。
在鉛筆芯被自動鉛筆整個吐出來后,安星語才反應過來,陳南已經從講台上下來,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跟旁邊那位同桌剛被踢**行班的男生,相當自然的打了個招呼,熟絡起來了。
將自行車從小偷手中奪回,而後重和*圖*書新歸還給社會大哥的陳南,感覺自己脖子上的紅領巾,更加鮮艷了。
好吧,口嗨的。
輕輕的打了個呵欠,睡眠過於短缺,導致實在沒有精力聊天,所以陳南就這麼趴在桌面上,很快的睡著了。
「呼……」
一拳,朝著男生的肚子揍了過去。
同時,他又處在一個特殊時期——叛逆期。這種叛逆的成因,應該是長久的『粗暴教育』,伴隨著身體的健壯成長,終於讓他產生了反抗情緒。
用手握著本該紮起來的馬尾,安星語都快急哭了:「老師來了,停手!停手……」
被男生愚蠢的說話都開始結巴的安星語,決定把話挑明:「我們只是因為一起長大,所以是熟人,逢年過節的確會串門送禮,但那是因為辛苦養育我們的父母,他們是老朋友。我為了體恤他們,絕對會表現的客客氣氣。不過,僅此而已了,在學校,你不要跟我說話!」
不過,我應該是被討厭了吧。
「艹!」
她能夠感受得到,對方的心情——很想揍人。
砰,又打中了。
為什麼,明明才只是剛知道他的名字,卻又像是認識了好久。
看著這樣自然的跟自己聊天的陳南,安星語也似乎沒那麼害怕了,提起道:「就是……高二秋天那時候。」
……
「艹,鏈條掉了。」
正當陳南打算滾回寢室補覺時,披散著頭髮,像是在找些什麼的女孩,停下了自己的事情,叫住了他。
到底干點什麼好呢?
這邊的路比那邊還要破,而且不是瀝青的,而是時不時就有裂痕的水泥路。
「但是就這麼逃了,該怎麼說呢……」
他們那個鎮子就在城區南三百米處的漢江的對岸,但因為二橋遲遲沒有修好,陳南只能沿著河畔,騎七八公里,走一橋過河,然後再騎七八公里,回到鎮子上,明明不到一公里的直線距離,卻因為縣城修條跨江大橋都需要十多年的落後現狀,導致他要騎一個小時。
不對,不是對自己一個人。
左邊的江,右邊的田,右邊的田,左邊的江。
看著這隻可憐弱小無助的一米五平.胸萌妹子,陳南決定從今天開始,做一個不打架的好人。
「500分不還是這個班墊底的嘛……不過,有點想給他講題。」
OK,現在就去表白。
緊張的抬起手,然後擺了擺,身體僵硬的安星語,跟陳南打招呼后,便看著對方離開了。
雷子頭男生被說煩了,道德綁架完后,他又相當不以為然的補充:「我跟我媽說了,我要跟你上一樣的高中,她才把我塞進來的。所以,我爸媽都是同意的,你去跟他們說去。」
明明之前還發生了打架,逃課,盜竊一系列的惡劣行徑,但現在,我又出現在了這個學校。
完全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她,只覺得自己的處境尷尬,一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一邊是第一次看見的男生,支持誰呢……
「不愧是糖廠子弟,就是有排面。」
被嚇得連續退卻了好幾步。
幾周過去了。
「但願不會被揍得太慘……」
不過,女生顯然是不想理,把頭埋著,繼續抱著書走著。但因為男生已經湊到了邊上,她只好倍感麻煩的解釋道:「好好,我知道了,謝謝林阿姨,你把飯盒給我吧。」
我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還是太過於渺小了。
因為回去后肯定是要跟父母大吵一架的,所以剛才那波怒揍煞.筆,以及黑網吧門口偷車的周某行為,都是暴風雨前的淅瀝小雨。
愣神的盯著,一直盯著,直到整個世界,都變成綺麗的紅色。
因為著實跟這個妹子沒有恩怨,陳南也不想嚇到人家,所以用手撫著脖子,想了想后,露出他能夠做出的最溫柔微笑,示好道:「謝謝,那我先回寢室了,再見。」
因為立馬就要輟學了,所以煞筆是不得不揍的。
呼呼……
然後,他快步的跟了過去。
打特娘的!
但在安星語的眼中,相當激烈。
看著那隻從北方飛來的候鳥,視線跟隨著它的蹤跡,直到徹底消失不見后,陳南才緩緩的轉過身子。
高三的夏天,原本都快忘記的人,再次的出現在了眼前。
嗯……
輪胎碾過年齡跟自己差不多的瀝青路面,發出有節奏的摩擦聲響,迎面而來的風,撫了過來,進入完全敞開的校服里,從領口到後背,風一下子灌了進去,涼涼的,爽爽的。
社會哥:「……」
然而在花壇處,他停下了和_圖_書腳步。
「啊,確實,沒睡好。」
我還會見到他嗎?
「打住!那是因為我們是鄰居,我們爸媽都是一個糖廠的員工,是他們關係好,不是我們關係好,你到底要我說幾次?!」
女生頓了頓,而後用手勾著耳畔一縷長發,有些膽怯,但也盡她可能,大胆的開口說道:「他怕丟人,所以沒報你的名字。而我也沒跟教導主任說……所以你不用擔心的。」
「我跟他們說什麼啊!你腦子是有什麼毛病嗎?是我讓你來的嗎?!」
緩緩的,將車的支架踩下去,陳南悄悄的挪開腳步,然後往一邊後退,希望對方不要在意那麼多細節,然後上來把自己一頓亂捶。
以他那個鬼樣子,交個葬愛一族的精神小妹女朋友就得了,可他不死心,非要說謊稱自己有女朋友 。而且女朋友是好班的學霸,人長得漂亮,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甚至還造謠了『娃娃親』這種不得開玩笑的關係。
同時,他也具備這個年紀的憤世嫉俗——我到底為什麼會成現在這個吊樣?
再騎二十分鐘,這種淡薄乏味的景觀才會消失,然後回到那個,囊括了自己從出生到初中畢業這段短暫人生的鎮子。
不對,還不像小夫,雖然花錢大手大腳,但他家裡其實沒什麼錢。
於是陳南就想,乾脆不學了。
我過普通的人生就好了,不對,應該是比普通還不如的,底層生活。
好吧,聽起來美,但這種操作實施起來很有難度,畢竟不知道去英國留過學的童顏巨|乳女教師,到底會不會以色列格鬥技(哪跟哪啊!)。而且,萬一對方追究起來,自己還避免不了成為最惡最強的校園傳說,讓學弟學妹們口口相傳,那太尷尬了。
瞪著自行車時,陳南回想起了在學校揍那個憨憨的時候。
被嚇了一跳的安星語,身體緊繃,而後抓起桌面上的一隻自動鉛筆,在陳南的教材某處打了個圈,慌張道:「我想說,這裏……你寫錯了。」
啊不。
進了一中里垃圾班的陳南,並沒有好好學,他的成績一直在學校墊底,在本科線附近徘徊,400分上下(他那年的文科本科線)。
「我,我……」
真正讓陳南做出這個打算的原因是,前幾周他爹休克了,進了ICU,在醫院住了幾周,把這些年開早餐店的積蓄全部用光,讓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起來。
別慫,你都要退學了,誰都不用見了,而且連熟人的信譽透支掉都沒有關係,那還用怕啥?
艹,我哪有那麼暴躁啊。
說著說著,男生終於還是動起了手,抓著穿了秋季校服的安星語的胳膊,完全沒有任何羞恥心的說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以後大概率也會結……」
用手按著自動鉛筆的金屬頭,目光全部被這個新來的男生吸引的安星語,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怕成這樣嗎?
「嗯……」
溜了溜了。
都發生什麼了?
然而,他睡著了,安星語卻沒有像她說的那樣,離開教室。
「介紹一下,這是從24班轉來的新同學,從今天開始,他就要跟大家一起備戰高考了,歡迎。」
畢竟,看這妹子都被嚇成啥樣了!
所以,肯定要做啊。
去叨擾門房顯然不合適,畢竟兩個小時前他還當著大叔的面逃出學校。
『砰!』
「溜了溜了。」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看到他們因為錢再吵架了。
男生雖然身高差了陳南不少,但也不是好惹的,被這麼兩拳一腳的揍過後,立馬就火爆了。
「找,找到了。」
想想,肯定有那種平時就很想做,但因為在意各種影響,不能夠隨心所欲做出來的事情。
哐當。
獃滯的站在原地,看著被打得鼻子都出了血的兒時玩伴,罵罵咧咧的起身。然後,又看著快步跑來,罵罵咧咧得更凶的教導主任,安星語有些不明白,剛才……
「誒?到哪去了?明明是在這裏掉的,我還是翹課跑出來找的……快點出現啊!」
但是,最讓陳南不解的是——他特別喜歡裝逼。
像是一隻蠕動的毛毛蟲,男生捂著肚子,艱難的爬起身,看見了打自己的是陳南后,又懵又氣道:「陳南你踏馬有病吧?老子惹你了?你再碰我一下試試?」
未曾高飛的鳥兒,如果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麻雀,那它才不會拚命的振動翅膀。
如果再凶一點,是不是她還要交保護費給自己啊?
十分m.hetubook.com.com鐘后,陳南終於將車修好,用手背拭了拭汗后,便起身扶車。
所以,偷摸的進去,聲張的不要。
不過,那個女生當時的反應,是拽著憨憨勸架的。看樣子,他們真的是青梅竹馬,所以就算再討厭,也不會站在自己這個外人這邊。
而且,老子今天就退學了。
「400。」
有一說一,平時在班裡裝裝逼,吹吹牛也就算了,他還總是帶著兄弟去堵人家的教室門,搞得對方姑娘覺得丟臉的都不敢說話,只能躲。
陳南加緊的修車,因為樹枝實在不夠方便,他便直接用手去上鏈條,黑色的機油,像是墨水一樣,沾染在了各個手指上,熱汗,刷刷得往下流淌。
這下,她更加焦急了,直接上手去拽開明明被揍得很慘,卻還要被自己干擾打架的雷子頭男生。不過,依舊沒用。
「……星語。」
「400?一個多學期進步了100分,很好啊。」
這段時間內,陳南表現的相當低調,一直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要麼是寫題,要麼是跟找他搭話的人聊天,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個跟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生。
還是……我去找他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命運』這種東西的糾纏,就在咫尺遠的地方,他站在那裡。
啊……
陳南總是會做一些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感慨——要是我以後也能當漢江釣魚翁該多好。
純粹是想打架了。
去打架。
安星語小聲道:「怎麼了?」
「剛才要是被逮住就完蛋了……」
真的是搞不懂這人的心態。
不,不能怪別人。
真奇妙。
為什麼,我會去這麼的注意一個人。
但是,陳南現在似乎睡得很沉,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到來。
「……」
自行車倒在地上。
「好了!」
而是,當這拳頭揮過來的時候,安星語跟那男生的眼神,交匯了。
他是買進去的借讀生,陳南雖然是考進去的,但成績已經很末流了,加上學習態度很敷衍,如今的排名相當辣雞,所以他們五五開吧。
「嗯,好……」
如果今天就要輟學了,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果然,做好事還是會讓人開心……個鎚子啊!
「好啦!不要打了,再打我告訴你媽了!」
而且,似乎在找些什麼東西。
陳南今天就當一把正義的教父,幹掉這個雜碎,維護公序良俗!
而進入到學校里后,陳南沒打算去教室自習,因為他知道今天值班的不是班主任,管的不嚴,所以乾脆直接回寢室睡覺好了。
剛開始還都只是拒絕跟推辭,見對方把那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提出來了,安星語終於是受夠了,氣的臉頰發紅,極其不留情面道:「還有,那個糖廠員工都是一個小區的,所以對於他們的子女來說,幼兒園小學初中都是配套的。那麼,我們在一個班怎麼了?是什麼小概率的事件嗎?還有,明明你那成績上個實驗高中就差不多了,為什麼要讓阿姨花錢給你進一中,有必要嗎?四五萬投進去了,你現在學了些什麼?學到了把頭髮剃成流氓地痞的樣子,跟流里流氣的同學一起趴在別人班窗戶上嗎?是嗎?」
「要刷題啊,我基礎太差了,但這個班進度又太快了,我跟不上。」
他今天很瘋狂。
但陳南,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威脅自己。
「你,你之前多少分?」
陳南知道,這批是有團體的,而且玩得好的人固定十幾個,所以才會這麼有恃無恐的讓自己『試一試』。
趁對方沒有發現真相,陳南直接跑回了學校。
好有趣。
而後來呢……
陳南扶起了車,坐上去,往來時的方向騎了回去。
看了眼安星語打圈的地方,陳南發現的確是忘記了加根號,所以拍了拍額頭,有些操蛋的說:「還是你細心……我完全沒看出來。」
拉起衣服的拉鏈,將身體裹在藍白色相間的秋季校服裏面,陳南往回寢室的路上走去。
幾天過去了。
沒辦法,下車,然後將自行車倒立著放,鏈條朝上,在路邊撿了一根相對堅硬的樹枝后,陳南便開始了簡易的修車,把鏈條重新卡回到牙盤上。
「嗯,嗯。」
「哈?你把這這這這種話理解成關心?!」
說到底,我還是個懶狗。
好喜……
男生見安星語氣得都咬著嘴唇,身體顫抖了,於是重新回歸嬉皮笑臉:「我知道你關心我,我會考上大學的,到時候我們還在一個學校,怎麼樣?」
畢竟還有幾公里的和圖書
路,要走回去的話,那絕對要人親命。
陳南看見了剛才的那個女生,不過她現在不是高高豎起的馬尾,而是直接披散下去的長發。
毫無變化。
「???」
「喂!那兩個小王八蛋,不許打了!」
在對方都沒有反應過來,流露出痛苦表情時,陳南又是一腿,踢到了他的背上,把他踹得人仰馬翻,直接一個狗吃屎的臉著地,非常慘。
「舒服了,看那裝逼貨的傻逼樣,整個人都通暢了。」
嗯,初中時,陳南還算個家長們眼中的好學生,畢竟能夠在鎮上的初中考到一中,的確了不起。
一向都把頭髮束成幹練馬尾的安星語,對這一小撮翹起的頭髮,相當的芥蒂,想要幫忙壓下去,但心裏面的奇怪想法還沒實施,趴在桌上的陳南便緩緩抬起頭,茫然的看向了自己:「……怎麼了?」
雖然不明白到底是不是為自己打架,到底他認不認識自己,但這一刻,或許就叫『邂逅』。
說到這裏,女生徹底的毛了,跺了跺腳,有些嚴肅的回應:「都高中生了,不是小學生,你就沒有你自己的社交嗎?晚飯這種東西,不是跟同學一起吃的嗎?所以,你特意跑來班上做什麼?!」
安星語不知道怎麼回應,將自動鉛筆放下,而後繼續俯視著低頭、一臉疲憊訂正題目的陳南,弱弱的問道:「怎麼了?你好像很困的樣子……」
相當有趣的自我介紹,讓大家都注意到了這個男生。
「還蠻帥的嘛,之前咋沒見過?」
他是個混混,但連班上的扛把子都不算,打架沒有狠勁,總是跟著一堆人去打一個人,然後隨大流的踹人一腳,說他是胖虎都是污辱胖虎,頂多是那種與胖虎這種邪惡勢力共舞的狗腿子小夫。
但這不是支持誰的問題。
奇怪,奇怪,真的好奇怪。
「我輩,只能做蓬蒿人嗎?」
「飯盒?我說的不是這個事情。我是說,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吃飯,我去你們班門口找你,你明明看見我了,但還是跟室友去食堂了,有沒有這種事情?」
一般來說,小縣城裡的高中生打架,有時候甚至都不需要說得過去的原因。
「哦?啊……還真是!」
陳南也看著他,同款驚訝。
大喘著粗氣,死命的瞪著自行車,在陳南終於把車騎回網吧門口準備下來時,一個剛從網吧出來,二十歲出頭的大哥,一臉驚訝的看向了自己。
淦,教導主任突然出現的畫面真的是驚悚。如果被逮住了,叫了家長,在最近的複雜家庭情況下,媽媽還要來學校跟自己撕,無疑是災難。
「……等等。」
見女生心情不太好,雷子頭男生愣了愣,相當不理解的問道:「可是,我們不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嗎?幼兒園小學都是一個班,每年過年還要去對方家裡吃飯,送禮。我們這麼好的關係,為什麼不能一起吃個晚飯?」
按照叔叔伯伯他們的預想,陳南以後肯定是能上本科大學的,保底一個普通本科,說不定還能二本A,或者一本啥的,反正家長出錢,你學就是了,總不可能高中畢業后就出去打工吧。
把英語老師強吻了?
大概以為我也會抓著她打一頓?
然而,沒等陳南惴惴不安的溜走,那人突然道:「這樣啊。謝謝啊兄弟,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我請你吃宵夜吧。」
這一刻,安星語並沒有察覺到,她的臉頰上泛起了不太明顯的紅暈,笑容也變得不太正常。
當然是支持那個不認識的男生啊。
同時,再聯想起自己的父母。
「24班?那不是個借讀班嗎?」
而這時,她也恰好發現之前掉在地上的頭繩。
陳南好奇的問道。
「再,再見。」
男生不依不饒的說道,眼睛裏面全是不滿意。
……
不過,現在時間是晚上八點,過了晚飯時間,一中大門早已關閉。
我認輸了。
「沒,沒有。」
但讓人驚呆的是……
「不全是,也有努力的,學校為了提高積極性,把實驗班上末尾的十個學生踢了出去,然後把平行班上成績進步的學生提了過來。他應該是這十個人最後一個,聯考考了500分?」
這件事情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初中。
握緊拳頭,他朝著男生的右臉,再次來了一發:「試試就試試,沒聽過這種奇怪的要求。」
「那個……算了。」
哪怎麼辦呢?
「喂!別,別打架啊!你們怎麼就,怎麼就打架了?」
高中的陳南,還是一個刻薄無禮的人,不和*圖*書覺得這件事情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不認為打架是件需要出發點的事情,甚至連『價值觀』這種東西,都極其模糊。
這種批需要得到制裁。
「怎,怎麼了?」
陳南丟人的埋著頭。
「都說了,別來班級門口找我,而且我不懂,為什麼每次來都有另外一些男的跟著,你是想幹嘛啊?」
某一天的傍晚時分。
而陳南,今天並沒有去食堂,而是在自己的位置上,趴著睡下了。
最終,三秒鐘后,陳南下了車,語氣相當鎮定的解釋道:「我剛才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把車騎到了早點鋪子那裡,我趁他不注意騎回來了,然後準備放回原位。話說哥,這是你的車嗎?」
直到,輕輕『咔』的一聲,瞪著踏板的腳,突然輕鬆了不止一倍,陳南才停下里。
雖然無法避免的要大吵一架,但陳南始終希望,能夠儘可能過程順利的結束跟他們的談判,所以在騎行的時候,一直都在心裏組織用詞。
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好厲害。
他跑了?
……
現在整個教室,就只剩下她跟陳南兩人。
「大家好,我叫陳南,新來這個班級,希望跟大家好好相處……然後呢,我是個學渣,球球各位學霸大佬抽空給我講講題,拜託了!」
明明好好學,分數還能再高一點,明明還有一年半,遠遠沒有到成績定型的時刻。
比如雷子頭。
保持著均勻的速度,沿著蘆葦叢生的江畔,陳南在沿江的小路上,繼續行進。
而且,我極度豐富的內心世界,沒有向任何一個人展現。
當然,這還不至於退學。
還比如,女朋友。
說到這裏,發現自己講得的確有點多,而且還太過於自來熟后,陳南趕緊打住:「內個……謝謝你給我講題。」
想什麼呢笨蛋,這這這這這才第二次見面啊!
不過,性格方面,陳南鄙視死這個批男的了。
看著江,看著田,看著橋,以自己為世界中心的,環看這個世界,他恍然的,呢喃了一句:
反正按照這成績,到時候也只能上個學費一年兩三萬的垃圾本科,光學雜費等四年加起來就十幾萬,開銷太大了,而且老爹身體又不行,指不定什麼時候又要住院。
於是,就這麼站在一旁,安星語俯視著這位男生,發現他的頭髮跟之前相比,好像要略長了一些,雖然依舊相當清爽,但額頭前的劉海里,似乎有幾根稍稍的翹了起來。
蹬著不知道哪位仁兄的單車,陳南往家的方向騎去。
背對著自己走掉的男生,一會兒就不見了。
一束斜陽,照進了教室,在靠窗位置上趴著睡覺的男生,被這種愜意的微光,照得頭髮映出淺咖色的色澤。而站在男生面前的嬌小女孩,無聲的注視他。然後緩緩的,不自覺的,將手指指腹搭在跟手指弧度十分相似的翹起頭髮上,輕輕的觸了觸。
原本就嬌小,現在更小了。
「星語,你又來了。」
雖然儘可能的壓抑住內心這份悸動,但眼睛似乎擁有自己的意識,因為它們,時時刻刻都會想要瞥向那邊。
搖了搖頭,看著那小撮微微翹起的頭髮,安星語慌張的開口道:「你困就睡吧,我媽還在等我,我去吃飯了。」
真的,陳南真不想他們為了一個沒有什麼可能性的兒子,而拼死拼活一輩子。
所以趁著學生家長送飯,便直接從學校大門口跑出去,完全不顧門衛大叔訓斥的他,摸了摸口袋,發現身無分文後,又跑到了學校附近網吧的門口,自然的順了輛沒有上鎖的自行車,騎走了。
「艹艹艹!等下只能翻牆了嗎?」
父母一直出錢養我,供我讀書,是我自己不行。
「不,不必了!老師教導我們做好事不留名,你就記住,我是個一中學生吧。再,再見!」
二話不說,直接撲上去,跟陳南扭打起來。
良久,良久,一聲悠長的『呀——』,將陳南叫醒。
西邊的太陽,已經不再金燦燦,通紅色的圓餅,正在慢慢往江里掉。
騎行中能夠看到,岸邊上總是有些垂釣的老大爺,他們穿得很整潔,裝備很先進,一看就是老知識分子,年輕的時候肯定上過大學。
例如,陳南跟這個男生基本上沒有個人恩怨,而且都是一個垃圾平行班的。
明明教導主任都已經往這邊走了 ,他居然跑了!
幸好,災難始終慢我一步。
對著自己,淺淺的笑。
於是將它撿起,扎住馬尾,輕輕向上一推,露出雪白的後頸,高高的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