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今夜不曾眠(下)

初鶯早燕相思。
「……他那天醇挺好喝的,找他買點酒。」
抬眼去,窗白一聲雞。
「秦爺爺,如此說來……傅小官是真有才華了?」虞問筠再問。
坊間傳言他也有耳聞,是傾向於傅小官那兩首詞是抄襲的,但此刻有秦老親口說出來,他無法不信,卻又難以相信。
李老夫子沒有言語,他是教過傅小官的,沒堅持到一個月,他便主動辭離,無它,僅因朽木不可雕也。
虞問筠在別業外吹著江風,望著星月,眼睛一閃一閃,過了許久,下定了決心。
傅小官吃著荷包蛋看著書,直到將這本純陽心經完整的背了下來。
曲終人散,上林洲恢復了安寧。
……
「是有大才!爾等會看得到的。」
「這個不好說,我那小友畢竟是商賈之家,書蘭可是戶部尚書之女。董康平我是知道的,門戶觀念頗重,何況上京還有個燕熙文。」
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出現,哪怕面對上京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她也從和-圖-書未曾如此失態,就算是燕熙文,也不行。
然後他便繼續看那書,然後春秀髮現那些稿子不見了,問道:「我整理好的稿子呢?」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卻到烏衣。
「倒是他送來的這首詩,又是文壇一絕啊。」
「倒不是這首詩,而是書蘭離開臨江的前一天,傅小官為書蘭作了一首送別的詞,其中之意……書蘭應該知曉。」
生於皇家,沒有人明白她的寂寞,就算是閨蜜董書蘭,也不知道她內心深處的秘密。
臨江仙·寄書蘭友
「他、他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虞問筠心裏無比震撼,比之第一眼看見這首醉今宵時更加震撼。
「去吧。」
「你說什麼?」虞弘義驚呼。
「他和書蘭之間……真有情義?」
這倒不是城府,而是十七歲的她,懷揣的夢想。
今兒棋子落在了棋盤外,這說明自己是有想他的。
「小點聲!明日一早,我要去傅府。」
她的腦子有點迷糊,就像有m.hetubook.com.com千頭萬緒,理不清,剪還亂。
如果非要說一個理由,那就是他所作的那首詞了。
秦老自嘲一笑,「哪裡知道他數息之後便說出了這番話來,令老朽汗顏。老夫已修書給上官大人,私以為這句話能入聖學,為天下學子所學之總綱。」
「好,有空了就寫。」
她的手肘撐著欄杆,下巴就放在掌心,她的視線並沒有聚焦,十五歲才及笄的少女,心裏多了一份愁緒。
上京金陵,烏衣巷,董府。
可本心又告訴她,她是喜歡他的,這沒有理由。
她本冰雪聰明,只是有些事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便變得有些遲鈍,或者說,不願意去想。
她坐在江邊,江邊無人,江風有些大,吹皺了她的衣裳,吹亂了她的秀髮。
至今,她還沒有見過傅小官,可不知為何,在她的腦子裡卻已經能夠勾勒出傅小官的樣子。
匆匆剛欲語分攜,香夢消,窗白一聲雞。
虞問筠雙眼閃亮,好奇的問道和圖書:「是首什麼樣的詞?」
是夜,虞問筠給董書蘭寫了一封信,信里寫了那個人和那首詩,當然,詩的原稿她留了下來,每每看起,便會噗嗤一笑。
傅小官聽完了春秀的講述,狠狠的把這小丫頭誇獎了一番,說以後再有人誣陷你家少爺,你就給本少爺狠狠的懟過去!
想了很多的人和事情,最終落在了那個叫傅小官的少年身上。
「寄給書蘭了,她會寄回來。」
「哦……少爺,你繼續寫呀,我也想看呢。」
「我早說過,我那小友非常人也。」
「可惜啊,我那小友對仕途並無興趣,說要研究格物,還說……天下大道萬千,皆需要有人去走,老夫細想,他所說的是有道理的。所以,他不來參加詩會,老夫並不覺得奇怪,因為道不同。」
……
虞問筠癟了癟嘴兒,又笑眯眯的問道,「那麼以秦爺爺您所見,書蘭對那傅家公子,可有意思?」
別後閑情何所寄?
秦老看著這首詩,捋著長須,又笑道https://m.hetubook•com•com:「能夠說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人,豈能假的了。」
「就因為這首詩?」
「明日我要去傅府。」
「如果傳唱出來,這臨江又要轟動。那是為書蘭而作,我因為在場所以見過,但沒有書蘭的允許,我卻不敢念出來的,還望殿下理解。」
虞問筠不知道詩會是如何結束的,因為她拿了這首詩上了第五層樓。
江上的那些漁船已經熄了燈,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
「哦。」
夜已深,春秀想了想,去廚房弄了一碗荷包蛋端了進來,「少爺,我去睡了哈。」
董書蘭倚樓遠望,烏衣巷的燈籠依然亮著,會一直亮到天明,但夜色早已洗去了街上的繁華,此刻變得清冷而安寧。
她雙手抱著膝蓋,彷彿有點冷。如若有人看見,第一個感覺卻會是孤獨。
今日彷徨憶當時,飄零心事,殘月落花知。
「當然,還是當著老夫的面說的。說來很是慚愧,那晚還有書蘭,我問他,你和_圖_書以為讀書是為了什麼。我的本意是開導他,讓他能夠靜心求學,而不要痴迷於那些小道。」
因為那字……實在太丑了。
董書蘭還是明確自己的本心,究竟指向了哪裡。
秦秉中想了想,笑道:「這是兒女私情,我這老頭子哪裡懂得,不過我那小友對書蘭應該是有點意思的。」
九公主殿下師從國子監祭酒上官文修,不說學富五車,卻已登堂入室。她自然明白這句話所蘊含的大道。
那個才十六歲的少年,能夠有如此高的認識?
「幹啥?」
臨江短短二十多天的時間,與他真正接觸不過寥寥幾次,難道就這樣被他征服?
她從袖中取出了那頁紙來,就著這廊間昏暗的燈火。
……
可不得不去想。
理性告訴她,他們根本沒有可能,因為身份地位的差距,更因為父母的門戶之見。哪怕他富可敵國,也是一介商賈,這在娘親的眼裡,便是社會底層的存在。
傅府那處小院二樓的燈光依然亮著。
「行了,你去歇息,我再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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