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剛剛顧北他們說的都是中文，他一句都沒聽懂，只是……

顧北聽著笑了，這倆人也真有意思：「當年發生過什麼，就不用我說了，只要是中國人就沒有不知道的，那場大禍，石渠寶笈被焚毀大部，現在流傳下來的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史密斯欣喜之下又做了次善財童子，同樣也是他之前承諾的，老外有的時候還是很有契約精神的，只不過大多數情況下習慣了耍賴皮。

顧北、馬偉督，還有王老頭兒，一人一個信封，這是史密斯答應的好處費。

「兩個小時夠不夠？」

「另外，巨然和尚的畫，在咱們國內的也不多，大部分都流失在海外，如今還在國內的也就是萬壑松風圖，那上面也加蓋了石渠寶笈的印章，可石渠寶笈里有記載？」

王老頭兒和馬偉督聞言朝著史密斯看了過去，突然想到了什麼，目光滿是不善。

馬偉督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低頭看著那幅畫，眼神突然變得十分糾結。

「小子，祖宗就讓你這麼給賣了？」

「顧，這幅畫，你……是你的朋友打算賣多少錢？」

剛才說？

「你這畫……怎麼說呢？筆墨夠宋，氣韻也足，技法是北宋的沒錯，看這筆披麻皴，的確是巨然和尚的筆法，我是瞧不出假來。」

夠用？

這時候，馬偉督也抬起了頭。

「小顧，你的那位朋友真的打算將這畫出手？」

聽到馬偉督這麼說，史密斯那張臉立刻陽光燦爛的，轉頭就看向了顧北。

賣祖宗？

顧北說到這和-圖-書裏，方才的笑臉瞬間隱去，神色變得嚴厲起來。

聽了這話，就連王老頭兒都是滿臉嫌棄，幾百年歷史的寶貝能說賣嗎？

為什麼都這樣看著我？

你……你……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行了。

儘管現在還年輕，經驗也比不上前世，但知識儲備量倒是極大。

顧北也不在意，拿著畫起身便出去了。

要是換成別的人，顧北肯定是一絲一毫都不能透，但如果是馬偉督的話，他倒是願意試試。

沒到兩個小時，史密斯就回來了，手裡提著兩個皮箱，裏面是他剛剛從銀行取的錢。

「夠了！」

「這上面加蓋了石渠寶笈的印，可我在石渠寶笈上面，沒看到過關於這幅畫的記載啊。」

正在與幾百年前的古人進行精神交流的關鍵時刻，有人出聲打擾，要不是看在國際友人的份上，怕是都要罵開街了。

「看您這歲數，解放前就是混琉璃廠的吧？那時候，您賣沒賣過祖宗啊？哦！對了，您手裡也沒真東西啊！」

「小顧！」

呃……

倆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史密斯實在等得不耐煩，也顧不上深究馬偉督剛剛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東西是好東西。」

20萬？

解放前，他在琉璃廠做買賣的時候，也是見過錢的，可現在這年月，人均工資才三四十塊錢。

顧北也不說話，只是豎起了兩根手指，在史密斯的面前晃了晃。

王老頭兒本來想詐一句，在顧北的神情變化間看出端倪，沒想到顧北非但沒有絲毫慌張，反而hetubook.com.com不輕不重的點了他一句。

剛才要是開口把這樁買賣給攪黃了，誰給他好處費啊？

「沒有，自然是沒有，你什麼都沒說，我也什麼都沒聽見。」

史密斯剛閃過這個念頭，自己就給否定了，他之前收上來的那堆破爛，還花了一萬多呢。

史密斯沒有立刻給出回應，而是在心裏飛快的計算著，20萬對他來說，算不上一個多大的數字。

「嫌貴了？」

賣不賣祖宗的，又不是王大爺賣的，礙著我什麼了。

甭管結果如何，他都不吃虧。

「小子，你怎麼解釋？既然用了石渠寶笈的印，為什麼沒有關於這幅畫的記載？」

兩人連連點頭，這是事實，根本沒法反駁。

說完一抬手，顯然他這裏間屋是不打算留人了。

如果馬偉督猜出了真相，轉頭就去告訴史密斯，顧北無非也就是丟了這第一桶金，可卻看清了一個人。

「蹊蹺？王老頭兒，你也是個老蟲兒了，這話也敢拿到明面上來說，要是真瞧出不對，受累給指出來，也讓我長長見識，一句蹊蹺，你就打算斷真偽？」

「勞您駕，指出來哪不對，我替我朋友謝謝您。」

顧北還是不慌不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看到顧北這個反應，馬偉督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20萬放在當下可是一筆巨款，要是沒有外賓的身份，想一下子取這麼多錢，光是手續就能把人給煩死。

史密斯答應他，如果今天的交易達成的話，會給他一筆好處費。

馬偉督咂摸著顧北這話，突然眼前和*圖*書一亮，看著顧北突然笑了起來。

呵呵！

「老頭兒，你特么逗我呢？」

「就這個價，而且真想要，今天我就得看到錢。」

兩萬？

可顧北此刻卻裝起了糊塗：「哦？我說什麼了嗎？」

顧北淡淡的一笑，起身走到條案旁，隨後緩緩的將畫又卷了起來。

摸了摸厚度，又是500塊。

「我……看不出來，可我就是覺得你這東西太蹊蹺了。」

顧北挑釁的看了王老頭兒一眼：「剛才當著史密斯的面，您怎麼不說？現在倒是想起來說便宜話了？早幹什麼去了？」

那倆人一邊看，一邊還在小聲的交流著，可誰也沒敢開口下定論。

史密斯只是疑問，王老頭兒直接發出了一聲驚呼。

王老頭兒也想說話，可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忍住了。

王老頭兒看得眼睛酸疼，又貓著腰趴了半晌，覺得身子骨都要僵了。

這幅古畫已經經過兩個人的鑒定，史密斯雖然不懂，可是，看王老頭兒那滿眼的貪婪，還有馬偉督臉上的不舍，價值應該非常高。

他這次來京城，是跟隨一個商務代表團考察投資環境的，本身在老美那邊也有一家規模不小的公司。

馬偉督說著，抬手一指畫上的一處印章。

儘管內心掙扎，馬偉督最終還是點了下頭。

「小子，你這畫……不對吧？」

顧北倒是老神在在，坐在一旁品著茶，王老頭兒家裡還真有貨，輕呷一口，唇齒留香。

「小顧，這幅畫，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啊？巨然和尚的真跡，流傳在民間的估計也就這麼一幅和-圖-書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急等著用錢，可這幅畫要是能在你手裡多壓上幾年的話，價值肯定還得翻倍，20萬就……太可惜了。」

一個「讓」字都算不恭敬。

回到屋裡清點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顧北將錢收好，隨後將那副重新包裹好的畫推到了史密斯面前。

再有就是真的流失海外了，隔壁小日子有，史密斯的老家大老美博物館里也有收藏。

如果真的是巨然和尚的真跡，哪裡還用馬偉督開口，顧北自己就去尋一個金絲楠的匣子，把這畫當成祖宗一樣供起來了。

「東西是您的了。」

以現在的匯率，20萬人民幣也不過10多萬美元，而且這還只是官方匯率，事實上民間的匯率還要低得多。

「20萬？」

最終，有著幾百年歷史的東方古國藝術品，還是讓史密斯難以割捨。

馬偉督猶豫著追了上來。

「馬先生，有結果了嗎？」

史密斯急的抓耳撓腮的，整整一個多小時了，還是沒有結果，實在是讓人心焦，可又不敢發出一點兒動靜，剛剛他開口詢問，直接被那倆人給懟了。

「可就是……」

「好小子，我恭喜你發財了。」

「特么的洋毛子。」

史密斯剛走，王老頭兒就忍不住開口嘲諷。

顧北笑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可現在他身上並沒有那麼多現金，他只是打著考察的名義來旅遊的，又不是立刻要投資，之前換的人民幣，已經花得差不多了。

裡間屋，此刻王老頭兒和馬偉督倆人正趴在一張條案前，手裡拿著放大鏡，仔仔細細的看著平鋪和-圖-書在上面的那幅畫。

果然不愧是馬偉督。

「對，對，對！」

「20萬就不少了，夠用。」

「不對？」

收穫頗豐。

史密斯說完，轉身就出去了，都忘了要叫上馬偉督。

王老頭兒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被顧北罵了，也沒法反駁。

馬偉督也不信顧北那個朋友的說法，只是不想這幅巨然真跡也流落海外。

王老頭兒也跟著喊了起來，看他那興奮的模樣，像是撿了大漏。

「不過我現在沒有那麼多現金，你要等一下才行。」

「不是人揍的！」

呸！

「小顧，這錢你準備存上嗎？」

要是這一幅也被賣出去的話……

「這話您二位別問我，問問這位史密斯先生，他的老祖宗都干過什麼？」

沒多客套一句，史密斯拿著畫就走了，好像生怕再晚一秒鐘，顧北會後悔似的。

敢報出這價格來，也不怕把牙給崩了。

上當都趕著像投胎一樣。

王老頭兒指著顧北，怒目而視，想說幾句大義凜然的話，可是卻終究底氣不足。

顧北看著馬偉督沒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不光是話裡有話，畫里也有畫。

「小顧，你這話裡有話啊？」

至於馬偉督倒是沒什麼表示，在他看來，巨然和尚的真跡應當是無價之寶。

顧北提了皮箱正要走，馬偉督又將他給攔住了。

正如顧北方才所言，巨然和尚的真跡，如今還在內地已經不多了，海峽對面倒是有不少，可不擺在自家門口，心裏總覺得空落落。

作為重生之人，顧北不相信自己在別的地方賺不來錢，非得指著做舊蒙人。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