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李素芬捨不得這筆開支。

「不過，你要是真想學的話，咱們倒是可以交流交流，有好東西拿不準的，我也可以給你看看。」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鹵煮一下子變得高端了，價格也是一路飆升。

顧北前世最後一次吃，好像是80一碗，一般的工薪階層都快消費不起了。

「小顧，像那樣的畫，家裡還有嗎？」

「滾蛋！」

好傢夥的！

「小顧，家裡有老人幹這一行的？」

「你別聽她抱屈，剛才你王嬸兒特意過來，小孩子拌嘴，值得什麼啊！」

這濃濃的好勝欲。

說到做舊的手藝，馬偉督心裏也納悶，顧北看著年紀不大，這本事打哪學來的？

顧北說著，拿過毛巾在顧南的臉上胡擼了兩把，都哭成個小花貓了。

啪！

最終拍板敲定，下個禮拜天，顧家也要買電視機，而且，既然要買就買個大個的，必須超過十二寸。

李素芬被說的沒了詞，雖然顧北說的聽著像歪理，可仔細琢磨琢磨，還真像那麼回事。

「可咱們上班賺錢為的是什麼啊？按照您的說法，等我結了婚，等我妹上了大學，往後還得接著攢錢，我結了婚得要孩子吧？我妹大學畢業也該嫁人了，得給她攢嫁妝吧？再往後養孩子要攢錢，孩子讀書還要攢錢，孩子長大了要結婚，更要攢錢，這錢要攢到什麼時候啊？」

兩大碗鹵煮端上來，加蒜汁、醬豆腐、香菜，滿屋子人呼嚕呼嚕一通猛嚼，也算是開葷了。

好嘛！

看到李素芬笑了，顧北這才安心，又m•ｈeｔubook•cｏm•ｃom跟家人聊了一會兒，拿過提包準備回屋。

「媽！要不……咱家也買台電視吧？」

顧北聞言暗笑，剛才還說沒事兒呢，現在又忍不住跟王家比上了。

好歹是從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重生過來的，如今這家裡的電器設備實在是讓顧北無力吐槽，唯一稱得上大件兒的也就是那台老舊的收音機，一打開就滋啦滋啦的響。

哪來的姑娘？

李素芬一聽這話，剛落下的拳頭又揚了起來。

林芳沒約出來，馬偉督明顯有些鬱悶，等看到顧北帶他來的地方，就不僅僅是鬱悶了。

「你懂什麼，將來你不得結婚啊？你妹妹上大學，這些不都得花錢，現在不多攢點兒家底，到時候等著抓瞎呢？」

顧北拿了雙筷子放在手裡，輕輕的敲打著，看著馬偉督的眼神意味深長。

這話倒是沒錯，時代洪流期間，類似於小腸陳這種百年老店都被一股腦打成了四舊。

只不過這筆錢，現在還沒法拿出來。

「我說你都萬元戶了，就帶我出來吃鹵煮啊？」

「媽！您放心，南南甭管是上大學的學費，還是將來出門子的嫁妝，我這當哥的全都包了。」

呵呵！

「行啊！不過下禮拜不成，答應了同學過去幫忙。」

反正都是子子孫孫無窮盡。

「我看你也皮癢了。」

「哥，你是沒聽見，她……她說話多難聽，還說我們都是要飯的，去她姑家佔便宜。」

騎車回家。

顧南今天吃過飯，就叫上姬培傑和劉貝一起去了王家，可剛和*圖*書看沒一會兒，王嬸兒的娘家侄女就開口趕人。

按說顧家有三個上班賺錢的，顧孝武在食品廠還是保衛科的科長，每個月工資八九十塊，再加上李素芬和顧北的工資，他們家絕對是前後三進大雜院二十多戶人家裡生活條件數一數二的。

更別說倒霉的是洋毛子，他瞧一樂也就算了，何必點破了呢。

「怎麼著？你也打算擺人一道？」

住中院東廂房的王家前些日子買了電視機，大院的孩子們每天吃過晚飯都會跑過去看。

馬偉督嘴上說著剛入行，可這裏面的規矩都懂。

「這是怎麼了？」

顧北瞧出來，哪能讓母後為了這個憂心，搭在門邊上的皮包里就有兩萬呢。

「媽！您考慮的可真夠長遠的！」

李素芬要顧及鄰里之間的關係，可到底是當媽的，看著自家小閨女受了委屈，哭著跑回家，她心裏能不彆扭。

「哥！李欣要在王嬸兒家住好些天呢，我是不是往後都沒地方看電視了？」

京城名店，小腸陳。

顧南瞧見親人，更是悲從中來，哭天抹淚的把事情說了。

進屋先把錢放好，接著屋門奔了後院。

「同志，兩碗，寬著點兒湯，多切兩刀肺頭，加五毛錢五花。」

馬偉督現在越看顧北越覺得對自己的脾氣，一樣精熟于古玩一道，同時脾氣秉性還有點兒接近。

顧北拉了個腔兒，攤開雲手，邁著京劇舞台上的台步轉身逃了。

顧孝武笑著：「孩子說得有道理，誰有理，我就跟誰是一頭的。」

他們這一屆，未來可都是和-圖-書精英。

可李素芬硬是把本該寬裕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每個月為了吃頓肉，顧南都能盼得眼發藍。

再加上既然入了這一行，跟同學之間也得保持住聯繫。

「提高生活質量，享受生活啊！」

「得，我說不過你們爺倆，想買就買唄，老王家能買，咱們家差啥了。」

倆人吃了一個肚圓，交換了住址，出門各自分開。

馬偉督嘀咕了一句，跟在顧北身後進去了。

「這塊招牌也有年頭沒掛出來了。」

記得去年這家店的招牌還是「戰鬥鹵煮」呢。

「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還挑呢？」

對顧孝武的背刺，李素芬表達了極大的不滿。

顧北聽了，這才放心，好在李素芬和王嬸兒都是明事理的，趁早把事情說開了，省的心裏結疙瘩，更不值得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了鄰里之間的關係。

可定下來之後，李素芬又忍不住肉疼，十二寸的都要二三百，再大一點的，價錢少說還得翻一輩。

「就會耍嘴。」

「沒受欺負哭什麼啊？媽！不是您又罵南南了吧！」

姑娘？

「就為了看電視啊？」

「好了，好了，不哭了。」

得想辦法過個明路。

他的朋友不少，可真正投緣的卻沒幾個。

他倒是沒有別的心思，實在是打心裏喜歡那些老物件，真要是能遇上個懂行的人，他也想拜個師傅。

這丫頭剛才該不會是因為這個才哭的那麼冤吧？

「要我說，小北說的對。」

他知道老馬是個不拘小節的，也沒那麼多講究，別聽老馬嘴上挑剔，倆人真要是去一httｐs://ｍ•ｈetｕboｏｋ.ｃoｍ•ｃｏｍ家大飯莊，說不定老馬還不願意進去呢。

呃……

見顧北又要耍貧嘴，李素芬笑罵了一句。

李素芬上來就給了顧北一拳頭。

「那你這手藝……」

小丫頭才十三，距離上大學還得幾年，至於將來嫁人，那就更遠了，要是到那個時候，顧北都不能給親妹妹預備一份豐厚的嫁妝，他這天選之子也就別當了。

「媽，咱們家總不能連兩三百都拿不出來吧？」

「你到底哪頭的啊？」

「我們家打我老祖宗那一輩開始，就是給地主家扛活的，一直到我爺爺才進了京城。」

眼見顧南又要哭，顧北趕緊勸，還許諾了明天早起給她買肉包子，才總算是把這丫頭給哄好。

「所以啊，媽，努力上班工作，就是為了改善咱們家的生活，您看王叔家添了大件，可王嬸兒沒工作，就指著王叔一個人賺錢，人家都不心疼，為什麼啊？」

馬偉督連連擺手：「拉倒吧，我才剛入門，算不上老蟲兒，更沒你那手藝。」

顧北哭笑不得：「您還知道我過了年才20，聽您這語氣，我都以為我80了呢。」

「瞎說什麼呢。」

「你是真行。」

「誒，小北，你今天跟那姑娘……怎麼樣啊？」

不過，看破不說破。

眼瞅著李素芬又要急，顧北忙道：「您放心，遲早給您帶回一兒媳婦來，一個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多娶幾個。」

「買什麼買，一台十二寸都要兩三百呢。」

「得令！」

「老京城人誰還不知道這個。」

「甭問，問了我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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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門，顧北就瞧見顧南在抹眼淚。

王家兩口子厚道，有孩子上門從來都不趕，願意看到幾點就看到幾點。

顧北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我的媽誒，我的事您就別操心了行不行，我是出去辦點事，楊導交代的，怎麼就跟搞對象扯到一塊兒去了。」

顧北聽著都要無語了。

「南南，誰欺負你了，跟哥說，我捶不死他。」

顧北直接掐斷了馬偉督的心思。

顧北這一世是頭次和馬偉督見面，可還是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前世的一些習慣。

這玩意兒就是窮人樂，過去窮苦老百姓吃不起肉，拿這個解饞，就是現在也沒多上檔次，一大碗五毛錢，不夠還可以加湯。

「我不操心？我是你媽，我能不操心，過年你就二十了，你自己就不琢磨琢磨。」

顧北趕緊躲了，湊到顧南跟前蹲下：「南南，跟哥說，怎麼回事啊？」

這時候，顧孝武也搭了一句，能娶個勤儉持家的媳婦兒是好事，可要是因為勤儉的過頭了，讓自己都跟著受罪，他也不樂意啊！

李素芬聽著腦袋都暈乎，顧北這是給她說了一個改編版的愚公移山啊？

「小顧，行家啊！」

馬偉督笑了：「得嘞，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什麼時候有空來我家裡瞅瞅？」

顯然，馬偉督已經猜到了顧北賣給史密斯的那幅巨然和尚「真跡」裏面有著不小的貓膩。

顧北還記得表演系畢業大戲的事，既然應了，就必須辦到。

顧北點餐取票，倆人找了張桌子坐下。

李素芬已經被顧北給繞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