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慢工出細活

寒暄了兩句,三人出了這家古玩店的門,往左走,繞過一條衚衕,走進了一家炸醬麵館。
老闆趕緊讓夥計把放大鏡給拿了過來,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臉色有些灰敗。
有什麼可顯擺的!?
這都好幾年過去了,早先劇本也曾寫過,顧北看著覺得很不錯,可郭保昌愣是不願意拿出來。
作為老京城人的女婿,他就得習慣這邊的生活。
果然,緊接著一直到面被端上來,郭保昌口若懸河的叨叨上了,從這家店的招牌,說到了老闆的祖爺爺,然後就是京城老百姓吃炸醬麵的規矩。
這可是他花了大價錢才從別人手裡轉來的,如果是假的,他非得一腦袋磕死不可。
顧北熟練的把炸醬麵給拌好了,張國容同樣不見生疏。
呃……
「行啊!我跟我妹夫一塊兒!」
「這人是沒妹夫,親妹夫!」
「不著急,不著急,慢工才能出細活!」
顧北的妹夫是張國容,郭保昌是知道的。
「是什麼?」
郭保昌一臉神秘的表情。
期間顧北也曾問過,郭保昌的回答永遠都是「不著急」。
老闆微微一愣,接著語氣有些急促的問道。
「這玩意兒您也敢往外擺?」
嚯!
郭保昌這才看向張國容:「嘿,難怪剛才一進來,就覺得眼熟呢,敢情還真是他啊!」
「郭導,咱們劇本到底啥樣了?」
郭保昌接過仔細端詳著:「不賴,不賴,喲!還是嘉慶年的。」
又背著張國容,給顧北比劃了和_圖_書一個「三」。
「這……怎麼可能,誰這麼狠心,毀了這幅畫啊?」
來人正是郭保昌。
「是我賣弄了,年輕人,不賴,一眼就能瞧出來這東西的跟腳,好眼力啊!」
顧北笑了,輕輕的把那個筆洗放在了盒子里,可不敢太用力,萬一下面的小支掉了,回頭在訛上他。
對此,顧北倒是也能理解,之前的《大宅門》實在是太經典了,短短几年的時間,在全國各地的電視台重播了好幾百次,前年的金鷹節上,一舉斬獲了多項大獎。
「沒想到您還有這好東西呢!」
可就是……
「老闆,要是成心做買賣,就把好玩意兒拿出來。」
「小兄弟,您的意思是說……」
「老闆,多少錢?」
「在家悶得狠了,出來透口氣兒,正好給我那隻畫眉買個鳥食罐兒。」
老闆的表情帶著點兒得意。
顧北手上拿著個筆洗,外觀倒是不錯,可就是底下三個小支都是後來配的,上面的口倒是好玩意兒,只可惜被毀了。
郭保昌沒還價,直接掏口袋,隨後將那個鳥食罐兒往口袋裡一裝。
「您瞅瞅這個怎麼樣?」
顧北一直都不理解京城人的優越感,即便他兩世為人都是在皇城根兒土生土長的,依然還是不理解。
「你要是看好了,200塊錢!」
顧北沒點破,只是說了兩個字,老闆訕笑著,輕輕的在臉上拍了一巴掌。
顧北笑道:「沒錯,就是宮裡的太監把這畫給和*圖*書偷出來了,整幅畫不好偷,他們就把畫剪成了好幾塊兒,藏在衣服的夾層里,偷偷的帶出宮,再找宮外的高手把畫給修好。」
張國容對有些京城土話還是不夠了解。
剛說完,臉色突然就變了。
郭保昌說著,還在店裡四下踅摸了起來。
顧北喝得下去,但要說那滋味兒有多好喝,他也沒品出來。
「東西半真半假,底下的三個小支是後面找補上的。」
《大宅門》第二部的劇本,遲遲沒有動靜,他想問問怎麼回事兒。
炸醬麵也一樣,什麼時節擱什麼樣的菜碼,哪來那麼多的規矩,混著擱是能把人給葯死還是怎麼著?
說完便單手解開了扎帶,顧北趕緊上前,托著一端將那副畫徐徐展開。
顧北的眼力和手藝都是上輩子家傳的,但凡涉及到古玩,還真沒有什麼東西能蒙的了他。
「特么夠太監,忒不是東西了!」
顧北說著將一個琺琅彩的鳥食罐兒從貨架上拿了下來,遞給郭保昌。
老闆滿臉的冤枉,還一個勁兒的對著顧北使眼色,顯然是把顧北當成這條街上混事兒的掮客了。
說完,老闆重重的嘆了口氣。
但凡做古玩生意的,誰不是真正愛那些老物件,得知手上的這幅畫曾被人給毀了,老闆的心裏好像針扎一樣疼。
老闆立刻紅了臉,他想蒙一道,把這毀了的筆洗給倒出去,沒想到眼前這兩位是一家子。
老闆說著,不著痕迹的扥了下顧北的袖口。
和*圖*書倒是把前世的遺憾給彌補上了。
顧北只一眼就瞧出來了,那玩意兒除了圈口還能看看,瓶身估計都沒有他們家張銘炘的歲數大。
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自家這老妹夫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喜歡上這玩意兒了。
「兩位,稍等!」
呵呵!
聽聽人家這話說的,買老玩意兒就為了喂鳥,要不然人家是宅門裡的少爺呢。
這時候,老闆也出來了,手上托著一副畫卷。
今天沒遇上郭保昌,顧北也打算過兩天去老爺子家裡呢。
郭保昌沒拒絕,他也懂古玩,可畢竟沒有顧北精通,就沖剛剛顧北能瞧出那幅徐渭的畫曾被人毀過,他都得念一個「服」字。
這意思是說,買賣要是成了,這裏面有顧北的三成利。
筆法對,彩墨也沒問題,題跋、印章什麼的也一點兒毛病沒有。
見張國容這麼傻樂呵,顧北也不好打擊這老妹夫的積極性,好在他回來了,至少能讓張國容少被人坑兩回。
「明徐渭的真跡,您瞧瞧還能不能入眼?」
顧北看到了畫作上的一方印,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大宅門》這部戲一直在各個台播出,張國容看了好幾遍,特別喜歡這種京字京味兒的電視劇。
接著不等老闆在說話,一把將張國容給拽到了身前。
顧北說著,伸手指向了畫作上的幾條微不可查的接縫,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發現不了,可顧北是誰啊?
儘管張國容一直沒坑,卻依舊樂此不疲,和*圖*書家裡還特意收拾出來一間屋子,裏面擺放著的全都是他費盡心思淘換來的贗品,就差把「冤大頭」仨字掛門樑上了。
說起來,兩人也挺長時間沒見了。
「大哥!這……」
唉……
「沒誰,老年間宮裡的太監,您這畫上有一方乾隆御覽之寶的印章。」
顧北聽著忍不住笑了:「您是不著急,別看我,我也不著急,可有人著急啊!」
敢在琉璃廠站上一腳的,誰家還沒有個鎮店之寶啊!
只展開了二寸,顧北就被驚著了,抬頭看看老闆。
聽聲音還有點兒熟悉,顧北一回頭,看到對方,立刻就笑了。
「小兄弟,您再看看我這張畫,值不值一眼。」
「眼力不賴啊!」
嗬!
「正經汝窯的東西,我眼裡不行,看不出來是宋還是元的,要不……您給斷斷。」
兩人正說著,身後有人說話。
「您別緊張,東西沒毛病,是真的,就是這畫被人毀了,後來又重新接上的。」
「我幫您瞅瞅?」
顧北又給張國容介紹了一下,得知眼前這位老人就是《大宅門》的導演,張國容立刻肅然起敬。
老闆見來了生意,連忙上前,當著顧北的面,也不敢多要,畢竟顧北是行家,剛剛還幫了他的忙。
好在張國容融入的很不錯,除了喝豆汁兒依然會吐,見著鹵煮能聞出來豬糞味兒,其他的都能接受。
老闆點點頭:「有啊!」
老闆說著,對夥計吩咐了兩句,便回身去了後面。
「您這畫肯定是沒問題https://www.hetubook.com.com,明代徐渭的作品,可就是……」
就像京城人喜歡喝豆汁兒一樣。
老闆拍了拍腦門兒:「想起來了,想起來,去年那個……康熙微服私訪記裏面就有這個。」
在家待了兩天,每天要做的就是接送孩子上下學,平時跟著張國容一起轉琉璃廠、潘家園,要麼就是鑽古玩城。
掌個六啊!
好在《大宅門》因為顧北的緣故,提前登場了好幾年,也終於拿到了應得的榮譽。
顧北則是無奈的很,知道這老頭兒又要開始顯擺了。
真喜歡嗎?
張國容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今天要不是顧北跟著他一起來的話,他肯定讓人給蒙了。
「郭導,您今個怎麼這麼閑在啊!」
「得嘞,恕我眼拙,勞駕問一句,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當時也勸了,古玩這一行,要是沒有人帶著,學個十幾年,根本就入不了門,張國容才看了兩本書,就敢下手,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進來的時候,看見門口的招牌了嗎?」
「蜜蠟!」
上輩子,《大宅門》在金鷹節上折戟沉沙,顧北一直不理解,這裏面要是沒有貓膩的話,才有鬼呢!
「您這是怎麼話說的。」
這些東西在別人的眼裡叫古玩,可是在郭保昌的眼裡,最多就是個玩意兒。
顧北將畫重新捲起。
找補?
第一次淘來東西,顧北正好在家,張國容知道他是個懂行的,還特意把東西給帶來,讓他幫著掌掌眼。
「小顧,正巧趕上中午了,一塊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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