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已經走了。」
顧北見狀，心裏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兩人都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咱們也不能真的打一仗啊！」
剛剛各組的工作，演員的表現，誰還能挑出毛病來？
陳凱歌猛地抬起頭：「那你還跟我說，得，這下我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了！」
可那畢竟是紙面上的文字，真實的拍攝現場，要是能有一位經歷過這場戰爭的老兵來坐鎮指導的話，拍出來的效果絕對能更好。
「啊……」
這話一說，剛剛還在小聲議論的眾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不是……憑什麼啊？」
如果拍不出最好的作品，又拿什麼去告慰英靈？
噝……
陳凱歌不是說了，要死磕這場戲嘛！
當「戰爭」開始之後，所有的演員都像是「瘋」了一樣，每一個特寫鏡頭呈現出的那張臉，都紅著眼睛，表現出來的憤怒、哀傷、視死如歸，真的是……
正在一旁等著的外國群演都是面面相覷，他們所有人都能聽得懂中文，也明白導演是在做動員。
「不是真正的真正，沒有流血犧牲，不用直接面對生與死，你覺得是真還是假？」
「跟狗日的拼了！」
外國人永遠都理解不了，中國人對於英雄的感情。
啥玩意兒？
「晚上給他們倆人加雞腿兒。」
「小北，你剛才跟那位……聊過嗎？覺得咋樣？」
陳小旭好奇的問道，至於顧北花了他們家100萬的事，陳小旭倒是不怎麼在意。
「跟那位陳主任站一塊兒heｔuboｏk.cｏm.ｃom的老人，你知道是什麼身份碼？」
「班長，班長。」
「小北，你看怎麼樣？」
「剛才的鏡頭長度，應該夠了啊！」
這些都是演不出來的。
「咋了？人家有沒有資格提意見？」
呵呵！
他們也會感到畏懼，只不過，在選擇到底是生，還是死的時候，他們的心中的信念在一瞬間戰勝了恐懼。
顧北簡單的把剛剛發生的事，跟陳小旭說了一遍。
說完，陳凱歌一擺手，眾人散開了，又重新去忙著剛剛的工作。
重新開始，顧北跟陳凱歌坐在了一起，看著一個個攝像機鏡頭傳輸過來的畫面，倆人都被驚著了。
陳凱歌一愣，茫然的搖了搖頭。
真實的歷史當中，肯定有無數的英雄，在那一刻選擇了跟敵人同歸於盡。
「人呢？人呢？把敵人壓下去。」
短暫的沉默過後，所有人爆發出了驚天的吼聲。
如果沒有老人的那句話，顧北也會非常滿意，但是，此刻他卻發現那些鏡頭都帶著假。
啥？
「假嗎？」
也不能說沒有，這個鏡頭應該是，我軍戰士身上的棉衣被點燃，要呈現出來的是戰爭的殘酷。
陳凱歌看著顧北，突然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勁兒直衝大腦，將拎在手上的劇本重重的扔在了椅子上。
「都別看著我，剛才有人說了，對咱們的工作不滿意，覺得咱們拍出來的戰爭場面太假。」
陳凱歌皺著眉，明明已經非常完美了。
比如演員hetubook•com•ｃｏｍ，演技再好，在沒有真正面對生死的時候，他們所表現出的勇敢，也不會是真實的。
「七十多歲的老人家，那可是國寶一樣，這大冷風吹著，萬一要是病了，是你擔著，還是我擔著，人家能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卧槽！
「假嗎？」
他怕的是，對不起那些犧牲在異國他鄉的烈士。
誰也沒想到，一個群演因為情緒過於激動，下意識的反應，直接將整場戲的質量，硬生生的拉高了一個檔次。
說到這裏，陳凱歌一陣劇烈的咳嗽，剛才喊得太大聲，嗓子都啞了。
陳凱歌訕訕的笑著，也知道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不錯，不錯！」
「明白了！」
「人在哪呢？」
那個群演被帶了過來，還有遭受無妄之災的老外，經過檢查，兩人倒是都沒受傷。
「老子弄死你！」
只有經歷過那場戰爭的人才知道，真正的戰爭是什麼樣的。
「剛剛這場戲，重新拍，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今天咱們不幹別的，就是要死磕這場戲了，所有的演員，想想你們扮演的角色，一句話，對得起你們演的那位英雄。」
「還假嗎？」
要完美的還原戰爭場面，除非真的打一仗，否則的話，單靠表演……
「行了，別想那麼多，我本來沒打算告訴你的！」
「老陳！」
可這位群演明顯有點兒上頭了，把拍戲當成了真的，居然不顧身上的火，直接撲倒了一個扮演敵軍的老外群演。
「扯淡！」
m•ｈｅｔｕｂooｋ.ｃoｍ•cｏm「屁！誰害怕了，你還別用這激將法，我好歹也是在國內外拿過大獎的，我會怕，等著，我就讓你瞧瞧，我到底能不能把這個戲拍好。」
就連演習，也不是真正的戰爭。
其實在電影籌備階段，陳凱歌也曾拜訪過很多參加過這場戰役的老兵，他的劇本就是在給上百個老兵讀過，得到了一致認可之後，才最終定稿的。
說完，抄起高音喇叭，對著周圍一通咆哮。
陳凱歌看了半晌，感覺非常滿意，特別是幾位主演的表現，比他預期的要好得多。
陳凱歌聞言，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站起身。
誰敢說沒有啊！
這隻是在演戲，難道還要真的打上一場仗，讓這裏也屍橫遍野嗎？
「各組的負責人，全都過來開會，還有全部的主演，東方，把人都給我帶過來！」
假的就是假的，演得再真，也是假的！
陳凱歌說的是趙大爺，他跟顧北還是鄰居呢，顧北也沒敢請人家去片場，而是將粗剪過後的片子請趙大爺看，提提意見。
咋了？
有必要嗎？
陳凱歌苦笑著：「以前只是覺得壓力大，現在聽了你的話，我是真有點兒害怕了。」
「還愣著幹什麼呢，趕緊上去滅火。」
明明導演都喊了「這一條過」的，這是又出什麼問題了嗎？
不過吼完之後，卻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揚。
聽到聲音，陳凱歌連忙回頭，看到身後站著的事顧北，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輕鬆的笑。
「人家打過這場松骨峰！和*圖*書」
陳凱歌率先反應過來，對著呆愣在原地的場工就是一通吼。
陳凱歌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了。
顧北笑罵道。
「老陳，我記得……沒這個鏡頭吧？」
「陳導，誰不滿意啊！？」
陳凱歌看都沒看顧北，往椅子上一坐：「就憑你有錢，我們出力，你出錢，這很公平！」
可是……
所有人聞言，全都露出了怒容，為了這場戲，準備了那麼長時間，單單是排練就進行無數次，今天好不容易來到了片場。
好吧！
雖然是個意外，但是剛剛那一幕太震撼了。
「一位真正經歷過松骨峰戰役的老兵。」
「你……你咋能讓他走了，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可是難得的好顧問啊！你……」
老人的話，讓顧北不知道該怎麼去接，他已經猜出了老人的身份。
手裡提著滅火器，準備上前滅火的場工都傻了。
差不多了吧！
公平個屁！
「你要是真害怕了，我可以接著拍。」
有人高聲問了一句。
「這話不是我說的，可人家是真正經歷過戰爭的，假不假，人家最有發言權！」
顧北當即就把老人的話，跟陳凱歌複述了一遍，陳凱歌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這個應該……
片場內，陳凱歌正看著每一個機位傳過來的畫面，仔仔細細的檢查，全然沒有察覺到，顧北就站在他的身後。
這咋還跟陳凱歌問一樣的問題。
聽了顧北的話，陳凱歌也沒詞兒了。
「那是，那是，對了，小北，我記得你當初拍《亮劍》的時
ｈｔｔps://ｗwｗ.hｅtubook•ｃoｍ.ｃom候，也請過一位老兵幫著把關。」
「我知道，咱們這是演戲，不是真正的戰爭，我們這些人要做的是，將當年發生過的事，通過表演，重新呈現出來，但是，不要忘了我們拍的是什麼，你們這群人演的又是誰。」
走了？
沒一會兒，所有人都到齊了，看著陳凱歌黑著臉，也都聰明的沒說話。
鏡頭裡，那個敵軍驚恐地表情根本不是演出來的，而是……
咋拍啊？
100萬，夠他死磕到底了！
心裏在吐槽，但顧北還是去找了王景華，讓她往劇組的賬戶里再打100萬。
「小北，重拍這場的花費，可不能算在劇組的賬上，你個人掏腰包！」
「我們今天既然到了這裏，一起拍這場戲，每個人都應該肩負起責任，將來不光要讓觀眾滿意，更要讓那些為了我們今天幸福生活，犧牲在異國他鄉的烈士滿意，都明白了沒有？」
誰啊？
英雄也是人，只要是人，在面對生與死的時候，就無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坦然。
突然，一個身上著火的我軍戰士，朝著一個「敵軍」就撲了過去。
「我告訴你是因為想讓你知道，正是因為有了當年的流血犧牲，咱們才能有機會在這兒拍這部電影，咱們要做的不是僅僅是讓領導滿意，觀眾滿意，還要讓老英雄們滿意，更重要的是，讓那些犧牲在這場戰爭中的烈士們滿意，老陳，現在知道你肩膀上的這副擔子有多重了嗎？」
呵呵！
陳小旭也認可，就是……
剛才拍得不好？
「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