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文英立刻猜到了顧北說的是哪一匹馬。

白龍馬！

下了車，看著被驅趕在一處，正低頭啃著地上雜草的馬，其中一匹，吸引了顧北的注意力。

正是因為一起經歷的事情很多，所以感情才會格外的深。

這不應該是它的下場！

顧北和李成儒拉著白馬和師徒四人從另外一條路上往瀑布上面走。

這匹馬真的和白龍馬很像。

基本上，騎兵部隊就是一個國家的底牌，哪一家真要是能有兩三千騎兵，基本上就可以在一個區域內稱王稱霸了，如果輕騎兵換成重騎兵的話，橫掃天下也不誇張。

只是可惜，已經不在了。

傻話！

當時，楊婕導演說起白龍馬遭遇的時候，語氣之中滿是傷感，顧北也同樣吃了一驚，怎麼都沒想到，白龍馬居然被人當成賺錢的工具了。

距離第一次見到白龍馬的時候，已經過去十多年了。

顧北聞言一愣，回頭看著東方文英，好半晌苦笑著搖搖頭。

就在上坡的時候，因為山上的石頭非常濕滑，白馬又滑倒了在了亂石溝里，大家都慌了手腳，急著想把白馬從水溝里拉出來，但是這次可不像上次。

當時可把大傢伙給嚇壞了，作為劇組的重要財產，真要是傷著了，好些人都要受處分，而且朝夕相處，大家對白馬也都有了感情，哪能忍心看著它受罪。

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所謂的住單間，就是一間像洞穴一樣的小屋，其實只是一個山坡上挖出來的洞，陰暗hetubook.com.com狹小。

東方文英好奇的問道。

當然了，古代戰爭時期，雙方出動騎兵，起步也得是兩三千，670匹馬，還要分給兩個陣營，也算不上很多。

「東方，這群馬，花了多少錢租來的？」

「你抽時間和這群馬的主人聯繫一下，問問他，這匹白馬買不買，我想買下來！」

顧北瞪大了雙眼，但很快眼神又暗淡了下去，搖了搖頭。

「你們一直住在這兒啊？」

還聽說白馬被人當作一景，在無錫搞了個賣點，立了塊「《西遊記》的白龍馬」的牌子，遊客出錢就可以和它一起照相，出的錢多還可以騎著它照相，再多的話，還能騎著溜一圈。

老太太和王翀秋老師去無錫旅遊，找到了當地文化部門的領導，詢問白龍馬的下落，被告知白龍馬還活著，正享受退休幹部的待遇，住單間，吃小灶！

很臟，幾乎看不出它原來的白色，讓人很難相信那就是曾經馱著唐僧西行的白龍馬。

還有一次，記得是87年，劇組在九寨溝拍攝《錯墜盤絲洞》，拍完了瀑布下面的戲，準備拍攝師徒四人在瀑布上面行走的鏡頭。

是啊，怎麼就不能幫幫白龍馬？

靠近門口還算有點兒光亮，裏面有一匹瘦馬，正在獨自無精打采地嚼著馬槽里的稻草。

六百多匹馬，租用一個月，竟然只用五萬。

最後一次聽到白龍馬的消息，是在前年，也是聽楊婕導演說起的。

臨近片場，遠和_圖_書遠的就能看到前面搭著的帳篷，還有工作人員在其中忙碌的身影。

「怎麼了？」

等到被人們利用完了以後，就冷酷的拋棄！

那時的白龍馬該是多快樂啊！

那匹白馬對顧北而言，並不只是一件活的道具，非常通人性，每次想起來，就像想起一個老朋友，它不是一匹馬，而是一個人！

馬群很溫順，在顧北過來的時候，還知道讓路。

「想起以前拍戲的時候，劇組用過的那匹馬了！當時，還是我跟部隊的領導溝通，劇組花了大價錢才買下的！」

後來，顧北還是有一次過年的時候，去楊婕導演家裡串門，聽老太太說，白馬和劇組所有的布景道具一起，被弄到無錫去了。

是他們這幫人，為了拍戲，把它從本該生活的地方「奪」走了，讓它過上劇組的生活，讓它和劇組一起，辛辛苦苦，走南闖北。

看到那群馬，顧北也不禁心癢，直接開車到了跟前。

顧北聽著都不禁嚇了一跳，想當初拍《西遊記》天河牧馬那場戲的時候，劇組找當地的駐軍部隊幫忙，也才湊了300多匹馬，現在這裏居然有將近700匹。

到現在，顧北還記得當年劇組在蘇州拍戲，有一天出發去片場，因為馬不能上路，所以每次都是用卡車接送。

以他的財富，難道就不能在郊區建一個馬場？

「算了！」

東方文英笑道：「怎麼了？顧總心疼了？」

上車的時候，白馬就踏著一塊斜搭在卡車上的木板hetubook.com.com上去，平時從來沒出過事，但那次，不知是踏空了，還是踩滑了，上到一半的時候，白馬突然摔了下來，身體卡在了路邊的排水溝里。

白龍馬已經不在了，顧北可能是出於良心不安，也或許是希望得到一些慰藉，於是，突發奇想，想要買下這匹白馬。

自然知道。

白馬在劇組完全沒有能力顧及到它的時候離開了劇組，也不知道被人弄到哪裡去了。

京城不讓養馬？

好在大家拿來了工具，七手八腳的把白馬給弄了起來，然後拉著它在院子里走動走動，看它有沒有受傷。

此前，顧北倒是聽馮褲子說過，劇組找內蒙那邊借了一批馬，注意，是一批，不是一匹。

顧北點了下頭，心中不禁有些傷感。

「顧老師，當時您怎麼不幫幫它啊？」

「一共六百七十五匹！」

至於有些小說里，動輒成千上萬，那純屬扯淡，在古代一匹優良戰馬的價值，現在的人根本難以想象，而且，要培養一個優秀的騎兵，代價不比飼養一匹戰馬低。

更近了，顧北又指向了另外一處，那邊有一大群馬，幾個手持長桿的人在周圍看護著。

嚯……

相較而言，租些馬來拍戲要划算的多了。

「顧老師，危險！」

還真是緣分啊！

「一個月，五萬。」

歸根結底，還是嫌麻煩，所以刻意的給忘記了。

「白龍馬？」

亂石溝比較深，水流又急，把白馬給嗆著了，而且，水溝旁邊的地方又十分狹窄，www.hetubook.com.com一幫人擠在那裡也是束手無策。

東方文英朝前面看了一眼，道：「有的時候，收工太晚，就直接住這兒了，時間來得及就去附近的一個縣城住招待所。」

「顧老師，你覺得圈養它，它會高興嗎？」

聽顧北說起這些的時候，東方文英的情緒也顯得十分低落。

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匆匆幾年過去，《西遊記》殺青了，大家也要和白龍馬告別了。

「過去看看！」

它來到劇組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退伍的年紀，要不然部隊也不可能把它轉讓給劇組，此後又跟著劇組四處拍戲，風裡雨里，爬山越嶺，出生入死好幾次。

這有什麼可心疼，要是不拿數量來營造宏大的戰爭場面，就只能通過特效。

就在那一刻，顧北居然看到白馬的眼睛里流出了淚珠，好大一大顆淚珠。

楊婕導演說，當時她在那間狹小的洞窟旁站了很久，白龍馬似乎也認出了她，看著她呆立了許久。

顧北還記得，楊婕導演都急哭了，蹲在白馬跟前，不住的安慰，嘴上還念念叨叨的說著：「你疼嗎？你怎麼不小心些？別著急，我們拉你起來的！」

好在當時遇到了一位遊客，提醒顧北等人，先把白馬身上的馬鞍卸下來，又安撫著白馬，讓它休息一會兒，恢復體力，隨後一起使勁，折騰了半晌，才把白龍馬從水溝里拉了起來。

一秒鐘的特效，有可能高達數萬，還得是美元。

剛剛聽顧北說了那麼多，東方文英也猜到了顧北的heｔuｂook.com.ｃom想法。

聽楊婕導演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顧北的心情很複雜，想起當年在內蒙草原拍攝天河牧馬的時候，白龍馬英姿挺拔，跟著馬群一起在草原上盡情馳騁。

白馬四蹄掙扎著努力想站起來，但馬鞍卡在水溝里，大家一起上前，怎麼都拉不動。

渾身上下，通體雪白，沒有一丁點兒雜色。

「這麼多啊？」

顧北一直走到那匹白馬的身邊才停下，抬手輕輕撫摸著長長的鬃毛。

「顧老師，你還知道白龍馬現在在哪嗎？」

於是，楊婕導演和王翀秋老師便想去看看，到底如何享受退休幹部待遇的。

大概是感覺到了顧北的善意，白馬還低下了頭，讓顧北不用把胳膊抬得太高，就可以摸到它。

白龍馬為《西遊記》做出的貢獻，足夠它享受這樣的待遇。

在劇組的時候，白馬始終勤勤懇懇，雖然不能說話，但卻可以用它的目光來表達它的感情。

「借過來得花不少錢吧？」

臨走的時候，楊婕導演請求負責人好好照顧它，但是沒過多久，就得著了消息，白龍馬死了，就埋在了當地。

顧北笑了一下，當年拍天河牧馬的時候，不比現在危險，這又算得了什麼。

後來才知道那位遊客是一位藏族同胞，本身還是一位專業的牧馬人，難怪了解馬的習性。

顧北沒說話，朝著馬群走了過去，這邊的負責人看到顧北，剛要上前攔，就發現了跟在後面的東方文英。

最終，默默的死去！

好在活動了一會兒以後，白馬就行動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