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楊春俠老師那邊……」
顧北聞言忙道：「楊導，您可千萬別這麼說，當初的事……您也是沒辦法！」
兩難之下，楊婕導演只能自己做了這個惡人。
顧北也知道要化解這一場恩怨，比師徒四人的還要難。
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啊！
當時如果不是正好有一個枯樹樁掛住了楊婕導演的褲子，老太太說不定直接就掉下去了。
其實這種事也沒多複雜，無非就是一邊性格太強硬，另外一邊也硬頂著不低頭，時間長了，誰都放不下面子，結果就僵住了。
「小顧，這集咱們是在張家界拍的吧？」
電視上正在播的是《三打白骨精》，全部的外景都是在張家界拍的，後面還有一段白骨洞的劇情，實在冷水江市的波月洞。
楊婕導演點點頭：「記得，記得，哪能忘了呢。」
吃過飯，眾人又聊了一會兒，師徒四人便起身告辭了。
可老太太就是裝糊塗，被問急了，乾脆說上一句：忘了。
下樓上了車，他就打通了李誠儒的電話。
李誠儒知道顧北今天帶著師徒四人去拜訪了楊婕導演，此刻聽顧北又提起楊春俠，立刻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兒。
顧南笑了：「哥！帶我們一個唄！」
「既然爸媽不去，你們……」
不過這樣的楊婕導演才更加真實，愛憎分明！
之所以需要台階，說白了，就是彼此心裏都惦記著對方呢。
「當然不能要，就是得讓他們後悔一輩子！」
顧北知和圖書道楊婕導演說的是白骨夫人的扮演者楊春俠老師。
轉頭看過去，某個地方台正播放著《西遊記》。
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輪到當初在央視不受重用的楊婕導演拍了。
不答應楊春俠的條件，白骨夫人這個角色就沒有著落。
呵呵！
顧北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不去！」
顧北進來的時候，顧南正在給四個侄子侄女發禮物呢。
說著又像小時候那樣，撲上來抱著顧北的胳膊，搖來搖去的。
誰都知道，因為當年的事，這些年，儘管《西遊記》在各個台播放了無數次，可楊導卻從來沒看過，每次只要播到播放《西遊記》的頻道，立刻就要換台。
羅曼尼·康帝！
但是迎著顧南那期待的小眼神，顧北知道，自己又輸了，從小到大，這丫頭只要有事求著他，就會擺出這副模樣。
「爸、媽！要不……」
顧南這才笑了：「我就知道，我哥最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
「這個洞是咱們幫著保住的，結果後來咱們去那邊取景拍攝，當地的文旅部門居然還找咱們收費。」
畢竟，當時央視根本沒有哪個導演敢拍這部戲。
禮物分派完畢。
當初為了能把楊老師請過來，楊婕導演曾承諾過，演完白骨精，等到拍女兒國的時候，還讓楊老師演女兒國國王。
既然顧南要去，乾脆就全都去好了。
「別啊！咱爸現在可不能喝這個，咱媽管著呢！」
李素和圖書芬拒絕的非常乾脆。
「都看著我幹什麼？」
呃？
楊婕也笑了：「說起來，還得是我老太太命大。」
「這回大方了！」
「明天晚上就把這酒喝了！」
顧北沒走，幫著王翀秋老師一起收拾碗筷。
「有什麼好打電話的，我又不是不認識家！」
「行吧！對了，明天在大會堂第一次綵排，你來不來？」
「銘炘和銘威上學的事怎麼辦？」
「她……能來嗎？我到現在都覺得挺對不起她的！」
連著說了兩次，顧北也只好從廚房出來了。
嫌命長，找死啊？
倆孩子都在京城上學，都在上初中呢！
「哥！我聽說……你打算帶著嫂子和小雪他們出去旅行？」
臭丫頭開真敢開牙，本來顧北連四個孩子都不打算帶的，現在這是要變成家庭旅行了嗎？
顧北也跟著笑了：「可不嘛，後來他們要把錢退給咱們，您還不要呢！」
「這樣吧！到時候，咱們該發邀請函，還是發過去，來不來的……看楊老師自己的心意吧！」
別的都好說，可就是去南極，這件事不好辦。
說到底，這老太太還是個小心眼兒。
不等顧北把話說完，李素芬便道：「你們去吧，我和你爸可折騰不起，還去南極？我怕去了回不來！」
說著就要伸手過來搶。
「是啊！怎麼了？」
顧南白了顧北一眼：「要不要，不要我給咱爸！」
讓顧北的意外的是，這一次，楊導再沒有立刻調換頻道，而是將和_圖_書手中的遙控器放下了。
這次也一樣。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全都集中在了老老顧同志的身上，雖然，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
「那時候差點兒沒把我們幾個嚇死！」
但最後，楊婕導演還是食言了。
看起來是早就預謀好了。
顧北是客人，雖然在老兩口的眼裡，同樣也是子侄輩，但哪有讓他幹活的道理。
顧北趕緊躲過。
呵呵！
您說幹什麼啊？
得！
就不給你宣傳，氣死你！
「知道了！」
「媽，我們這趟出去，少說也得小半年，留您和我爸在家，我們也不放心啊！」
「你快別跟著忙活了，出去陪著老楊再說說話！」
李素芬定下來的事，從來沒有過改主意的時候，這一點，從顧北兄妹小的時候就這樣了。
甚至有一次在接受採訪的時候，當被記者問道如何看待《西遊記》成為經典的時候，楊婕導演說的是：我寧願它沒成功。
「我問過了，嫂子說沒問題。」
只要給彼此一個台階下，在一起工作生活了好幾年，能沒有點兒感情？
李誠儒聯繫過，甚至曾登門拜訪，但是楊老師的態度很堅決。
顧北傻了：「媽，您要不再考慮一下！」
顧北聞言，看向了陳小旭，見陳小旭目光躲閃，立刻明白顧南這消息來源於哪了。
不過後來楊婕導演也沒輕饒了對方，別的取景地，她在後來接受採訪的時候，總會提一下，幫著當地宣傳一下旅遊資源。
儘管已經五十和圖書多歲了，可張國容看上去依舊不顯老。
顧北聞言，也沒法再勸了。
自從決定要復出之後，張國容現在基本上每兩年一部電影，演唱會倒是沒再開過了，但是，全國的歌迷依舊不時的在網上發起倡議。
「老顧，這個事，你就別難為我了，心裡頭結著疙瘩呢，我要是再去請，怕是連門都進不去。」
他和李誠儒碰過這次聚會能來的人，裏面並沒有楊老師。
顧南說著，遞給了顧北一瓶紅酒。
一秒鐘都不想看。
一次見面，化解了多年的恩怨。
「沒事兒，我去給他們請假，耽誤一個學期也沒關係！」
顧北剛坐下，就聽到了熟悉的音樂聲。
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剛進院就聽到正房堂屋裡有人在說話，熱熱鬧鬧的。
說著話，楊婕也是滿眼懷念的看著電視，那一幕幕都凝聚著整個劇組的心血。
張國容都忍不住笑了。
但是，張國容這個女婿還在，當面說出來真的好嗎？
李素芬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決定了這瓶價值十幾萬的酒的命運。
王翀秋也從廚房出來，詫異的看著楊婕。
顧北算是明白了，難怪這丫頭連個招呼都沒打，就從香江跑回來了，敢情是聞著味兒過來的。
這件事還記著呢？
這種事沒法勉強，畢竟錯的是楊婕導演，總不能為了老太太，去勉強人家楊老師吧！
電視上這時候也正好出現楊春俠老師的形象。
去南極？
嚯！
推門進屋，便看到父母，還有妹妹和圖書、妹夫，外甥和外甥女都在。
這件事也成了楊導心裏的一個疙瘩，前幾年的那次再聚首，楊老師就沒來。
「我想辦法吧！」
「哥！給你的！」
「考慮個屁！」
估計也就沒有了後來的《西遊記》了。
唰！
為此，楊導很長一段時間都悶悶不樂的。
「哥！你去哪了？」
都多大人了，當著一雙兒女的面，也不覺得害臊。
不是沒有能力，而是，那個時候台里根本沒有條件拍。
「我們在家有什麼不好的，用不著你擔心，我和你爸的身子骨還硬朗著呢。」
這倆孩子的學習成績都特別好，算是繼承了顧南和張國容的高智商。
「看情況再說！」
「楊導！」
楊婕正坐在客廳看電視，但明顯心不在焉的，手裡的遙控器不停的換著台。
唯獨波月洞，老太太從來不提，哪怕對方掛出了《西遊記》取景地的名號，記者也曾找到楊導求證。
見顧北不說話，楊導也猜到了結果，嘆了口氣道：「行了，這又不是你的責任，當初畢竟是我食言，沒能兌現承諾，她要怨恨我，也是應該的！」
「對！楊導，您還記得嗎？咱們當時上黃獅寨，您還差點兒出了意外。」
都是七十多歲的人了。
又待了一會兒，顧北也起身告辭了。
「別問我，問你嫂子去！」
可是真的讓楊春俠演完白骨夫人再演女兒國國王，又沒法跟全國觀眾交代。
「今天回來的？咋沒打個電話？」
放下手機，顧北開車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