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是未婚夫

今川真那順著男人的目光瞧一眼外面的黃葉,她想,男人就是那飄落的葉子,只是湊巧落在她的身前,只待風一起,男人就要隨著風,去往不知名的地方了。
她過來時精心挑選的衣裳,精心搭配的飾品,沒有能引起對方的任何注視。
【她的想法沒有錯,但是,她低估了你單身的心態。】
「可以把你添上去。」
【現在,你已有了防備。】
在離開御崎后,少女因對男人的思念,常幻想自己和他的重逢,在那幻想的基礎上,她努力思考,要怎麼才能在重逢后的第一時間討得男人的歡心。
而且,今川真那的臉頰微紅,是很帥氣的葉子。
「……」少女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已習慣了這種忽然而輕微的敵意,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一旦對某人心生嚮往,又狠心掐滅了這份嚮往,都會在心中生出敵意來。只有敵視能沖淡憧憬。
「啊哈!」茉優從後院跑進來了,她忽然地高呼打斷了南悠希的話。
「哥哥還欠我一幅畫。」她的聲音沉悶。
朝霧家門外的一株就是其中之一。
他想,也許應該繼續八年前沒完成的事,將那幅畫送給茉優。
「誒?」今川真那一怔。
「我把雨院那幅畫送給你。」
「小姨,媽媽打電話叫我們了,我們走吧。」龍宮凜花也從後院進來,她拉住了今川真那的手,往門外去。
「是未婚夫哦,不過,還要哥哥點頭就是了。」茉優壓一壓裙擺,坐在矮桌旁:「我也不是一定要哥哥和我結婚,今川老師要是能討哥哥喜歡的話,給老師也行。」
【茉優將龍宮凜花介紹給你,有著更深的意義,她放棄了在自己身上努力,選擇了藉助外力。】
他留下那幅畫,是為了留個紀念。那幅畫是唯一一幅完整描繪出少女容顏的畫。
今川真那看看茉優,少女垂著頭,正坐在南悠希的對面,南悠希依舊隨意地坐著,他看著少女。她沒能弄清事情的真真假假,但她明白了,兩人的情感有些複雜。
和*圖*書雙眼睛帶著一些滄桑,一些純凈,讓今川真那想到深山中,漂落葉的潭水。
解決這份敵意的方法很簡單,只要他熱情一些,讓對方心中生出「說不定我可以」的想法,敵意就會快速變回憧憬,並多出一份歉疚來。利用好這種轉變時產生的歉疚,就可以讓對方幫自己辦一些事情。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南先生還裝作姓朝霧,說自己是茉優的哥哥。」
她環在南悠希腰后的手掌更加用力了。
【這樣,你們一個月後的分別,才能是真正的告別。】
「啊?」今川真那看看茉優,又看看南悠希,她的思緒像被攪在了棉花糖機里,交纏成雜亂柔軟的一團。
「說謊!」
南悠希低下頭,看伏在自己胸前的少女的長發,他準備了許多別離的話語,許多或許可以緩和氣氛的俏皮話,可到了開口的時候,那些話都不再能說出口。
「這樣啊。」
【第二日清晨,少女來到你的房間,想要叫你起床。發現你已經坐在了床鋪邊,她心中生出隱隱的不安,這份不安在見到月曆后明確下來,又在你洗漱時沒要她的服侍后達到了頂峰。】
【是茉優用青春的情感和活力拆下了展示玻璃,你沒能經住誘惑。】
一口氣說出這些,悔意倏然出現在今川真那的心中,她本沒準備說這麼直白,她還想讓男人放下茉優,和她試試。是因為她剛剛揭穿了南悠希哄她的謊言,男人卻沒有任何歉意,惹惱了她。
「沒有。」
「我覺得沒有說謊的必要。」南悠希看著她的眼睛,沒有順少女的意糊弄過去的打算。
【你在月曆上圈出三十一天後,那就是茉優的生日。你又將今天的日期劃去,代表時間的流逝。】
他回想少女說的那幅畫,畫還掛在他御崎的工作室,每次回到御崎,他都會過去瞧一會兒。
「那是JK,不是茉優。」南悠希說,「我和茉優的關係,不用那樣的幻想。」
【促使你疏遠少女的想法,真的是這樣的嗎?和_圖_書
她心中的幻想也跟著熄滅了,或者說,被她自己掐滅了。
今川真那被這極具衝擊力的事實嚇住了,她仔細打量對面男人的臉,明明從臉上看,男人才二十多歲。她說快三十,是因為男人的氣質不像是剛入社會的少年郎。
【她故技重施,說一些曖昧的謊言,想要激你氣惱,讓你敲她的腦袋,捏她的臉頰。】
如果男人的話是真的,那她剛剛都說了什麼啊!
南悠希伸出手,拍拍她的腦袋,安慰她。他沒有責怪少女的意思,這個年紀的少女,犯下一些令人失笑的錯誤再正常不過。
今川真那快活了,她覺得面前的男人也不過如此了,與自己無關的事總是不過如此。抱著虛假的洒脫和說不清真假的報復心理,她問起自己打探來的消息。
「我覺得,哥哥說不定會喜歡這樣的感覺。」茉優低聲說。
「漂亮JK忽然自稱是自己未婚妻什麼的,的確挺符合男性的幻想,只要有少女這樣做的話,應該可以快速俘獲對方的心吧。」
記憶場景顯現。
【在登上歌島時,你將這次重逢當做一次緬懷,一次站在展示玻璃的外面,止於視線,無關觸碰和內心的觀賞。】
她失敗了。
萌黃中帶著些紅的葉子經了蕭瑟秋風吹拂,離了樹枝,飄飄蕩蕩地落下去,叫風一卷,揚向深藍的海面,像是要一頭扎入那密集的波紋中去。但是風力不足,黃葉只是往崖邊飄了三步,就落在了褐色的土地上。
「嗯。」
【晚上,茉優又抱著枕頭,拉開你的房門。】
她又低下頭,盯著自己放在裙擺上的手掌,這雙巧手在繪畫、在手工、在料理上得到過許多誇獎,可是這麼一雙手,仍然解不開她的憂愁,造不出她想要的未來。
「茉優是這麼說的。」南悠希瞧出面前女人的敵意來。
【茉優想要通過凜花的關係,撮合你和班主任。】
【少女給你介紹了她的朋友,龍宮凜花。】
如果撿到這樣的葉子,她一定會仔細處理,認真製作,將和-圖-書它變成最好的落葉標本,擺在書桌上。
不過,南悠希沒有要今川真那幫忙的事情,他打了個哈欠。
「那你和茉優……」
「騙人,要不是我說那樣的謊,哥哥早就離開歌島了吧!」
現在承諾下來,茉優會高興嗎?不,她不是想要那幅畫,她只是想要自己留下來。
「再等一個月,等我過完生日就好。」茉優抬起頭,她的黑髮滑落,露出梨花帶雨的臉頰。
她從電視劇、從漫畫和小說里,得來了現在用的手段,包括她在慾念上調侃悠希,也是出自對故事中少女的學習。在那些故事里,男主人公們都很開心,並且所有故事的結局,都是男主人公與虛假的未婚妻永遠生活在了一起。
龍宮凜花和今川真那的腳步聲遠去了,南悠希和茉優各自坐著,客廳里很安靜。
「茉優和凜花說,她們在市區見到了熟人,實在推辭不過,要晚一陣才能回來。」今川真那放下手機,看向對面的男人的臉。
「我比茉優的父親還大一些。」南悠希繼續說,「茉優小時候,沙貴和弘一很忙,很長時間都是我在帶她。」
【你想讓你們的關係回到你最初的,你通過觀賞緬懷女孩,少女通過觀賞緬懷小時候的計劃中,觀賞含有時間短暫的意義,含有分別的預言,沒有一份展覽能永遠持續下去。】
男人盯著外面的景色,眼神飄忽,他一腿縮著,一腿彎著膝蓋撐在地板上,他的神態和他的眼神一樣,像飄蕩在空中的葉子。
「不只哦。」南悠希回答說。
「只是過來看看她而已。」
男人回答的聲音傳來,這份聲音一樣縹緲。
「南先生已經快三十歲了吧,茉優才十七歲!這種由上一輩定下的婚約,在現在這個時代,不太合適吧!」
【在與今川真那交談的過程中,你忽然發覺到了自己情感的不對勁,你因此違背了冷處理的計劃,惹出事端來。】
「……我該回去了。」
「前幾天,茉優普通地讓我不要走,我不是就留下來了嗎?www.hetubook.com.com
「凜花讓我們等一等。」今川真那低下頭,她隱隱猜測到了兩個少女的打算。
成年人與少年們的區別,便是會主動熄滅不可能的火焰,連一絲幻想的餘燼都不留,並在這慾念的泯滅中,生出一絲虛假的快活來。
「非常抱歉!」她雙手撐著地板,將額頭抵在地板上。
「把老師騙過去了呢!」茉優抬起臉,吐出緋色的舌頭,故作歡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明明按茉優說的,在離開后讓時間來沖淡別人的記憶就好。
【你啞然,感嘆少女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她以為,你因為離別而產生的愧疚,會同意她的請求。】
【你覺得,就是因為你與少女太親近,才讓茉優這麼粘你,不讓你離開。】
「誒?」今川真那糊塗了。
「我聽別人說,南先生是茉優的未婚夫?」她看著南悠希的眼睛,希望從中見到驚訝來。
【你後來想,茉優也許不是在生氣,她不是惱你與別人說話的時間比與她長,而是從時間節點,從你的表情中,看出了你準備離開的事。少女不知道如何面對你,所以裝作氣惱,不靠近你,給自己緩衝的時間。】
「八年前,那幅我穿洋裙的,和我一樣高的肖像畫是準備送給我的吧!」
「那哥哥……?」茉優露出淺淺的笑。
「我已經在這裏待了兩個多月了。」南悠希撫摸少女的頭髮,「就是在家,我也沒有停留過這麼長的時間,要是告訴你心愛阿姨的話,她會嫉妒得要命呢。」
【那是個有些慵懶的少女,個子比茉優矮一些,性格外向。】
對象是面前的男人的話,她是很願意,但是,掌握決定權的不是她。
「那裡面沒有我!」
【上次來到家中的班主任今川真那,是凜花的親戚。】
【你們相敬如賓,她像是旅店的老闆娘,而你是前來遊玩的客人。】
「我哪裡欠你什麼畫了。」
【你答應下來。】
「我不管。」茉優將臉貼在南悠希的胸腹,她的白|嫩額頭和小巧的鼻尖隔著衣和圖書服抵住南悠希的皮膚。
少女抬起頭,悄悄瞥他的臉。
「沒關係,今川老師不是不知道情……」
「老師真的信啦。」她背著手,走到矮桌旁,彎腰看今川真那,露出得意的笑:「是哥哥騙你的啦。」
【茉優嘗試兩天,發現自己無法讓你們的關係再次靠近后,放棄了努力。】
少女跳上地板,她穿淺藍色襪子的腳丫踩在地板上,踏出一連串沉悶的聲音。
男人的眼神很快從屋外收回了,從飄忽的狀態,變為了聚焦完善,看著她的狀態。
【她們安排了學習會,叫來今川真那,然後兩人一齊爽約,讓你和今川真那兩個人待在家裡。】
她說悠希是自己的未婚夫,不全是為了能讓悠希安心住在她家,不只是為了止住流言蜚語。
【你的卧室里掛有一個月曆,這是沙貴和弘一的公司印製的,日期下面繪著企業榮譽的畫。】
【你只是淡淡的否定,別說舉止,就是話語都很正式。正式即是疏遠。】
【你下定決心,一個月後,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離開這個島嶼。】
「抱歉。」今川真那的肩膀顫抖起來,她漲紅了臉。
【這幅畫是給少女看的,你用這倒計時般的方式告訴茉優,這次你十分堅定。】
【在你吐出分別的話語后,少女丟下了所有計謀,抱住你的腰,求你再等一個月,等她的生日過去。】
【你在這時候,明白了茉優的意圖。少女認為,只要你在櫻之丘有了喜歡的人,就不會再離開。】
歌島的大部分樹木是常青樹,僅有幾株特意移植過來的,會在深秋中生出泛黃的葉子。
【你看出來,從你登上島嶼開始,茉優就在努力延長你們共處的時間。】
她握緊了放在旁邊的手提包的掛飾,兩個掛飾,一個是一把劍,一個是一個香包,這兩個掛飾,一個是十分出名的遊戲中的道具,一個是十分出名的遊戲公司的圖標。
「我要全身的畫!」
【你拒絕了她。】
凜花告訴她,對方會打遊戲,她特別準備了這兩個掛飾,想要用來打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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