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阿姨請自重

「……」
【存放宅子影像的記憶之匣里,還存放著兒時的幸福回憶,存放著最初的傷痛,家的分崩離析。】
少年坐在她的身邊,用干毛巾擦濕潤的頭髮。
觀月靜握住少年的手腕,用少年的指節在少年的腦殼上敲一記,少年剩餘的一隻手捂捂頭,又揉揉受傷的手,十分繁忙。
「什麼尺寸?」南悠希又問。
這時候,她聽到浴室外間更衣室的動靜,少年推開外門,嗓音打斷了幻象。
【水珠順著你的T恤和休閑褲流淌,滴落在深色的地板上,不一會兒便匯成一小灘。】
【你將藍色的雨衣褪下,披在她的身上。】
這次落在南悠希頭上的,是觀月靜自己的指節,她的指節比南悠希細,也比南悠希硬。
「阿不阿姨無所謂,快點兒把衣服脫掉,我要收房租了!」
「我不缺房租錢,阿姨這麼說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吧?」
【觀月家不大,二樓有三間卧房和一間廁所,浴室在一樓,只有一間。】
【你和她一起www•hetubook.com.com,來到了觀月家的老宅。你已買下了這棟別墅,並托一之瀨詩織的關係,將宅子儘力複原回觀月靜小時候的模樣。】
【宅子讓她想到全家福的同時,也讓她想到了母親布滿血絲的眼睛,父親吐出的血塊,急轉直下的生活。】
夏日的衣裳單薄,一會兒就能恢復乾燥。
【雨橫風狂,你手上的雨傘遮不住風,自然也就擋不住雨,踏入觀月靜老宅的屋門,你放下傘,身子同觀月靜一樣濕透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她等雨水帶來的感覺完全覆蓋了血的感覺后,走進了一條小巷。】
「不是阿姨。」觀月靜糾正,她的眼本就顯得凶,臉綳起后,平靜的話語都帶上了恐怖的氣息。
「黑色。」觀月靜雙手撐在牆壁上,努力壓下胸口的噁心。
沖乾淨身體,觀月靜在更衣室里,用吹風機吹乾頭髮,再吹衣服。這樣吹乾的衣服不免很皺褶,很不美觀,她不在意,若不是考慮到m.hetubook.com.com客廳那邊的窗帘拉開著,她甚至覺得不用披上這麻煩的布料。
但幻象往往不會和真實對抗,而是依附、埋伏在真實的感受中,在人鬆懈的時候倒戈一擊。
觀月靜這才發現自己陷入了少年的陷阱,她說:「不需要,我用吹風機吹乾衣服。」
什麼不見了,是剛剛被你從抽屜里拿出,藏起來了!
觀月靜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爭論,她抬起頭,浴室頂部裝著燈暖:「那掛在浴室里,烤一會兒就好。」
南悠希從浴室出來后,觀月靜對少年說。
溫水忽然化作血水,潑灑而下,流過右手腕,滑膩的觸感回歸,鮮紅充斥眼眸。
【從出租屋出來,觀月靜行走在雨簾中,雨水冰冷,沖走了她手上殘餘的血的溫熱,被雨沾濕的衣布濕潤,蓋住了她身上遺留的血的滑膩,雨激起的泥土的氣味,鑽入她的肺部,替換了血的腥氣。】
半分鐘后,少年的身影輪廓重新印在磨砂玻璃上。
少年沒有如同之前宣言的那樣進https://m.hetubook.com.com來偷看,也許少年只是口花花,也許是她揮吹風機的那下讓少年知難而退,更有可能的,是她出浴室到回來的過程中,少年已經看了爽快。
「我去洗澡,靜姨隨時可以進來偷窺。」少年站起身,瞥觀月靜的目光含著期待。
【她答應了你的邀請。】
一段記憶場景顯現在南悠希的腦海中,是觀月靜的視角。
十多秒后,他又走回來:「衣服不見了。」
少年促狹的聲音和眼神,未能激起觀月靜的羞惱。
關掉花灑,觀月靜拉開了浴室磨砂玻璃的門,她赤著腳,從一臉驚訝的少年身邊走過,順著地上少年留下的水跡,來到走廊深處的柜子前。
她的濕衣服和吹風機一起,放在柜子的深處。
隔開浴室和更衣室的磨砂玻璃上,顯現出少年的身影輪廓。
少年的回答聲沒有傳來,觀月靜見到玻璃上少年的身子俯下了,她聽到抽屜拉開的聲音和少年離開的腳步聲。
【幸福混著苦痛,進入她的心中,她瞬間做出了決定https://www•hetubook.com.com,比起那些苦痛,她更在意那份歡愉,她要在那棟存放她僅有的美好人生的宅子里度過餘生。】
觀月靜當然不會進去偷窺,她躺在沙發上,天花板的燈光照入她的眼眸中,她眯起眼,精神一陣恍惚。
「我想住在這裏。」
她裹在雨衣中的手掌乾燥,雨水的感受離去,血的觸感回歸,順著手臂而上,席捲了她的身體,讓她顫慄。直到進入這棟別墅,藉助這相同的空間聯繫上兒時的感受,她的精神才恢復了些。
「吹風機不見了。」少年回答。
【她沒想到會遇到你,更沒想到會從你的口中聽到那埋藏在記憶深處中的宅子。她的精神,她的命運,被那所宅子攫住了。】
【你拿出一條幹毛巾,簡單擦了擦身子,將浴室的使用權先給了觀月靜。】
她瞧一眼少年,沒有回應那個稱呼,也沒有回應那個犯罪預告。
她握住手腕,心臟跳動劇烈,呼吸跟著急促。
觀月靜看向坐在竹椅上的少年,少年的身子還在滴水,他的臉上沒有瞧見禁果www.hetubook.com.com的羞澀,也沒有被撞破惡行的忐忑,他的眼中帶著些失望,失望于觀月靜身上有著衣服,他拉上窗帘的舉動沒了意義。
磨砂玻璃的門重新合上了,浴池中消散的水霧再次濃郁起來,經了少年的打岔,觀月靜的精神從那血的追憶中回歸,她抹上洗髮液,抹上沐浴乳。
這是她第一次在男性面前露出軀體,她原先很在意這些,現在,她已沒有什麼可以在意的東西。
客廳的窗帘其實沒有打開,少年將帘布拉上了,防止她像在走廊上那樣,以最天然的狀態出現。
「阿姨先去洗吧,我過會兒進去偷看。」
左臂抱起衣物,右手拎著吹風機,她又在少年身邊走過,用右手的吹風機敲了下少年的腦袋,下手不輕不重,少年的痛呼帶著一些浮夸。
「靜姨要什麼顏色的內衣?粉色可以嗎?」少年的嗓音清澈。
她又見到少年的身影輪廓俯下了,少年從衣簍里拿了東西,走出了更衣室。
花灑的溫水覆蓋了她的皮膚,聯想和追憶很難掩住真實的感受,真實的溫水驅散了印象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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