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的用水是班長和體育委員負責，高一一班的體育委員是誰不重要，但班長是藤丸立香，沒水喝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和女孩的工作沾一點邊。
「多少？」蘇曉檣斜眼。
唯獨可惜的是，這球讓路明非拿到了，一個獨來獨往，雖然不抗拒和大家交流，但大家都抗拒和他深交的傢伙。
但是女孩不知道的是，路明非做哪些也不全都是為了她。
其實說穿了這也沒什麼，不過是撿了下球的事情罷了。
「蘇大小姐有啥要買的不，我順便帶過來了，趙老大沒騙你，這跑路費是真的大方，肯定夠我再請您好幾份的。」路明非搓著手，看一眼蘇曉檣又看一眼趙孟華。
「叫你只是因為上次，你忘啦？你上次去網吧還要趙老大請客，趙老大什麼都沒說。」
橘發的女孩變向時快而準確，就像是一起一落的手術刀，持球的瞬間就意味著進球，根本沒有人能夠攔住。
彷彿故事的篇章，楓葉從樹杈的間隙飄落，灑在青石板路的裂縫上。回力鞋輕輕踩過，樹葉便發出粉碎的脆響，混雜在石粒和鞋面的摩擦聲中，似乎有男人邁開腳步，向著遠方的雲朵跑去。
「可是路明非以前也……」
——【路明非，搬過來的水不夠用了，你去買點來吧。】
「趙老大和圖書，便利店……」
在幾個人的注視下，男孩終於還是跑出了球場。
徐岩岩和徐淼淼是班上的孿生兄弟，兄弟兩個同等的圓胖，站在那裡像是並排的兩隻籃球。籃球在觀眾席上滾了下來，蹦蹦跳跳得湊到路明非旁邊。
——大部分的人，應該會回答些名人吧。
路明非走後，高一一班也沒有發生任何影響，只是趙孟話和身邊幾個小弟隨便聊了兩句。
簡直是自爆步兵。
而正是這種「所有人都不熟悉的」對象，如果在一次無心的錯舉之後，就也會很容易得滑向更糟糕的位置……
他們本來就不在一個世界。
「誒呀，你別誤會。」兩人擺著手湊近路明非，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似兩人是什麼失散多年的兄弟般語重心長道。
「你什麼你！」
「班長加油！！」
男孩的穿舊了的運動鞋啪嗒啪嗒得和地面接觸，迎著風奔跑起來。
「你！——」
路明非仰著頭，看那捲成團的雲，心裏靜靜得蕩漾著詩篇。
所以當路明非無論是打算去便利店還是不去，趙孟華其實也不至於就記恨上他。
「不是……這……」徐岩岩和徐淼淼兩人對視一眼，有些說不出話來，只因為小天女雖然好似也為獨立單位，但和小狗路明非不同，hetubook.com.com高低是個戰列艦，打不過還跑不贏。
「蘇曉檣，你別小題大做嘛。」趙孟華皺著眉解釋。「只是這麼說一句而已，路明非以前也願意跑腿，又不是欺負人，我給的小費比買水的錢都多——」
他就像是個異類，大家都能夠在他說出幾句爛話的時候調笑幾句，捧個場子，但卻不知為何沒人想要更進一步了解他。
這下路明非想不明白的東西都要想明白了，他不怎麼隱晦得看了一眼趙孟華，而長相還算帥氣的男孩也是靜靜和他對視，沒什麼心虛的情緒。
——當被人問起，最尊敬的人是誰的時候。大家是怎麼回答的呢？
蘇曉檣怒其不爭，心裏埋怨著路明非慫什麼，自己又不怕趙孟華，也不怕被班上的人說閑話或者孤立，那衰仔真是不敢支楞起來啊。
「沒事，大不了那些錢全都給路明非就好了，不會讓他虧的。」
「只是叫你去跑腿還賺了一筆跑腿費，給你賺一筆的機會而已。」
而且，多多少少也帶有一點想要平衡心理的心思，畢竟他剛才享受了班長的傳球機會。
之所以叫路明非，當然也是因為路明非在班上是獨立單位，像是在星際爭霸里迷路了的小狗，跑到哪都不顯眼。
廢話，這麼好看的比賽，有誰想要這個時候www.ｈｅtｕbｏok.ｃoｍ•ｃoｍ離場去買水啊？
幫路明非出氣的女孩頓時怒目，剛打算說什麼。
……
趙孟話看了都覺得奇怪，但沒說什麼，只是把比平時還多的小費錢交給了路明非，而路明非也配合得做出一副欽差大臣受命的樣子屈身點頭哈腰，場面活做足了。
就像是高速行駛的列車從耳邊呼嘯而過，在三十二層的小區頂樓躺著，民航在頭頂飛馳即將降落，劇烈的震撼下心臟也隨之迎來共振。
面對上位種族的壓制，兩兄弟說不出來話，見狀趙孟華也是主動走了過來。
「我去吧。」
「我給你三倍，你去買。」
小天女用一句話殺死了比賽。
「現在不想去了不行？！」
說話的人不是路明非，而是蘇曉檣，驕傲的小天女本來就一直坐在路明非後排的位置，從剛才看到現在自然也大概看懂了都發生啥。
男孩舔著臉笑，肩膀還是那副耷拉下去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說不上猥瑣，但就是賊賊憨憨不得勁的樣子。
這才是自己所處的世界啊。
這樣子為自己開脫后，趙孟華看向遠處英姿颯爽的班長，心裏想著——
不過他喊歸喊，也是能夠感受到周圍人尚未散去的嫉妒眼神，大概還是在為剛才路明非能夠和藤丸立香互動一球而感到憤慨。
用當年流行的話來說，是個衰仔。
「藤丸！！——」
但徐岩岩和徐淼淼肯定受不了啊，連忙解釋道。
這小子還有這情商？
成績差勁，臉看不出什麼門道但不驚艷，連興趣愛好乃至家庭階級都沒有交集。
路明非忽然插入了話題，但一說話就是背刺了蘇曉檣。
他說過自己是坦蕩人，這麼靚仔的班長不呼兩句都對不起自己來過這個球場。
冷暴力算不上，校園霸凌更是無從說起，只能說是不甚熟悉。
反正路明非平時也是跑腿的，再跑去一次也沒啥吧？
如果剛才撿球的是趙孟華，那現在大家估計圍著他在嘻嘻哈哈，調侃說這球進了能有趙老大幾分功勞。如果是別的人拿到手了，其實也應該問題不大，誰在學校都有幾個朋友，而小團體間也不想要撕破臉皮。
嬌艷的女孩抱著手皺起眉頭來，眉宇間都是女王般的壓迫感，咄咄逼人的氣勢硬生生把兩兄弟壓得喘不過氣來。
雖然沒有人會在意這點，甚至藤丸立香也不會想到這件事，但路明非就是自顧自地想幫點忙。
「路明非，搬過來的水不夠用了，你去買點來吧。」
以此來給對方台階下來，讓雙方臉上都不要太難看。
就在他終於是忍下來，打算收兵的時候——
為什麼是我？和*圖*書
「……」蘇曉檣這才看出來，路明非這樣的舉動看似是丟了自己的面子，但實際上是在暗示趙孟華給多點，這樣子蘇曉檣嗆到了趙孟華，趙孟華雖然損失了點錢但也沒太丟份。
——夏目漱石，豐臣秀吉，中田英壽，葛飾北齋，宮崎駿……
「趙孟華想喝水不會自己去買啊，沒手還是沒腿！」
人們當然會為此而歡呼，哪怕是路明非都不例外，憋著臉用力嘶吼。
這又不是什麼韓國電視劇現場，沒有多少天生的惡童，這個年紀的少年雖然總會誕生出平白無故的惡意，但也就只是折騰別人一下，不會致人于死地。
或許有些不一樣。
路明非原本是想要這麼問的，但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腦袋就已經轉過來了。
和大部分人一樣，路明非這輩子沒去過音樂會，所以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所謂的山傾海嘯，就是在那個下午的籃球賽中。
少年的回答……
比賽途中，有兩個人從後排走到前面來和路明非搭話。
——【很遺憾，本人已經被幾個網友預定了晚上的行程，你們去吧。哦對了我去搬水，誰來搭把手。】
當然，這一點徐岩岩和徐淼淼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趙孟華這下神色也不好看起來了，本來就一個沒多少壞心眼子但也沒多少城府在身上的小男孩，誰能受得了這一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