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邊無際的孤獨誕生,品名尋找著溫暖的同時,得到了最珍貴的『愛』。
畫面中,昂熱的身體因為要救助傷者被對方的大規模言靈波及,身體已經在戰鬥開始前就有了重傷。
在此刻播放的畫面中,昂熱看見的,是年輕的自己和一條次代種戰鬥的畫面。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當時就意識到了。
畫面中,他使用著詭秘的時間零不斷與龍交錯身影,在對方身上留下傷口,但是體力也隨之飛速下滑。
你們……
人的一生是為了滿足感而存在的時間。
【我來猜猜看。】
昂熱的怒火與悲傷已經抵達頂點,然後——
像岩窟王那樣的存在,幾乎可以說是爽文劇本了。
「動手,昂熱。」
【是『藤丸立香會死』,還是『將復讎從自己唯一的執念上摘除』這件事?】
那真的是在「追求復讎」嗎?
對於人來說。
……住口。
那盛放的火芒,吞噬龍王,似乎也要吞噬老人的最後一絲理智。
雖然只是一瞬間,很快就被克服的軟弱,但是在那次之後,昂熱卻意識到了這麼簡單的道理。
因為是由復讎者的概念形成的英靈,如果直接被人從根源上進行否定,那再怎麼恐怖的意志力都顯得蒼白。
僅僅是站在這片大地上就需要勇氣,而背負著痛哭苟活,更是不折不扣的酷刑。
所以……
說是對肉體層面毫無影響的寶具,但對大部分英靈來說是最糟糕的東西。
可以被以正常的英靈召喚儀式召喚。
這是……
莎士比亞帶著挑釁般的疑惑,聽見那聲音的人都明白,那只是自問自答。
在那之後的畫面,極快地閃過。
在和自己交手的一剎那,自己就認出來了。
芥雛子說佩隆隆奇諾說過,在昂熱作為混血種最強活動的百年間,雖然他本人的實力對於龍族來說並不出眾,但是奧丁卻選擇安分守己地獃著,並小心翼翼地和對方接觸。
【你本質上是個無比高傲的老瘋子,百年之後還能夠聚在一起喝酒,說明你其實還蠻喜歡弗拉梅爾他們的,不是嗎?但為什麼到最後,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走進你的心裏呢?得到你真正的認可呢?】
他輸了。
他會在最後的最後,推自己一把。
昂熱的思緒斷片剎那,渾身燥熱如同雷擊,大腦渾白,但他迅速咬住舌尖讓自己回神。
【當你在感到放鬆的瞬間就已經足夠證明,在那一刻,復讎甚至沒有強過你心中對於放鬆的渴望!作為人的本能!】
他想的是……
此生之後,皆為復讎。
【開演之時已到,獻上如雷喝彩(First Folio)】
死去的,活著的,自己無論怎麼想,都應該守護後者。
但……不認輸的人生真是太累了。
【但是,她擅自闖了進來。】
昂熱閉上了眼睛。
【要否定龍族?——當然可以,種族不同就已經完全足以作為理由,但是用復讎之名冠于其上不過是你的自我滿足,還是拚命逃避的自我滿足!】
在這個寶具中,對方越是陷入狂怒和暴亂,就越是沒有辦法捕捉作為施術者的自己。
而希爾伯特讓昂熱已經陷入了瘋狂。
因此所有的壓力都會來到他的頭上,不管是肉體還是精神都會被一次次逼入極限,殘留的惡念,痛苦,折磨,都只能夠一個人消化,身邊沒有任何可以傾訴內心,展現自己軟弱的對象,而老人也一直自認為自己不需要那種事情。
而莎士比亞對昂熱給予的回應表示強烈的喜悅。
多麼脆弱的人類。
這是句拉丁文諺語,意思是「我的靈魂已經被釋放了」。身體輕如飛鳥,似乎靈魂正在溢出,居然如釋重負。
【在這場戰鬥的途中,你在想什麼?】
這件事的後續他記得,昂熱在最後選擇了偽裝自己筋疲力竭,引誘那條次代種靠近自己,然後用最後的時間零把刀刃送入了對方的脖頸中。
種類:對人寶具
這一次。
【你在害怕,如果自己真的有了所謂的,新的『友人』,新的重要的『摯友』『同伴』m.hetubook.com•com!你就會逐漸遺忘自己的過去!】
【人終究是喜新厭舊的生物不是嗎?孩童時期再怎麼珍愛的玩物長大了也會棄之不顧,你在害怕那種事情發生吧?你在害怕自己有朝一日會忽然回首,發現——】
悖論已經產生了。
在畫面中,昂熱從病床上醒來。
那是昂熱的記憶。
太過於詳細了。
他腦中的那些殘片,都不過是根據當時的案件記錄複原的,他自己的「偽日記」。
咔——
並不是說復讎毫無意義,而是它無論如何都不再能夠成為自身生命的唯一,也因此……
【這個學校的設計者】
因為他的傳唱者,希爾伯特讓昂熱,仍舊活躍這個時代!
自己輸了。
如果是他,如果是梅涅克卡塞爾的話
希爾伯特·讓·昂熱這一生都沒有認過輸,從很多年前和梅涅克·卡塞爾在劍橋大學的草坪上相遇開始,因為是第一代獅心會中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是唯一一個見證了秘黨的舊時代和新時代的人,是卡塞爾學院的校長,所以不能認輸,他認輸了就是第一代獅心會認輸了,就是卡塞爾學院認輸了,就是秘黨認輸了。
【easy revenge輕鬆地復讎】
每一次詞彙都那麼沉重。
龍族是否認真,是否將人類認作敵人是會巨大程度左右戰力和戰局的要素——在後世,這件事情被一次次證明。
【但是你都沒有。】
他在那一刻,才終於明白。
多麼軟弱的老頭。
將自己的一切獻上,在此基礎上,還要將名為『人生』的寶物作為抵押。
【這已經足夠證明,名為希爾伯特讓昂熱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復讎男神,他是個復讎者,但不是神。】
這張被地圖滿是濃郁的宿命意味,生命的流動是單向的,從過去到未來,而未來……沒有任何出路。
【你在害怕!希爾伯特讓昂熱!】
復讎的門檻實在太高,拋棄摯愛,也不能接受新的一切,名為『復讎』的概念佔據自己的一切,卻未必能夠收穫美好的結局。
結果到頭來……還是沒有贏過你嗎……
急促,沉重的呼吸,但是老人依舊在思考著破局……
【曾經的友人?】
昂熱以接近羞愧的心態向前,他無法開口說話,生怕自己暴露出此時自身的軟弱。
但他知道,如果不和這個寶具的英靈對話,劇情就無法繼續,所以只能夠掙扎著張開嘴。
【看著他們就會想起以前的夥伴,而你不敢,不敢和新的存在締結羈絆。】
明顯是活著的夥伴更重要吧?
咔。
【而最為直接的證據,不是靠任何人的辯解,只要看看現在的你就夠了!】
那是三條長廊,模仿著神話中的三女神。
他就會這麼說……
而梅涅克卡塞爾——
【可以認輸了。】
卑微膽小到極點,也因此瘋到恐怖。
他從未被人類的歷史刪除。
昂熱緊握著刀的手,終於逐漸鬆懈。
在迷路的自己的前方,有人告訴了他答案。
我……
【你明明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夠和任何人親近,就像你本來遵循著自己作為人的本能幫助犬山賀,把他當做自己孩子培養,卻一次次用惡毒的話語將其推向自己的遠方,你本不該和任何人有著過深的交集。】
而這一次,白銀的騎士摘下面甲。
「梅涅克……路山彥……你們在那,對嗎。」
復讎。
【復讎,是這個世界上最直接的快意恩仇。但是追求復讎的過程如果變得漫長……那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最最無聊的劇本。】
如果這千年的時光,支撐著她的,是復讎心——那她絕對無法抵達這裏。
工作,學習,交往……活著。
寶具等級:B
他燃燒的黃金瞳逐漸蒙上塵埃,比誰都要先一步,知道對方打算說的話語。
「就一定會這麼說。」
越是優秀的人,越是深陷痛苦。
昂熱面無表情地看著畫面中自己的那些老友,但精神卻緊繃到極限,試圖尋找出這個寶具的漏洞,思考著如何將其擊碎。
因為他沒有弱點。www•hetubook•com•com
他的敗因,也正是因此。
也因此——
因為楚子航僅僅是「弄丟了」他的父親。
「無法接受放棄,放輕復讎所產生的恐慌」呢?
從最原初,最原初的地方開始追溯。
兀爾德紡織生命線,貝露丹迪拉扯生命線,詩蔻迪剪斷生命線,這就是世間萬物的命運,無可更改。
男人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名為莎士比亞的幻靈。
人可以利用憎恨來宣洩一時的怒火,人可以靠著復讎團結一致,可以靠著復讎強如鬼神。
這是昂熱進入這場回憶中,最後聽到的聲音。
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
幻想自己的夥伴從未死去,那百年的時間不過是一場浮生幻夢。
【你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搞著些溫和的舉措,殺著些無所謂的龍,看看你人生的回憶吧。】
因為莎士比亞的寶具,是連某位法國聖女都一度被逼迫至崩潰的惡毒寶具。
昂熱也會做那樣的事情,但……
最大捕捉:1人
你們明明已經……
他迷路了太久,太久。
寶具之中,莎士比亞唯一一次以接近『柔和』的語氣開口。
這一次,說話的人似乎改變了聲道。
當時的昂熱……
領域內不斷回蕩著,陌生男人的聲音。但這一次,高亢的詠唱聲並非來自於芥雛子,而是『那個英靈』展開寶具后自然誕生的神智。
當時的他已經殺過不少三代種,驚險,恐懼,生命在懸崖邊上徘徊數次,終於回蕩迴旋,落地前行。
住口。
在那裡,名為迪士尼的樂園,老人在這個和自己畫風不符的遊樂場,第一次遇見了讓他為之震撼的後輩。
【哈哈!我想說的是——你看著他們,你不是想起了什麼?】
寶具效果,讓對手強制遵照劇本上演故事的舞台寶具,擁有等同於固有結界的強制力,相當於大型「國王劇團」。
耀眼的人笑容總是燦爛明媚,就像自己第一次看見藤丸立香時,忍不住回憶的那樣。
【真是無聊啊!~希爾伯特讓昂熱。】
【世界陷入戰火,你試圖以絕對的力量介入,調停這場無意義的紛爭】
【比如說……】
【這一次,你又是否想起了『他們』?】
莎士比亞的英靈,僅僅是計劃中的一環。
【你遵循著梅涅剋死前留下的理想,創建學院】
但一旦進入廝殺……
他向著梅涅克奔跑過去,近了才發現那只是一具破碎的人形罷了。在他觸及梅涅克的瞬間,梅涅克變成了灰塵坍塌在地,亞特坎長刀「叮噹」一聲倒地,清越的鳴聲回蕩在漢堡的清晨中。
連他體內的英靈的呼喚都無法聽見,鋼鐵的意志能夠否決絕大多數情況下的影響,除非……——
【開演之時已到,獻上如雷喝彩(First Folio)】
還是說單純的……
人類能贏龍族,絕大多數時候靠的都是對方的漫不經心。
但是。
雖然,他們都是被一個人,僅僅一個人所吸引至此。
「住口!!!」
【當你快死的時候,你大概是這麼想的吧——】
總有些男人會這樣過一生,要把一切扛在肩上往前走,直到真的走不動了。
【是因為他們太像了對吧?】
又一次。
女人出現在那個雨夜,她站在昂熱身後,無所謂地任由大雨磅礴澆灌自己,臉上依舊是那副不耐煩的表情,但是語氣卻莫名平靜緩和了下來。
【作為天才劇本家,寫出了最佳復讎劇的我可以這麼斷言!】
昂熱的心裏掠過這個念頭。
對人那就是純粹的超超超一流。
但是……
「Liberavi animam meam.」
那道聲音,未免太過於沙啞。
但是,莎士比亞卻反倒受到激勵般更加愉悅了。
芥雛子。
因為,這是那個人的記憶。
划不來。
如果說昂熱對龍是超一流。
想要認輸。
【你口口聲聲說著自己為了復讎能夠耗盡一切,但仔細看去,你又做了什麼?】
很遺憾,昂熱並不在此列。
【鍊金術師弗拉梅爾,快槍手漢高,加圖索家族的家主,他們是很少見和_圖_書的,在血統上能夠讓你避免血之哀,性格也對得上的人。】
【但這一次,你恐懼的——】
【當復讎不再是你的一切,你也就從那令人恐懼的瘋子,變成了惹人發笑的老頭。】
因為恐懼著『拋棄復讎』,因此不斷用『孤獨』折磨著自己,簡直就像是收到了嚴重傷口的野獸依靠啃咬自己其他完好的部位,以此來遏制疼痛一般。
終於……
白髮凌亂的老人此刻依舊低著頭,沒有人能夠與此時此刻的他共情,那種鑽心的劇痛,看著自己這輩子最後悔,最悲傷的畫面在自己面前重演的疼痛,是世界上無人知曉的凌遲。
還記得,曾經提到過的,卡塞爾的冰窖設計圖嗎?
在那漫長的歲月中,如同苦修般折磨著自己。
這絕非丟人。
復讎的黑炎絕不會停止燃燒,但卻不會再將自己燒卻殆盡,老人帶著平靜卻沉溺的笑容,走向自己一生的摯友。
因為,這是那個人的回憶。
憤怒,驚怒,悲傷,歇斯底里的復讎心。
即為復讎的根源。
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只是因為她活得更久。
【人就會累。】
至少,基爾什塔利亞就仔細了解過他。
『煙灰』是個有些粗狂的男人,但是吃飯的時候莫名安靜,低頭處理著自己那份酸菜,頗有種粗中有細的感覺。
無論是路山彥的戰鬥,又或者梅涅克的最後一舞。
但……
他或許……放下了一點。
【你在世界各地尋找著龍類的線索,並且耗盡自己的一切天賦置死地而後生,將龍類屠戮】
而他一個人領導屠龍戰爭百年,獲得了聲譽的同時,情報也逐漸被人摸清楚。
【所以我才會說你的劇本無聊透頂啊,昂熱。】
【如果只是單純為了血腥和暴力,為了短暫的釋放那倒也就算了,但是漫長的復讎無論如何都只會讓復讎者發現簡單的道理——划不來。】
布倫丹,賈邁勒,不,說不定夏洛子爵那些老東西也會在那,雖然他們很忙,但是老地快死了都,也該坐下來和年輕人聊聊天了。
就連那種餘裕,都被剝奪。
因為幾乎沒有沒受過創傷的英靈,而對他人這種內心深處的創傷,莎士比亞可以將它硬拉出來並嘲笑,或是徹底的批判使對象內心受挫。
那天,清晨的硝煙中他爬出坍塌的地窖,四顧無人,走了好久才看見梅涅克·卡塞爾扶著亞特坎長刀站在霧氣中。
莎士比亞惡趣味地吹著口哨。
但是……
【你丟掉了復讎。】
【只要有一次就夠了】
越是對自己的肉體有自信就越容易陷入這個寶具之中。能夠跨越這個寶具的,只有少數能斷言自己的人生純白無垢的人而已。
但是,就算這樣,她也確信著。
那大概比楚子航更痛。
清冽的雙目,微微彎起的嘴角,那澄澈的瞳孔中,這一次又倒映出了自己如何狼狽的模樣呢?
無法挽回,無法找回,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什麼后,失心落魄地追尋著。
因為,他被說中了。
『挑釁,然後瘋狂破防對方』。
【你有了弱點。】
復讎當然也可以帶來滿足,沒有人能夠否定這點,什麼滿足之後的空虛那都是后話。
曾經,楚子航這個被評價為「像昂熱年輕時一樣」的少年有過類似的經驗,在那個福州的雨夜之前,他每天都會想起高架橋的那天暴雨,用這樣刻骨銘心的痛來激勵自己前進。
而當那最原初的悲傷襲來,毫不留情地撕開昂熱的傷口時,即便是他也不免陷入無邊無際的無力感之中,用盡全身的思考,也不過是勉強維持住理智的弦。
更多的人,連復讎的對象都曖昧模糊。
乾涸和疲憊。
復讎者將自己的一切拋棄,沒有締結羈絆,親情,友情,愛情,連所謂的戰友都不存在——因為能站在他最近的身旁的人,都被他親自推開了。
當年,在龍王入侵時,昂熱是第一個面對他的人,也因此在一瞬間就被擊潰,徹底昏死。
但是,現在展現的畫面都太過於詳細了。
用不著莎士比亞幫助他回憶。
【說到底,你的復讎對象,那個和-圖-書叫做李霧月的龍王早就死了不是嗎,被你的摯友親手送葬,你將那份仇恨宣洩在其他所有龍類身上,這看似很酷,這看似大義凜然,但依舊是臭不可聞的遷怒。】
距離:1-30
這個結界是無法被打破的。
「如果是你的話……」
他是全世界唯一的希望。
但問題在於,太不划算了。
「生命漫長的時間,是無法用名為『復讎』的情緒來填滿的。」
「你很累了,也早就已經迷失了方向,你下意識地認為,自己已經看不見一切龍族死去的那個葬禮夜了,有錯嗎?」
他是19世紀末時是秘黨新一代的領袖人物,卡塞爾家族的長子,秘黨獅心會的創始人,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屠龍者之一。
並且,派出了最為針對對方的存在。
芥雛子終於知道了佩隆隆奇諾所說的,「自己作為生命,遠優於昂熱」的含義了。
「我嵌入冰窖深處時,看到了所謂的設計圖。」
「早上好,昂熱。」
體力飛速下滑,而身體機能也隨之衰弱。
他沒有帶著自己熟悉的茶色眼鏡,因此那過於凌厲割人的雙瞳就那樣暴露在空氣中,帶著昂熱熟悉的面部線條,柔和地看向自己。
使用者:威廉.莎士比亞。
【沒有任何出路。】
【希爾伯特讓昂熱,不相信未來】
【在那個雨夜之前,你真的有講龍族看成不死不休的死敵嗎?你不過是沉浸在卡塞爾莊園,和『同族』共處生活的幸福與恍惚之中,幼稚的年輕人罷了。】
——我怕了。
昂熱抬眼,看向面前的浮光,書頁再次翻動,回到那個他最痛苦的雨夜。
他會懶散地穿著寬大的睡衣從房間走出,他的房間在二樓,一樓就是就餐區。最先抵達餐桌的應該是一絲不苟梳洗完畢的路山彥,暗戀他的印第安女孩『鬼』會偷偷看他,雖然她覺得自己有保持住「冷麵狙擊手」的人設,但實際上在卡塞爾莊園內,誰都知道她喜歡路山彥。
但這一次,他沒有用憤怒的情緒凝視這片大雨,而僅僅是……
如若獅吼,那一聲震怒的咆哮將幻想震出散動的漣漪,連畫面都停止播放,而不斷蕩漾著,徘徊著。
不。
那些情緒,在瞬間吞噬了希爾伯特讓昂熱。
那只是潛意識表露出的軟弱,但卻只有很少人注意到了這點。
「……所以呢。」
無論誰是御主都好。
應該說是幾乎沒有吧。
【會感到抱歉嘛,會感到恐懼嘛?】
然後,失去。
梅涅克寧靜地,柔和地直視自己,說出了……
莎士比亞愉悅的聲音抵達頂峰。
希爾伯特讓昂熱,這個男人太強,也太瘋狂。
但卻無法靠著憎恨與仇恨好好活下去。
昂熱的記憶從那個雨夜開始滾動,來到了遙遠的未來。
現在,終於可以認輸了,因為他就要死了。
如果是藤丸立香在這裏的話,無疑會瞬間理解過來,並回憶起所有信息的吧。
兩人對視,卻在最後同時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相同的話語。
那是昂熱……幻想過無數次的畫面。
他為友人們悼念,旋即帶著那永夜般的黑西裝,離開了卡塞爾莊園。
是啊,這個結界自己無法打破。
對於現在的戰場來說,三代種就如同過街老鼠般脆弱,次代種也只有留下盛名的怪物能夠值得一提,但是對於當時還沒有成熟的昂熱來說,他幾乎相當於全世界的希望,承擔著巨大的風險。
啊咧?
——自己的復讎,原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時間零對人幾乎等同鬼神,無論是戴比特又或者芥雛子都無法抗衡,只要讓他下定決心殺死侵入者,那麼戰鬥就會在一瞬間結束。
在那裡,橘色的少女笑容依舊。
畫面浮動,光影閃爍,而這一次,昂熱面前出現的人生走廊,已經脫離了那腐朽的畫面,從黑白色的陰沉逐漸轉為光亮。
他被人告知了梅涅克等人的死亡,也知道了梅涅剋死前也要將龍王送葬的英勇。
大雨澆灌著大地,天與地重合在一起,模模糊糊不分彼此,但是昂熱依舊勉強自己和面前白銀色的騎士對視,他記得那把和圖書刀,那把亞特坎長刀,那把釘死世界之錨化作的利刃。
【人就會想要放棄,人就會嘗試思考,然後恐懼。】
【這個結界也不需要打破】
昂熱有關於這場大雨,最後的回憶並非是戰鬥的慘烈,而是落定塵埃時的絕望。
寶具崩潰。
然而,再強調一次,能夠堅信自己毫無悔恨的人屈指可數,不……
【你在這個過程中,也遇到了不少人】
然而,芥雛子幼稚地想要將自己珍愛之人找回,而昂熱則是選擇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去復讎。
【畢竟,你不是自詡『復讎』比你的一切都要重要嗎,那自然應該凌駕於你的尊嚴,道德,和人格底線才對啊~】
「啊。」
【恐懼著放棄『復讎』,放棄曾經的自己。】
昂熱自己就能夠想起來當時的狀況。
正是因為……她和昂熱很像。
弱小的人,卻最為危險。
【為了復讎而四處奔走——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聊的理由了!要問為什麼的話,那就是因為被我寫爛了!沒有人想要看到重複的戲劇~而且老實說,你的劇本完成度也未免太低了吧?】
為何現在要看這種……
一旦復讎者與人有了聯繫,就無論如何都會誕生出一個疑惑。
【mast……藤丸立香讓你產生了破綻。】
那個看上去頗為斯文的男人回眸看向自己,在自己的記憶中,他總是穿著立領的風衣,永遠站在狂風暴雨中,那銳利而明晰的眸子藏在茶色眼鏡之下,洞察他人的軟弱,也接受著。
【你!!——】
這不是『他』的回憶,不僅僅是。
他的人生永久的定格在了那一天。
【mas……藤丸立香提出的人間大炮也好,人體實驗也好,效仿古代混血種,強迫收集到的S級混血種通婚,當做繁育機器培育後代,拋棄倫理道德你都應該去做的。】
【你恍惚間發現了一件事啊。】
【如果你真的能夠貫徹自己的想法直到死亡那倒也就算了,最多算是個害怕放棄復讎,不斷欺騙自己的懦夫,但實際上——你根本做不到吧?】
如果有的話,那已經被加封為聖人,更過分的就是覺者那樣的存在了。
並非是莎士比亞,而是……
英靈無法召喚的源頭是因為『沒有被記載於英靈座』。
多麼可笑的……
而昂熱已經永遠,永遠見不到他最愛的人了。
因為……他已經走不出那個雨夜了。
【『攻擊』本身觸及到『復讎』這個概念本身】
如果是梅涅克卡塞爾的話,他就一定會這麼做。
【嘴上說著無論如何都要將龍王全部殺死,但實際上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想法的話,打從一開始就不會應該建造什麼無聊的卡塞爾學院,人類創造出的滅世武器的開關也必然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上,你有著那樣的實力。】
【在反應過來之前,你就沉淪于那種美好了,人的溫暖,人的溫度,能夠展露本我的短暫,讓你無法放棄。】
簡單而沉重的話語。
不,這件事情芥雛子肯定也考慮過吧,但是她沒有復讎的對象,她被強行從昂熱的道路上偏折,走向了漫長而痛苦的旅途。
在寶具展開的同時,他以「附著」的方式產生在芥雛子的身體上,並且連同著對方的意識,主動開口,進行著自己寶具效果中的固定進程。
他太強了。
……
他快死了。
他金色的短髮在水晶吊墜的燈光下熠熠閃爍,那雙分明的眸子,靜靜看向自己。
莎士比亞指著不知何時又開始翻動的人生迴廊,強迫著將那些光影灌入昂熱的腦中。
此時,寶具的效果繼續翻篇。
那道聲音,不可置疑的輕聲傳來。
那是他第一次和次代種成體期,帶著全盛狀態的純血龍族,並且完全敵意的狀態下交戰。
【人就會困。】
一如既往。
自己在一次醒來,還在卡塞爾的城堡中。
沒錯,正常來說,梅涅克卡塞爾甚至無法被作為屍守復活。
那一次。
那些亮白的通道無不是從標記著「兀爾德」的地方出發,通過「貝露丹迪」,最後去往「詩蔻迪」,而掌管著「未來」的「詩蔻迪」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