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口的鐘聲再次響起了。
他發現自己的那些幹事們也在盯著圈子中間的霍利,突然又是一陣恍惚。
「先生,我們上午遭到了白人礦工的襲擊。」
他簡單地向他描述了下談判的整個過程。
這些礦工們都被繳了械,神色有些尷尬。
「他們有提什麼條件嗎?」他問道。
「廖大白呢?廖大白去哪了?」
「他們不是不同意罷工嗎?我去問過好幾次了,得到的回復都是華工沒有罷工傳統,也沒有罷工的打算。」
台下的工人們看著他,議論紛紛。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山坡,向著下方望去。
「什麼情況?」
不管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只要願意站在一條戰線上,就是好兄弟。
見監工站在山坡上發愣,萊利也走了出來。
有些工人仍在猶豫,但以那些瑞典裔工人為首的礦工們,已經跟著喊了起來。
他在裡屋,站在床邊床邊,好像在彎腰收拾著什麼東西。
監工覺得有點奇怪。
他單槍匹馬地前往了華人的居住區。
……
不對勁。
他完全無法相信這個單詞會從廖大白的嘴裏說出來。
漢克斯站在他身邊,有些尷尬地又擦了擦汗。
廖大白還是沒動,他攤開了雙手。
首領就是那個瘋子。
漢克斯急忙抬起了頭,沿著幹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片安靜。
「有!」霍利一邊走,一邊回答,「他們問我們這邊,能不能參与罷工!」
他走了兩步,想起了什m.hetubook.com.com麼,又返了回來:「對了,你趕緊去華工那邊,讓他們趕緊回來幹活!」
監工被逼無奈,再一次走出了木屋。
「人我給你帶回來了。」霍利指了指身後那些瑞典裔的礦工。
華工們正有條不紊地收拾著自己的屋子周圍,地面上的血跡和屍體已經被處理得乾乾淨淨。
看來,英雄不在年高,能在加州當副會長,果然有兩把刷子。
這裏到底是哪?是美利堅嗎?
「死就死唄,煤礦哪個月不死人?」萊利向著山坡下走去,「我去給總部拍個電報,彙報下情況。」
還是沒人搭理他。
不一會兒,讓他萬分挂念的霍利和幾十個白人礦工出現在了華人居住區的外圍。
「可是好像有人死了誒。」監工抓了抓頭。
如果霍利繞路的話,應該就會從那個方向回來。
「廖!你的人今天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回去工作?我在外面喊了半天了,沒一個理我,工作都不想要了嗎?」
漁船將霍利他們擺渡過了河。
監工衝著那些站在屋子外面的華工喊道。
「我准許受傷的在屋子裡休息下,其他人回去工作,這樣夠可以的了吧?」
監工怒氣沖沖地斥問道。
和他們一起出現的,還有那個之前站在屋頂上的瘋子和十來個全副武裝的華人民兵。
「頭,我不去!」監工的聲音帶著哭腔,「還有,你能不能先把槍放下,我怕你走火。」
腳下的泥和_圖_書都快被他犁出一道溝來。
工人們被坑過了一次,很多不願意再來第二次了。
他們划著槳將船停在了河對岸。
監工撂下一句狠話,快步走出了屋子,向著三號礦的方向走了過去。
「是啊,他好年輕啊!」
「漢克斯先生!你看,那是什麼?」旁邊的一個騎士團幹事突然喊道。
早上出發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
廖大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轉過了身,看起來還是那麼低眉順眼:
他質問霍利為什麼同為工人,勞工騎士團要如此歹毒地對華工下手。
他看見床上放著的幾件簡單的衣物和一個小包裹。
「恢復生產了還叫什麼支援。」萊利叉著腰,看著山坡下面。
場面非常「兇險」。
物質支持?這算什麼?打一巴掌再給顆棗嗎?
監工見萊利離開了,自己來到了華工居住區。
漢克斯看在眼裡,急在心裏。
「就是他吧,早上把那些瑞典工人救了回來?」
他欲言又止。
霍利先生面對槍口,臨危不懼,不卑不亢,據理力爭,最終擺平了這件事情,將這些白人礦工安全地帶了回來。
「快點!快點!回去幹活了!」
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好像,沒事了。」監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們還要不要呼叫支援?」
此時間,瘋子正和霍利談笑風生,而那些礦工跟在他們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都是為勞工騎士團做事嘛,應該的。」
總算勉勉強強m.hetubook.com.com又湊了一些人。
霍利在上面慷慨陳詞,儼然好像他才是這裏的工人領袖。
霍利沒帶任何人。
在霍利說這些的時候,那些瑞典裔的白人礦工們滿懷敬仰地看著他。
萊利經理和監工躲在辦公室里。
一個小時之前外面還是亂糟糟的,槍聲和慘叫聲響個不停。
「你再去看看!」萊利又用槍管捅監工的屁股。
漢克斯很擔心。
可今天他們怎麼好像突然聽不懂自己的話了呢?
對面華人也是有組織的。
他開口了:
三號礦井,山坡上。
他每走幾個來回,就會抬頭看一看河對岸,或者看看另外一個方向。
他伸長了脖子看向河對岸。
可廖大白很恭順地站在那裡,身子卻是動也沒動。
廖大白人倒是在屋子裡。
漢克斯由衷地佩服這位加州騎士團前來支援的年輕人。
那些白人礦工分批上了船。
加上橋斷了,三號礦的工人依舊在宿舍里或者家裡休息著。
船上的人都是附近村子的漁夫。
漢克斯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剛想說話,卻冷不防霍利站了起來。
「我親愛的兄弟們,今天早上,我們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不行!快去!」萊利呵斥道,「他們給了我們一個雇傭安保公司的借口!」
這句話讓漢克斯更摸不著頭腦了。
如果這個口子開了,後面再想把工人們在攏起來就難了。
「你是怎麼把他們弄回來的?」漢克斯急切的問道,「他們沒傷害你們https://m.hetubook.com.com
吧?」
「先生,我的那些人現在可能不太願意聽我的了,而且……」
監工傻了眼。
「現在有了。」霍利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漢克斯,「而且按照那位華人首領的說法,他會為這次罷工提供物質上的支持。」
但伴隨著一陣馬蹄聲和一句模糊不清的高喊,居住區的方向很快沒了動靜。
漢克斯一拍大腿一咬牙。
「誒,我知道,礦上會處理的。趕緊回去工作!」
一眾人來到河岸邊。
「我們不應當受到挑撥而放過那些真正的敵人,同樣為工人,我們應當聯合起來,一致對外,而不應當以膚色|區別對待!」
「召開大會吧,我接受!」漢克斯說道。
「罷工!罷工!」
他焦急地在河邊上走來走去。
貝特河的河面上,突然出現了十來艘小木船,從上游的方向飄了過來。
霍利揮舞起了拳頭。
監工很不耐煩地催促道。
監工的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掉出來。
「你可算是幫了我大忙了!」漢克斯恨不得上去抱著霍利親上一口。
華工會罷工?!
監工走到廖大白的身邊。
霍利衝著漢克斯擺了擺手,略顯疲倦地說道:
有些白人礦工已經準備老老實實地回去工作了。
罷工?
如果不是河上的木橋被炸成了兩截,監工甚至覺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霍利進入華工居住區后,就和那些礦工俘虜們一起被全副武裝的華人圍了起來。
監工沒想到平日屁都不敢多放一個廖大白也學會了討https://m.hetubook.com.com價還價,只得做了「退讓」。
「你看我們像是受傷了的樣子嗎?」霍利在漢克斯面前轉了一個圈。
陳劍秋和霍利親切地握了握手,目送著他們乘船離開,同時微笑著向他們拱手道別。
漢克斯傻了。
最重要的是,他依稀看見,河對岸的六號井好像已經恢復生產了。
漢克斯沒辦法,跑到六號礦上,挨個地勸了一部分人過來。
「額,不一定,可能,看罷工的結果吧。」廖大白不太會撒謊,實話實說。
漢克斯急忙帶著幹事們快步走了上去。
「行,你們厲害!有種別復工!也別跑!」
「你準備跑路了?」監工一臉疑惑地看著廖大白。
「今天早上,我已經和河對岸的華工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一起罷工!直到礦上答應我們的條件為止!」
雖然這些華工平日里也是這麼木訥和沉默,但只要自己讓他們幹活,這些人還是非常聽話的。
「不過如果華工死太多,我們還得想辦法去其他地方找。」
和上次的人山人海相比,這一次來的人,要少了很多。
一個黑人從其中的一隻船上跳了下來,和那些漁夫說了些什麼,隨後向著華人的居住區走了過去。
他又用不太熟練的漢語喊了一遍相同的話。
「你怎麼看?」霍利的反問很快打斷了漢克斯的思考。
自己是不是看起來,有些多餘?
監工一邊喊,一邊衝進了廖大白平時居住的屋子。
然而這些華工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然後繼續自己干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