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蘇木家的丈人們
第202章 無力的感覺

她剛才已經在床上想半天了:今天該做些什麼呢?
填首詞,沒意思,即便寫出來,也沒有人在旁邊叫好、欣賞。
這時代,女人多半不識字。她雲卿不但識字,在詩詞歌賦上也有一定的見識,自然而然後地受到士林的追捧。
這一切的原由,都是因為那個叫燕娘的清館人突然橫空出世,依靠龍明卿的幾首曲子詞語,將自己的大花魁頭銜給奪了去。
蘇木笑笑,正要說明來意,然後讓胡瑩自己回去,卻感覺腰上一疼。
說話的人正是《萬花樓》的郭鼠兒。
為了板回這一局,雲卿逼不得以,只能讓丫鬟求到當今詩壇第一人李夢陽那裡,請他為自己也寫一首《採桑子》。
雲卿忙直起身子,目光中全是期盼:「環兒,可有消息了?」
……
一種虛弱感如潮水一樣湧上心頭,她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小環出去。
卻不想,一旦真的清凈下來,內心中卻是如此寂寞,如此不甘。
說著話,龜公就看到蘇木身邊那個高得嚇人的女子,禁不住一呆hetubook.com.com,這來青樓耍子的怎麼還自帶姑娘。
看樣子,李郎中的新詩沒寫出來之前,眼前這種寂寞還得持續一段時間。
蘇木笑笑:「我是來見雲卿姑娘的,怎麼,不歡迎我,別告訴我雲卿姑娘正忙,不想見客人?」
「什麼?」
遇到這種情形,她都會懶洋洋地梳洗打扮半天,這才走進院子里,與那些已經名噪一時的名士們說說李杜、聊聊如今正當紅的詩詞,然後被士子們用崇拜的目光敬著愛慕著。
同她平靜的表情不同,雲卿心中卻是一團亂麻。
蘇木也是愣住了,「怎麼成了有些日子沒過來了?」話音剛一說出口,他立即醒悟,這不過是龜公的客套話,為的就是讓客人有種老顧客被人重視的感覺,其實也就是一句客套話。
正叫著,就有人突然笑了一聲:「原來是你,你來做什麼,可是胡老爺派你過來的?」
說完,就將一錠銀子扔了過去。
喝酒,一人不喝酒,酒入愁腸,豈不又要哭上一場?
蘇木暗www•hetubook•com.com叫一聲「苦也!」正要解釋,胡瑩鼻子里哼了一聲,一腳將地上的一塊石頭子踢飛,怒氣沖沖地走了。
畫畫,那副牡丹圖已經畫了半個月了,還沒有完工,可我怎麼總是提不起精神來呢?
小環卻是一臉的驚恐:「姑娘,大事不好了,李李李郎中出事了!」
寂寞啊!
有的時候,她甚至還覺得有些累了,想的時候如果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閑,卻是人間最好的世節。
他心中卻有一種不安,總感覺有事即將發生。
這事在後世的碼頭車站也很常見,比如蘇木有一次去坐火車,肚子餓了,去旁邊那條飲食一條街吃飯。剛一走過去,立即就有幾個老闆娘跑過來拉:「哎,老熟人快裏面請。」
這是一個有個竟然美貌的女子,年紀大約十七八歲,長著一雙大眼睛,皮膚白皙潤澤。
李夢陽可是雲卿唯一的指望了,請人寫一首詞本不是難事,可龍在的詞作得如此之好,已正一派大家。這天底下,能夠勝得了他的,也只有和*圖*書七子。問題是,這七中的其他人要麼她不認識,要麼就不在京城,除了李夢陽,雲卿不知道還能去找誰?
郭鼠兒這人畢竟是在這條街上廝混了一輩子的,眼尖嘴活,先前他已經看得明白,眼前這個青年秀才和胡順是一路的。
蘇木:「胡小姐,胡小姐,你聽我解釋……冤枉啊……」
郭鼠兒接過銀子,淡淡道:「開門做生意,哪裡有將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公子裏面請。」
線香裊裊而起,在陽光里劃出彎曲的軌跡。然後被入室的微風吹散,散落到一條月白的人影上面。
月白色人兒還沒有有起床,整個人懶洋洋地依在靠枕上面。
對此,雲卿也有信心。再說,她與李夢陽也認識快兩年了,雖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可彼此卻引為知己,想必他也不會拒絕的。
若是往日,這個時候外面早就有一大群騷人墨客排著隊,等著同自己見上一面。倒不是為什麼,僅僅是想聽自己說說話,或者聽上一曲。
龍在的詩詞自然是極好的,雲卿也非常喜歡他的作品,和_圖_書心嚮往之,可惜人家卻做了燕娘的恩客,以一身才華將自己死死地壓住了。
沒錯,這人就是《萬花樓》當家花魁雲卿。
「李郎中昨天上書彈劾皇后的弟弟,也就是壽寧侯張鶴齡,說國舅為非作歹,勢如翼虎,要求皇帝嚴查嚴辦。結果因為沒有證據,惹惱了天子,被下到北鎮撫司詔獄里去了。」小環眼圈有些紅了:「姑娘,婢子辦事不利……我……」
李夢陽乃是工部郎中,七子領袖,只要他肯出手,要勝那龍在也是有可能的。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讓我一個人清靜清靜。」雲卿又頹喪地倒了下去。
實際上,她很早就醒過來了,卻遲遲不肯起床,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起來之後該幹些什麼。
一輩子都被這些大人物大名士們捧著慣著,雲卿也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陽光從窗戶的花格里照射進屋,讓屋中的景物變得光影迷亂斑駁。
※※※
「你也是咱們的老顧客了,放心吃,給你打個八折。」
最近,龍在那受《採桑子》一出,更是獲得了極大聲譽www.hetubook.com.com,京城中幾乎所有的青樓女子都在傳場這首佳作。作為原唱,燕娘那裡更是門庭若市,積聚了一大群京城的青年才俊,將其燕娘的艷名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正想著,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響,抬頭一看,正是丫鬟小環。
回頭一看,卻見著胡瑩伸出手使勁地擰了自己一把,眼睛里卻是怒火,厲聲叫道:「果然是,蘇木,你你你……」竟氣得渾身都在發顫。
一大早,丫鬟就帶著自己的親筆書信去了李府,此刻已經快到中午,李郎中也該散朝回家了,估摸著也因為有消息回來。
蘇木和胡瑩一邊走一邊說話,不片刻來到《萬花樓》前,剛到門前,就有個龜公迎上來:「這位公子,有些日子沒來了,快快請進。說起來,姑娘們還得念著你呢,還以為你忘記了她,呵呵,這回總算是記著來了,真是個多情種。」
紅泥小火爐上的黑陶水壺裡的熱水已經沸騰,氤氳水氣在陽光里變幻不定,如夢如藹。
人如其名,靠在床上,她整個人都顯得鬆弛慵懶,直如了出岫白雲,淡泊而閑適。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