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杏榜會元
第620章 憂從中來

這還就罷了,問題的關鍵是渾家剛才所說的別痴心妄想,沒哪個命的話讓段炅心中一動,想起一樁不好。就他所知道,蘇木手頭所得的考試題目加上自己,已經有六人知道。
就算不知道考題,憑真本事去考,段炅起碼有七八成把握能中進士,其他人五六成把握還是有的。只翁知事和牛得水的學養弱了些,只有三四成把握。
晚上躺在床上,蘇木心中大苦: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蘇木不過是隨口亂說了三道題目,竟然就是今科會試的題目。更沒想到的時候,吳世奇和其他知事都當了真,並認真地做了準備。
小蝶:「老爺是不是身子不好,要不叫趙葫蘆去請個郎中回來?」
難不成,還得等上兩年?
小蝶發覺蘇木的不對,擔憂地問:「老爺你這是怎麼了?」
一想到這裏,心中那一絲憂慮逐漸壯大起來,竟是不可遏制。
以其他的能力,有提前做了充分和_圖_書的準備,搞不好都要上榜。
就算蘇木的運氣不錯,別的同事口緊,沒有將消息泄露出去。
這一夜做了許多希奇古怪的夢,卻是睡得很不安穩。
如今,為了去參加這場會試,他已經丟了通政司的官職,已經沒有在京城安身立命的基礎。當然,他還是可以去找焦芳,有焦侍郎的扶持,另外找一個糊口的差事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在官場這麼多年,段炅對明朝的官場遊戲規則實在是太了解了。
蘇木搖頭:「不用了,大約是累的吧……對了,吳老先生今天在做什麼?」
這還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蘇木在考場上的時候也是昏了頭,直接將康海的卷子原原本本地抄上去,到時候,主考官一看,怎麼兩份卷子一模一樣,肯定是有人作弊,得查。
同樣睡不好的還有蘇木,同吳老先生說過話之後,他總是覺得不踏實。
蘇木一呆:「會試和*圖*書之後,他若是中了,不是還有複試和殿試嗎?到時候,朝廷自然另有安排,他這不是白折騰嗎,估計吏部也不會理睬他的。」
今日不知道怎麼的,一聽到自己渾家說起自己因為去參加會試而丟了通政司的差事,本該到手的俸祿也沒處著落,心中頓時有些慌亂。
表面上看起來,題目也沒有泄露的可能。
蘇木一呆:「他去吏部做什麼?」
但世界上的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自己能夠想出辦法從吳世奇那個老糊塗手頭套出題目,別人的也可以啊!
要知道段炅表面上看起來可是一個溫良恭謙讓的君子,同妻子說話也是細聲細氣,很是尊敬。
失眠了一夜,第二日起來,蘇木就覺得心中煩惡,也不出去跑步了,吃過早飯,就那麼坐在屋裡。
再加上老婆有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那個運氣,段炅突然有一種深重的憂慮從心頭升起來。
也沒有心思至氣和圖書,段炅勸慰了渾家一番,胡亂喝了幾口涼水,這才懨懨地躺在床上。
的確,明日吃什麼乃是迫在眉睫的問題。
書是再也讀不進去了,字也不練了。
通政司經歷雖然是個沒半點油水的官職,可好歹也是實職,正七品的朝廷命官。如今朝廷每三年就進行一次會試,有朝百年,不知道取了多少進士,更別說鄉試所錄取的待選的舉人。官多職位少,一個實缺後面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封廳容易,要想再回去就難了。
可是,如此一來,這一期的會試成績必然作廢。
小蝶:「老先生一大早就去吏部了?」
經歷司的同僚們可都是發了血誓說沒有泄露考試題目的,而吳世奇也沒有泄露的可能,至於蘇木,因為身份特殊,也沒有人能夠收買他。
沒有了焦侍郎的扶持,段炅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
真到那個時候,他蘇木就算是長了一百張嘴,和圖書也說不清楚了。
※※※
古代的科舉乃是一個國家的統治基礎,是統治階級籠絡知識份子、吸納新血的重要手段。說句不好聽的話,明朝的文官制度就是建立在這一基礎上的。任何試圖挑戰科舉制度的人,都將被所有的階級聯手碾得粉碎。即便他蘇木是皇帝的親信,也不會例外。
蘇木:「沒什麼,就是沒什麼胃口。」
到那個時候,不但他蘇木,就連康海也要一同完蛋。
小蝶:「老爺你忘記了,吳大老爺封廳參加會試,現在考完了。吳大老爺說,他現在依舊領著朝廷的俸祿,不能在家吃白飯,按照朝廷制度,得去吏部銷假,看有沒有新的派遣。」
可經歷廳的知事們的學問究竟如何,同他們共事了幾個月,蘇木自然非常清楚。這些人都是才華高絕之士,又在官場浮沉了這幾年,早就不是尋常腐儒迂夫子可以相比的,一個個都修鍊成了人精。
會試考場上出了這和*圖*書麼一件驚天弊案,不但可疑人等要被盡數捕進監獄詢問,就連兩個大總裁也得被罷官免職關進天牢里。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看見滿滿一桌酒菜,蘇木卻是半點食慾也無,只隨意吃了小半碗飯,就停箸不用。
題目知道的人一多,難免有走漏消息的可能。事情如果暴露,上頭追究下來。或許還找不到他段炅和其他同事的頭上,最後倒霉的必然是蘇木和吳世奇。
自己就算考得再好,也是無用。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乏捕風捉影雞蛋裡挑骨頭的人。
如今,翁知事已經放棄進士科回家當他的鄉紳去了。
這事涉及到六個人,人一多口就雜,真出了事,一追查,最後必然查到吳老先生和自己頭上。
經歷司中一兩個也就罷了,如今卻全體過關,怎麼看都叫人覺得不正常,難免引起人懷疑。
這兩件事就如鉛石一樣沉沉地壓在蘇木頭上,竟叫他耿耿難眠。
這一晚,顯得特別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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