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形，蘇木並不陌生。只不過，當年他是考生，如今卻是大主考。

不但如此，榜文還被好事者直接抄下來，四下傳閱。

屈指一數，這次從寧夏回關中，也不過用了二十天，比起去時，節約了大概十日。

能夠同名動天下的狀元公同行，謝自然感覺到這一趟還真是不虛此行。

無論怎麼看，他蘇木都很有可能在陝西再呆上一年。

「君服……」

青春年少，大好人生，有價值的事情多著呢，又何必平白浪費在皓首窮經的故報紙堆里虛耗時光。

他所選擇的這條路比起蘇木以前所走的那條，雖然難行些，卻要節約大約五日路程。

「如果這謝自然真是個可造之才，不用我漏題，他一樣能夠考個舉人出來。到時候，再提攜他不遲。」

比如，古人都講究要抹去自己的個性，將個人的利益和集體緊密的聯繫在一起。所謂存天理，滅人慾，如此才算是符合聖人大道。

那個時候，蘇木做陝西鄉試大宗師的聖旨還沒有下來。現在一進城，就看到本期陝西和圖書秋闈的布告張貼在城門口處和各大衙門的大門口。

從這一點看來，這個謝自然比起蘇木這個穿越者來，倒是更像一個現代人。

這正式蘇木所害怕的事，也因為這樣，蘇木先前才不急著入城，在外面玩了這一圈。估摸著進貢院的時間差不多來，才進了西安。

隊伍過紅寺堡之後就進入平涼府，在陝西鎮逗留幾日，同當地學政見了面，然後過安東中護衛、崇信之後，就來到涇州。

但是，同蘇木這一陣子的接觸，謝自然依舊隱約地感覺到蘇木身上的不平凡處。從表面上看來，蘇木和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老夫子沒什麼區別，說的依舊是子曰詩云的那一套。可在不經意之間，他卻突然會說出一些叫人眼睛一亮的話來，讓謝自然感覺到蘇木智慧的閃光。

「可是，國家自有法度。蘇木如今已明滿天下，這樣的事情卻是做不得的。」

看著他囂張的背影，蘇木鹽然失笑，心道：「這孩子還真不錯，我剛才險些忍不住要同他說說今期鄉試的事情m.hetubook.com.com了。如果我願意，無論是漏題，還是給個關節，送他一個舉人功名，也不是難事。」

時間已經到了八月初一，離九月秋闈也不過一月時間。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主持鄉試了。

按照蘇木的預測，從劉瑾幹掉內閣兩老，到改革軍制，至少還有半年時間。然後，就是安化王之亂。

蘇木朝他擺了擺手：「沒什麼了，走吧！」

但蘇木卻說，聖人之所以這麼說，那是因為當時的生產力低下。需要舉全族甚至一個國家的力量才能辦成一件事。後來，隨著生產技術的發展，生產力的進一步解放。以前需要十個人才能辦成的事情，現在一個人就能做好。因此，就有了實現個人價值的可能。

謝自然怎麼說也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在蘇木看來，也不過是一個孩子。即便比起同齡人成熟許多，卻還是不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

「蘇編纂，這裏距西安城若是坐船，最多再行三日。小生本欲護送編纂過去的，但手頭還有差事需要會縣衙繳令，只能和_圖_書說聲抱歉了。」謝自然長長一揖。

其實，蘇木所不經意說出的話也不過是現代人的一些常識，卻大合了謝自然的胃口，叫他豁然開朗了。

尤其是燒掉不必要的輜重和大車之後，一路更是走得輕快。

又有些激動地說：「蘇編纂，小生這半個月在隨侍門下，有學士的耳提面命，收穫良多，心中卻是感激不盡。在晚生的心目中，已經將學士當成自己的老師了。」

蘇木看出他的不舍，一笑，將他扶起，溫和地說：「君服不虛如此，據說你也有報名參加今年陝西鄉試。好好考，若是中了，你們倒是一場師生的緣分。」

「不知學士還有什麼吩咐？」聽到蘇木叫，謝自然就要下馬。

「駕！」一聲喊，謝自然的馬匹捲起一股煙塵走得遠了。

所以，個人價值的實現，對於一個國家和民族卻是有好處的。

人生的際遇和變化，叫他心中一陣唏噓。

看著謝自然的背影，蘇木突然有種預感，自己和這小傢伙將來還有見面的一天，只要自己還在陝西的話。

一進https://www.hetubook.com.com城，就看到滿眼都是青青子衿，不用問，定然是來參加鄉試的考生。

聽說狀元公，一代詞宗蘇木要做這一期大主考，整個陝西的讀書人都激動了。都說，如果能夠做他的門生，當真是一躍龍門身價百倍。

蘇木穿越到明朝之後，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也是靠著作弊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可他也是不得意，若是靠真本事，他又如何是古人的對手。現代人的學識和古帶書生根本就是兩個體系。

此刻分別，謝自然有些依依不捨了。

看到陝西巡撫遞過來的帖子，蘇木面上露出苦笑。不用問，那些鄉紳要同他見面，不過是想從他那裡探點口風，看能不能提前知道本期鄉試的題目。

「況且，今期鄉試，究竟該出什麼題目，我蘇木都還沒想好的。」

這樣一些看起來離經叛道的話，有的時候很是讓謝自然精神一振，感覺這一路走來，所學到的知識，比起以往十多年的總和還多。

又幾日，隊伍到了汾州，算是進入西安府的地界。

這個時候，大家繃緊的神經才算是徹底放m.hetubook.com.com鬆下來。

其實，他這人日子過得不錯，對於科舉入仕並沒有特別的執念。未來的鄉試能中固然是好，實在中不了，也不影響將來的生活。實際上，他覺得就算自己中了個舉人，將來若是想中進士，還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也許是十載，二十載，甚至終生無望。

去年來巡按陝西的時候，他就在城中住了一段日子。

但是，內心之中蘇木也覺得這麼做是不對的。這件事，也只能當成一個秘密深埋在自己心中。

卻不想，還是被他們給逮住了。

卻見著眼前卻是開闊的平地，阡陌交通，人煙繁盛，已經到關中平原了。

蘇木剛一回到學政衙門，就被陝西巡撫接了過去，說是地方鄉紳久仰蘇學士大名，都想見見這個未來的大宗師。

不得不說，作為陝西土著，謝自然對於陝西至寧夏的所有道路都是門清。

蘇木回到西安府之後，並沒有急著進城，而是到藍田、驪山、華山等地轉了一圈，將西安附近都遊了個遍，這才進了城。

「是，學生一定儘力。」謝自然連連點頭，又行了一禮，轉身上了馬鞍。